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僅僅是這樣,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帶著你走遍名山大川,看遍所有美景,吃遍天下美食,我可以保證,隻要你跟我在一起,就再也不會受欺負,你是你自己的,也隻是你自己的,想要做什麼事情,都隨著你高興,不需要受任何拘束,也不會有任何製約。”
他低下頭,附在綿娘耳邊小聲說道:“你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山腳下的小山村裏,阿全家的院子裏被圍得水泄不通,幾隻野豬早已經被殺好了,正擺在幾張桌子上,分成大小均勻的塊頭,村民們則是一個接著一個的排著隊等著分豬肉。
村長叉著腰看著人,不斷地吆喝著不許插隊。
田如絲手裏拿著江一寒的令牌,坐在凳子上,旁邊的八仙桌上,喝水的大碗已經換成了村長家的茶杯,難以入口的白水也換成了茶水,茶葉是村長家新買回來的,說不上是什麼茶,大約是幾種茶葉摻雜在一起,村長買了最便宜的回來,饒是這樣,也是全村唯一的一點茶葉。
算不得好喝,不過田如絲卻喝的很滿足,她堂而皇之的享受著村民的恭敬,村長主持著分配完豬肉,笑著來到她的麵前,小心翼翼的問道:“田大人,您看這麼做您還滿意嗎?”
田如絲心中好笑,隻是這麼一會兒的時間,自己就已經成了田大人,江一寒這個牌牌到是好用。
這算什麼來著?
哦,對了,拿著雞毛當令箭。
她也算是小小的過了一回當官的癮。
村民們不知道這個四品官究竟是個多大的官,隻知道眼前這個拿著令牌的女子能讓他們分到野豬肉,對於連飯都吃不飽的村民來說,這已經是天大的事情了。
他們自然是感恩戴德,尤其是那對無依無靠的祖孫兩個,看到豬肉,眼淚都掉下來了,正跟猶豫著想要用豬肉換糧食,可是當奶奶的回頭看到小孫女看著豬肉的眼神,就不忍心了。
之前打媳婦的那家也過來了,豬肉是按人頭分的,現成的便宜麵前,當婆婆的和丈夫就算是心裏對那位來曆不明的大官很畏怯,生怕見了麵再被找麻煩,可還是來了。
比起被找點麻煩之類的,還是能吃到嘴的豬肉更重要一些,為了這,哪怕就算是再挨一次打也是值了。
沒看到江一寒和綿娘,到是看見了田如絲,不認得人,卻知道這女子肯定是認得自己的,母子兩個連忙點頭哈腰打溜須,說著好話。生怕拿不到這豬肉。
田如絲懶洋洋的看了他們一眼,冷聲道:“你們這樣的,本來應該沒有你們的份,誰讓你冒犯到了我們大人!”
她這麼一說,對方果然害怕了,連忙說著好話央求著田如絲網開一麵。
連帶著那女子也跟著一塊求情。
田如絲看了看那女子,想到表嫂說過的話,心中不覺得有幾分苦澀,這世道,總是女子更不容易一些。
當初的自己,後來的綿娘,現在的苦妞,總是女子在受苦,到是看不到多少男人在遭罪。
“算了算了,看在你們家媳婦的份上,這豬肉你們拿著吧,不過可是要記住了,日後要好好待著你們家媳婦,尤其是你。”
她瞪著那男子說道:“就算是花錢買回來的,這也是一個人,不是豬崽子羊羔子,隨便你打,隨便你罵,把人當人看,也就是把你自己當人看,知道嗎?”
那男人連連點頭,哪敢有半句反駁。
田如絲看著那婆婆說道:“多年媳婦熬成婆,誰都是從這個時候過來的,您也給人家當過媳婦,知道這種被刁難的日子不好過,怎麼就不能體諒著一點別人?”
那婆婆壓下心中的不滿意,看在豬肉的份上,連連點頭,承認自己的錯誤。
“虛情假意的!”田如絲輕斥一聲,讓他們去拿豬肉。
一家三口像是得了赦令一樣,轉過頭鬆了一口氣,連忙排著隊去等著分豬肉。
田如絲看著三個人的背影,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好心情。
心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來,也不知道這女子什麼時候才能翻身,不用再受這麼多的苦,遇到什麼事情能自己做主。
不再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這樣的念頭剛剛冒出來,卻又被她摁了下去,自己現在倒是無拘無束,不用人管,也不用去遷就誰,可是也沒有個依靠,想起來隱隱覺得失落,譚青石這個人到是思想開通,卻又不知道婚後會不會是兩副麵孔。
她不是未經世事的小姑娘,心思難免複雜,知道人心複雜,尤其是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看起來更不是那麼簡單。
就算是平時看起來好相處的人,一旦成為彼此最親密的人,說不定也會矛盾重重。
這麼一想,田如絲心中道更添了幾分心事。
正想著,卻看見江一寒跟綿娘並肩從遠處走來,兩個人不知道在說著什麼,態度親昵自然,走到一棵柳樹下麵,江一寒十分自然的為綿娘拂開一旁的柳枝,綿娘自己都未曾留意到。
田如絲不禁心生羨慕。
這兩日相處,她觀察下來,這位小江大人到是事事以綿娘為先,倒不失為良配。
隻希望譚青石也能如江一寒這樣,敬她護她。
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太過悲觀,她與譚青石相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那個人的人品自己心中還是有數的,而且自己現在還未給他準話,真的等到譚青石再來的時候,自己大可以開誠布公的和他把話說清楚,何必如此糾結,簡直自尋煩惱。
虧得自己之前還在笑話綿娘膽小畏縮,渾然不知,自己如今的膽怯一如昨日的綿娘。
也隻有這個時候,田如絲才明白為何綿娘那般顧慮重重。
人群已經散了大半,那一家三口出門的時候正好遇到綿娘二人,臉上不禁有些尷尬,也顧不得打招呼,在二人身邊低著頭匆匆走過,尤其是經過江一寒的身邊的時候,那男子更是盡可能的躲得遠了一些,生怕江一寒再動手。
兩個人懶得跟他們計較,目光落到了走過來的祖孫兩個身上。
祖孫兩個人的肉到底是沒有拿去換糧食,豬肉雖然珍貴,但是用糧食來換,就奢侈了。
而且,小孫女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過肉了,當奶奶的心疼小孫女,想來想去,還是拿著肉回家了,這點肉省著點吃,足夠祖孫兩個吃二年的了。
小姑娘之前在院子外麵玩,知道這野豬是江一寒打回的,早已經說給了奶奶聽,此時看到了人,當即指給了奶奶看。
老太太認得這兩個人,之前那徐家小子打媳婦,就是他站出來製止的,這個時候連忙帶著小孫女過來千恩萬謝。
江一寒習慣性的躲開,綿娘隻能再次充當小江大人的隨從,伸手將人攙扶起來,溫言細語的將人打發走了,轉身去看江一寒,不由的取笑道:“小江大人,依我看你這是做不了父母官了。”
“為什麼?”
“被人跪了就躲,最起碼是做不來一個讓百姓感恩戴德的好官。”
江一寒低聲笑道:“原來是為了這個,不怕,有你在呢,我做不來的事情,有你幫忙啊!”
“哼,小江大人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之前的溫文有禮怎麼悉數不見了?”
綿娘斜睨著他,冷哼道。
“沒辦法,讓你看出來了,之前那些都是裝的,現在這副模樣才是我的真麵目,可惜,你擺脫不掉了,從今天開始,我這個無賴當真是要賴上你了,誰讓你答應我來著。”
“我答應你什麼了,我怎麼不知道?”綿娘以牙還牙,不等對方說話,已經走進了院子裏。
阿全娘在屋子裏做飯,阿全爹看見兩個人回來,連忙過來打招呼。
人已經散去了大半,餘下的人知道江一寒才是那枚令牌的主人,也知道這野豬是他打回來的,連忙感恩戴德的拜謝。
江一寒應付的左支右絀,不得不向綿娘投去求助的目光。
綿娘卻對著他輕輕的眨了眨眼睛,就在江一寒以為她會過來幫忙解圍的時候,綿娘卻搬了一張凳子坐在了田如絲的身邊,喝著茶水看著熱鬧。
放了茶葉的水不在那麼苦澀,綿娘喝的有滋有味,熱鬧更是看得有滋有味。
田如絲一雙眼睛在兩個人身上轉來轉去,實在是忍不住八卦之心,不由得問道:“在山上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你們之間的相處方式我怎麼看著又變了呢?”
“變了嗎?沒變吧?這不還是以前那樣?”綿娘端著茶杯擋住自己的臉,裝糊塗。
田如絲能被她這麼輕鬆的就糊弄過去才是有鬼了,將茶杯拿下來,直接問道:“還說沒變?之前你可不會這樣對他。”
綿娘性格有著不符合年齡的穩重,田如絲與她接觸這麼長時間,還是第一次見她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就這樣還說什麼都沒發生,她要是信了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棒槌。
綿娘撇撇嘴,低聲道:“他活該,誰讓他得寸進尺。”
田如絲更加驚訝的看著她,隨即又看了看江一寒,轉過頭低聲說道:“妹子,你老實告訴我,你之前心裏就是中意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