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文告訴雪晴,剛才你不應該這麼激動。
雪晴有些委屈,因為她在八路軍醫院工作,是個護士,已經過夠了缺少藥品的日子,所以看到藥品有些把持不住了。可是,敬文教訓的也對,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不光藥還在老虎的嘴巴裏,就連他們兩個人也都孩子狼窩裏。要想高興,等把藥品運回根據地在高興也不遲。
雪晴去綢緞莊買東西也是敬文讓她去的,讓她出去就是想讓她看看外麵的鬼子車隊回來沒,因為矢野跟他約定的就是今天中午能回來。雪晴買完綢布回到旅店門口就遇上了。
一個小時後,矢野來到敬文的房間,矢野什麼也沒說,敬文已經在他的臉上看到了答案。三個人說了會話就出門下樓而去,今天矢野做東宴請老同學。
在縣城久負盛名的一家館子,三個人進了一間隔音效果特別好的雅間,雖然吃飯的就是三個人,但是菜品還是上了一桌子,當然都是本店的名菜。最後一道菜上來了,是條魚,矢野親自用筷子豁開魚肚子,從裏麵夾出一個油紙包,放在盤子裏,打開,裏麵裹著一個蠟丸,交給敬文,說,這裏麵是跟護送藥品出城的人的暗號,以及街頭地址。敬文接過來藏在身上,雪晴看的則是心驚肉跳,這些暗號都能放到魚肚子裏,她不由的想起一個古老的故事,當年魚肚子裏都是可以放得下一把寶劍的。
三個人開始吃魚,這條魚做的確實好,三個人不停的稱讚著
他們房間的門被人撞開了,三個人都愣了,回頭看,一個喝醉酒的醉漢,歪歪斜斜的闖了進來,進來就捶了敬文一把,接著哇的一口往雪晴的身上吐,雪晴驚叫著躲開,但是身上還是被吐上了,雪晴臉色蒼白的站在一邊不知所措。
矢野榮一大怒:“八嘎!”一巴掌拍的桌子直晃。
這時外麵的進來幾個人,其中一個梳著油量的小頭,進來不停的鞠躬,對不起對不起,他喝多了喝多了
矢野怒不可遏,大罵他們混蛋!
梳頭的人看到雪晴的身上都是髒東西,上前賠禮道歉,這位太太,弄髒了您的衣服,真是太對不起了,我賠我賠。說著,拿出一遝鈔票,是日本人發行的偽票。雪晴推開他的手,說,不用了,我回去洗洗就行了,你們走吧,我們還要吃飯。
那個人非要把錢塞給雪晴,雪晴當然不會要。最後矢野榮一把他們轟了出去,那個人說呆一會送過來一匹布料,算是賠給太太的衣服。
他們走了之後,飯館的老板跟小二也都過來賠禮道歉,他們知道,來吃飯的是個日本人,不敢怠慢了,老板說要把飯前免了,這一桌就當是飯館請了。
這頓飯吃的有些不太舒服,但是話說回來,他們來主要的不是吃飯來的,隻要不影響了任務就可以了。隻是心情非常糟糕。
吃晚飯,矢野回醫院,敬文回旅館。
回到房間,敬文收拾東西,說今天晚上我出去跟接頭,你在這裏守著,接上頭之後,把藥品交給他們,由他們負責運到城外,明天我們出城,帶著藥品跟接應的部隊會合,這樣任務就算完成了,雪晴,現在是任務最關鍵的時刻,千萬不要大意了。
雪晴點點頭,說,放心吧。
天剛要黑的時候,敬文下了樓,走到門口他又走回來,問了問旅館的夥計一個地方怎麼走。夥計告訴他,又跟了一句,先生要去那淘換寶貝啊!敬文回了句,聽朋友說的,去碰碰運氣。
敬文走進一家古瓷店,店裏坐著個四十多歲的漢子,臉上都是皺紋,但是兩隻眼睛非常有光彩。這人身邊擺著幾隻精美的瓷器,敬文看了看,指著其中的一個問道:“這種瓶子應該是一對吧?”
那人看了看,說道:“先生好眼力。這瓶子正是一對,那一隻在在下的家裏,先生有興趣?”
敬文拿起那隻瓶子說道:“這瓶子是康熙朝的?”
那人說道:“先生這是要考我,明明是大明宣德的。”
敬文嗬嗬一笑,說了句:“見笑了,如果是兩隻的話,我還真想帶走,這麼著,路遠嗎?”
那人招呼過來一個夥計,讓他看店麵,他說了聲,先生這邊請。
敬文跟著他進了後院。
來到一間暗室,那人伸出了熱情的手,激動的說道,你好啊,敬文同誌,我們早就接到了上級的通知,說是你要來。”
敬文握著他的手說:“你好,老周同誌,事情怎麼樣?”
老周說,人已經安排好了,今天城門口站崗的是偽軍的於連長,這個人很可靠,隻要能避過鬼子的巡邏隊,到達城門口就沒問題了。
敬文說,鬼子的巡邏隊我們來解決,你們隻要今晚負責能把藥品帶出城,明天我們見麵之後我負責帶你們去找接應的八路軍,把藥品交給八路軍咱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老周說,太好了,我們這就準備吧。
敬文說,對,現在天馬上黑了,天黑之後,我會把藥品送過來。
老周又一次握住了他的手。
從瓷器店出來的時候,敬文的懷裏抱著兩隻瓶子,另外他的衣兜裏還揣著一個小瓷壺,那是老板搭的。
在回旅店的路上,敬文碰到了巡邏的憲兵隊長,菊次郎。
菊次郎把他攔住,問道,你的什麼的幹活?
敬文聽著他那半生不熟的中國話,心裏膩歪,直接用日語告訴他,我是矢野榮一的朋友,來這裏看他,給他送一件禮物,這兩支瓶子是我從瓷器店買的。
菊次郎一聽,驚喜的說道,矢野君的朋友,買的瓶子。他把瓶子拿過來,看了看,很好很好,瓶子很好。把瓶子還給敬文,他就帶著人走了。
敬文繼續往旅館走。天已經蒙蒙黑了,在街角的黑胡同裏,幾個人影擠在一起,一個聲音在問,隊長,抓不抓?
隊長的聲音,抓也不能在這抓,等他到了地方。
敬文已經感覺到了有人跟蹤,他的心裏一沉,兩天來沒人敢跟蹤,怎麼到了關鍵的時刻出了問題,是我們暴露了嗎?還是城裏的特務特定的巡查。他不由的加快了腳步。到了旅館,又碰上了一個日本軍官,正是矢野在昨天帶來的軍官高橋英敏,負責保護敬文的那個家夥。
高橋裏老遠跟敬文打招呼,你好敬文君,聽說明天你就要回去了,哦,我的任務也要結束了。他看到敬文抱著兩個瓶子,趕緊上前幫他拿著。
敬文客氣的說道,這兩天真是麻煩您了,高橋君。
高橋英敏拿著瓶子,看了又看,說道,敬文君,你的行家,我是外行。他看到敬文的一兜鼓鼓的,一指,還有寶貝。
敬文掏出那個小瓷壺,說道,這個,寶貝的不是,買這兩個老板搭的,搭的。
高橋把小壺拿過來,也是很精巧的,他舉在手裏,在燈光下看著,愛不釋手。
敬文說道,高橋君喜歡,送給你了。
高橋英敏高興的叫道,真的,接著鞠躬,太感謝了。
隨後,兩個人就在門口聊了一會,高橋喜滋滋的拿著小壺走了。敬文在抱著瓶子上了樓。
暗影中的幾個人還在商量,已經進去了,現在抓,兩個一個都跑不了。
另一個聲音說道,不能抓,你沒看到高橋手裏拿著的小茶壺嗎,那是暗號,機關長不讓抓人。
另外幾個人都沒了聲。
敬文回到房間,雪晴不安的走上前說,看到幾個人鬼鬼祟祟的出現在旅館周圍。敬文說,正常。他也在思考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呢!
雪晴看著他拿回來的兩個瓶子,想起來吃魚的時候從魚肚子裏吃出一個蠟丸,就問,這瓶子裏有沒有東西?
敬文說,當然有,這裏麵是我們明天出城後的落腳點,也就是藥品在今天晚上會到的那個地方。
矢野回到醫院,聽人說,福永中隊的石島小隊長來找過他,非常著急的。矢野就覺得壞事了。他便去福永中隊的駐地,正好看到一隊士兵出去巡邏,看樣子不是石島的小隊。
石島在醫院裏找不到矢野,便回來了,打聽清楚了是哪支部隊,親自去找帶隊的巡邏軍官。帶隊的還不是小隊長,因為小隊長有事,便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手下的一個軍曹。石島找到這個曹長,跟他說了說情況,請他巡邏到這個地方的時候給了方便。還給了他五塊大洋。
軍曹以為多大點事,愣是不要石島的銀元,說,小事一樁小事一樁,不用花錢。
石島跟軍曹打聽了他的老家的住址,說,你不收是不好的,我替你把這些轉寄給你的媽媽吧。
軍曹感動了,啪就給了石島一個敬禮。
石島莊重的還禮。
他們在門口這一折騰,矢野就來了,石島忙領著軍曹來見矢野榮一,介紹說,這位是矢野少佐。
軍曹立正敬禮,說,我知道矢野少佐,救過我的命。說著指著胸口的,一發子彈,打在骨頭上,矢野少佐取出來的,救命恩人。
石島跟矢野說了,今天軍曹帶人巡邏。
矢野跟這個軍曹客氣了一番,帶著石島去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