綿娘的心願很簡單,她想安心過日子。丈夫是個病秧子,沒事,隻要安心過日子就行。婆婆小姑能作妖,沒事,隻要安心過日子就行。遇到那個霸道蠻橫的顧家公子爺,滾開,她隻想安心過日子。什麼?做他的妾室,那可不行,娘說,要恪守婦道,她隻想安心過日子。
她們這個地方,成了親的女娘後麵才會加個“娘”字,她現在還不叫綿娘,父親母親都喚她阿綿。
阿綿這幾天心情不好,也不說話,早上吃飯的時候,悶悶的低著頭,隻吃自己碗裏的那點糙米熬成的粥。
阿娘終是看不下去,給她拿了個玉米餅子遞過去,被她放在一邊,吃不進去,也不想吃。
情緒是能傳染的,一家五口,圍著一張破舊的八仙桌吃飯,真真的低頭不見抬頭見,就算是不想看,那人也逃不過自己眼目前去。
她這樣,除了還不曉事的弟弟又拿起第二個玉米餅子以外,其餘的三個大人也都食不知味。玉米餅子吃進嘴裏,和嚼幹枯的老樹皮一樣,沒滋沒味,還特別難咽。
喝一口稀得見底的粥,才能勉強把嘴裏的東西咽進去。
阿爹到底是舍不得碗裏的那點糧食,直接喝進去了,才放下碗,抽出老煙袋來。裏麵裝了一煙袋鍋子旱煙。找火石,四周用眼睛劃了一圈,沒找到,幹脆也就不找了,就那麼抽著空煙,說實話吧,沒啥滋味,不過是解解心頭的煩悶。
四十歲不到的男人,佝僂著肩膀,黑紅黑紅的臉膛,抬頭紋堆成梯田,看上去好像有五十歲了。都是生活給熬的,硬生生把個人給熬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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