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母憑子貴

“榮王世子這幾天竟然被一個外室攪得不得安寧,竟然鬧到了榮王那裏,榮王嫌棄丟人,正在張羅著要給蕭宗羨正式娶一門親事,好好的管管他的這個性子。不過據說那女子已經懷了身孕,現在倒是鬧得滿城風雨。”皇帝陛下說到這個將奏折一扔,斜靠在龍椅上,神情有不屑也有厭煩。

榮王世子生性風流,名聲在外,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也不稀奇。

不過江亭懷疑隻是這件事背後也是因為有人煽風點火才會發酵的這麼快。

大概是真的鬧得很厲害,皇帝陛下竟然笑了出來,好心情的對江停道:“你這次辦事到是得力,朕原以為你不會去辦這樣的事情。”

蕭宗羨的風流賬,一向冷心冷麵的江停竟然願意去給翻出來,皇帝陛下著實意外。

江停木訥的回稟:“那女子本來是別人的妻子,現在丈夫本是無罪卻已經被充軍發配,她也與婆家早已經斷了關係,家裏有不爭氣的母親和哥哥,正指著她飛上枝頭,一起享受富貴。”

“又是充軍發配!”皇帝陛下想起往事,神情中帶著濃濃的厭煩:“榮王府子嗣單薄,這女子的確可以母憑子貴。”

隨即很是意外看著江亭:“你這次說的話倒是多,怎麼不再惜字如金?”

為什麼話多了?是因為事關綿娘兄長,不得不多說一點,說得少了,怕皇帝陛下記憶不深,將來不好給宋知孝翻案。

皇帝陛下支著下巴看著江停,眼睛裏全是好奇的光芒,江停恍惚覺得這樣的皇帝陛下似曾相識,那還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年僅七歲的小太子被太傅管得太厲害,每天背書煩不勝煩,隻能去騷擾自己的伴讀。

他的兩個伴讀,段不嚴天生一張鐵麵無私的臉,對著太子殿下擺出恭恭敬敬的麵孔,然後告訴老師,太子不讀書,還騷擾同學。

太子犯錯,伴讀挨罰,江太傅打起小兒子來,可是比打段不嚴要嚴厲多了。

太子殿下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抽,六歲的小孩咬著牙硬挺著,一張小臉皺成一團,眼淚在眼圈裏存著,就算是相貌生得得再普通,也讓人覺得有幾分可憐心疼。

段不嚴不後悔告狀,隻後悔牽連到了江家小郎。

太子殿下是實打實的後悔了,後悔去招惹段不嚴。

卻也讓他發現了一個更好玩的人。

那個小包子。

他似乎很怕他的父親,江太傅對自己的小兒子是疼惜的,可是要求也很嚴格,才六歲的孩子,讀書騎射,不能有一樣輸給段不嚴,偏偏小孩又極能忍耐,隻要是父親說的,一定會全力以赴。

隻是到底是年紀小,也會有覺得委屈的時候,背不出數來,急的直掉眼淚。

被太子殿下撞見,趴在桌子上,也是這樣支著下巴問他:“你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那一年,顧驄六歲,在學堂將老師的胡子點著了,鬧得雞飛狗跳,被顧老侯爺追著打。

那一年,蕭宗羨七歲,掀了皇宮裏一個妃子的裙子。

榮王拿出證據,指正那個妃子居心叵測,專門勾引尚未成年的皇子王孫,當時的先皇纏綿病榻,將這件事情交由先皇後也就是現在的太後和榮王發落。

妃子自縊而死,母族受牽連,父親兄長官職全部被褫奪,男子充軍發配,女子充為官妓。

隻是後來那些男子沒有一個能活著走到邊關,全部死在了充軍途中。

女眷們也是沒受住淩辱折磨,病的病,死的死。

風光一時的一個家族,就這樣落敗下來。

到是和江丞相一家很是同病相憐。

記憶太過遙遠,以至於有些不真實,讓江停很是懷疑自己記得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收回神思,江停才看到皇帝陛下竟然也在發呆。

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目光深沉而痛苦。

江停想了想,抱拳道:“陛下。”

皇帝陛下回神,看著他:“你說。”

“那女子在榮王世子離開之後,與別人相好,如今那人已經來到京城了!”

皇帝陛下眸光一閃,瞬間領悟江停話裏的含義,臉上頓時有了喜色:“來到京城,是你帶來的還是他自己來的?”

“帶來的!”

“好,那就好,江停,你看著時機,等著他們鬧,鬧得差不多了,再將人放出來,和他的妻兒團聚。”

“遵命!”

`“朕這個堂兄可不是個好脾氣的。行了,不說他了,說說西北吧。”

江停道:“段不嚴那邊一切都好,幾次北夷侵犯,都被打退,西北是邊關要塞,兵權頗重,外麵的老鼠進不去,家養的老鼠到是鑽進去了兩隻,段不嚴自會處理,隻是這養老鼠的人恐怕已經按奈不住,遲早是要動手的。”

皇帝陛下蹙起眉頭,一臉煩躁:“養鼠人恐怕早就按奈不住了,要不是兵權分散,恐怕這江山現在早已經易了主。”

早已經習慣了這個位置被人虎視眈眈,皇帝陛下到是沒有那麼震怒,不過心情也不好就是了:“你恐怕還不知道,顧老侯爺已經請封世子,榮王也在推波助瀾。巴不得朕立刻下旨,將這件事早點定下來。”

“顧驄父親?”江停不做他想,隻是提起這個名字來,還是忍不住眼皮一跳。

“除了他還能有誰!”皇帝陛下拍案而起:“朕原以為顧侯是個忠心的,沒想到他終究還是站到了榮王那邊。”

門外內侍匆匆推門進來,跪在地上:“陛下息怒!”

“滾出去!”皇帝陛下此刻並不想見外人,內侍退出去,紫宸宮的大門再次關上。

江停波瀾不驚,聽著周圍沒有聲音,方才道:“這些事情,陛下不是早就料準了的嗎?為何現在還如此激動。”

“料準,是啊,料準,可這料準了不代表就……”

料準了,不代表就真的期待它的發生,畢竟是三朝元老,皇帝陛下還是隱含期待的。

江停不說話了。

顧侯病重,想要守住自己的爵位,又想保住滿門榮光,不想兒孫不爭氣,隻能寄希望於文韜武略還算不錯的顧驄,為他娶了榮王府的女兒,也是想要給兒孫一個保障,也是一個信號,向榮王投誠的信號。

世子之位現在才定下來,就是為了保給顧驄。

榮王自然願意看到將來自己的女婿繼承爵位,將顧府的兵權握在自己的手上。

皇帝陛下漸漸冷靜下來,說道:“顧驄現在已經進入兵營,從總兵做起,他浪子回頭,一轉身,從紈絝子弟到少年將軍,若不是有這出身,誰能服氣,當初的段不嚴,又是用了幾年的時間,才換來現在的位置的?”

段家也是名門,段老大人乃是吏部侍郎,可就算如此,段不嚴入軍營,還是從小兵做起,所有功績,都是一刀一槍拚出來的,幾次性命攸關掙出來的。

提到段不嚴,江停也是服氣的。

雖然這個人在他麵前總是愛擺出長兄的架勢來。

“說來也是笑話,朕到現在還要忍著,竟然隻能靠著讓榮王府後院起火來出出氣。”

皇帝陛下氣的狠了,最近怨言頗多。

和別人又不好說,也就隻有和這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才能真的吐吐苦水。

江停不擅長寬慰別人,試著說了兩句,皇帝陛下就連連擺手:“你快閉嘴吧,越說朕這心裏越是堵得慌。”

江停果真閉嘴,隻是心裏存著一絲不服氣,他和綿娘說的時候,綿娘就會真的寬心。

看來不是自己說話的問題,隻是這些人想的太多太複雜。

果然啊,想要多說話也是要看對象的。

皇帝陛下心情不好,拉著江停說話到四更天,才放人。

江停出來,就被人截住了。

“老二,你真是的,回來了也不吭一聲,不知道兄弟幾個都惦記你嗎?”黑衣人站在他的麵前的攔住了他的去路,說起話來還是一貫的不正經,配上江停冷冰冰的表情,倒像是調戲良家女子的紈絝惡少。

江停憑著那雙眼睛猜人:“老四?”

“嗯,是我。”被他猜出來了是自己,老八很高興,連忙說道:“老二,你給我講個笑話唄!”

江停看著他道:“青果巷的密室裏我藏了一個人,你每日去送一會食物和水,保證人餓不死就行。”

他要回榮王府,回到蕭宗羨身邊,行事不方便。

老八卻是好奇:“你藏了人,藏了什麼人,男的女的?年輕嗎?漂亮嗎?老二,原來你也會動凡心麼?”

他早已經忘記了笑話的事情,似乎江停藏人這件事到是比什麼事情都重要了。

隻是沒等他詢問出來結果,江停早已經走遠了,他想追上去也已經來不及了。

隻能停下腳步。

青果巷和榮王府隔了兩條街,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江停沒有回青果巷,等時間再晚一點直接來到榮王府,守門的看到是他,叫了一聲“江先生,您回來了?”

看看天色,太陽才剛露出一線紅光,也不知大清早的這人怎麼就回來了,身上還帶著露水,難道說是連夜趕回來的?

守門的不敢怠慢,連忙打開門,讓人進去。

“世子已經問了好幾次了,您終於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