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野跟石島把藥品從倉庫裏搬出來,對外說,轉移到三號庫,這些藥品不是急用藥。因為藥品都是他買來的,所以也沒人問。
他們開著車出了醫院,到了三號庫附近,汽車突然拋錨,他們站在路邊,一個士兵鑽進了汽車底下,看上去跟修車一樣。從胡同裏鑽出來十幾條黑影,從車上往下搬貨,搬到胡同裏的小車上,呼呼的推走了。巡邏的軍曹看到一輛汽車停在那,命令士兵放慢了腳步,走到一條街口的時候,看到旁邊閃過幾條黑影,軍曹手一揮,帶著人追了過去。
很快車上的藥品卸完了,石島也把汽車修好,嗚嗚的開走了。
矢野則來找敬文,告訴他一切都弄好了,你們準備明天出城吧,明天我親自送你們。
敬文告訴他,我們被特務盯上了,計劃是不是要改變一下。
矢野說,計劃要變也隻是你們出城的計劃要變一樣,藥品無論如何也是要在今天晚上出城的。
敬文說,藥品必須要出城,我們出的去出不去先不說,隻要藥品出去了,任務就算完成了一半。
矢野說,你們出城的情況明天再說,我先去解決巡邏隊的問題。
軍曹知道一些軍官經常幹一些見不得人的生意,他們狠狠的發財,他瞧不起這樣的人,可因為他們是軍官,他惹不起,便憋著氣幫他們辦事。誰要是給他好處,他還不要,就是這樣的一個鬼子。他知道矢野榮一今天也做了一筆生意,心裏想,這家夥不一定又要賺多少呢,他的一個下手一出手就是五塊銀元,何況他呀!
軍曹走到通向西門的路上時,帶著部隊加快了腳步,到了門口,看到全是中國人站崗,走過去對著偽軍的連長吼了一頓,然後帶著人轉了彎走了。
偽軍連長看他們走遠也罵了一通,心裏說,老周咋還不來。
說著,遠處一溜黑影像條蛇一樣出現了,偽軍連長趕忙命令手下,把門開開,偽軍士兵把門開到能容一輛車出去的縫隙,車隊悄無聲息的出了城。
偽軍連長在關門的時候,從老周的手裏接過一摞鈔票。
他對手下說,弟兄們,明天下館子!
弟兄們忍不住一陣歡呼,連長罵了句,小點聲。
藥品出城比進城都順利。這一晚上平安無事,敬文卻沒睡著,隻是到了快明天的時候才眯了一會,雪晴因為明天就能完成任務的原因,心情激動,也沒怎麼睡著。第二天醒來,洗漱完畢,準備出門。
旅館門口停著一輛三輪摩托車,矢野榮一騎在上麵,說,我送你們出城門。敬文坐在後座上,摟著手提箱,雪晴坐在偏鬥裏,摩托車駛向城門。白天有站崗的鬼子,矢野榮一的摩托車停到城門口,三個人下來。鬼子認識矢野,看到是他親自送的朋友,點點頭就放過去了。敬文跟矢野榮一告別,場麵弄得還挺感人,看的鬼子偽軍心裏都一陣感傷。
敬文帶著雪晴走離了鬼子的視線,向著一處鎮子走去,在路上,他們碰到一些挑著挑子,推著小車進城賣菜的人,他們都朝他友好的笑著。敬文就知道他們走的這條路沒錯。走到鎮子街口的時候,從兩邊突然就冒出來兩個年輕人,截住他們。
敬文打開箱子,拿出一對瓷瓶,把其中的一個交給一個年青人,那個年輕人拿著瓶子飛快的跑向鎮子裏麵。另一個則把她們領到鎮子街口的一座屋子裏,給他們倒上水,讓他們休息喝水。
喝了一碗水,昨天接頭的老周來了,看到敬文先握手,說道,真沒想到,你來的這麼快?
敬文問,東西都在吧。
老周說,一丁點都不少你的!
敬文說,好,走我們看看去。
老周帶著他們走向鎮子裏麵,拐過一條街道,鑽進一條巷子,走進一座大院子。這座院子是座祠堂,沒有人住,正好做個暫時存放藥品的倉庫。敬文清點了一下,果然一樣不少。敬文激動的抓著老周的手說,老周同誌,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老周說道,同誌,你說的這叫啥話,咱不都是為打鬼子做貢獻嗎!
敬文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老周問道,同誌,下一步我們把藥品往哪裏送可就得靠你了。
敬文知道,他的意思是下一步這批藥品要有他壓著送到接應的八路軍正規部隊的手裏。可是這句話有問題。這句話不應該從老周的嘴裏說出來,這是他來的時候,領導們特別交代的,下一步的計劃得從他敬文的嘴裏先提出來才對。
敬文不動聲色的恩了一聲。
老周說道,越快越好,免得夜長夢多。
敬文說,是的,最好是馬上就走。
老周說,那我們都聽你的指揮,弟兄們都準備好了。
敬文說,好!
說到行動,人馬立時就出現在院子裏,敬文都不得不敬佩他們,遊擊隊真是神出鬼沒一般,我都沒發現他們藏在哪何況是鬼子。
他們把藥品裝在四輛馬車上,其實本來兩輛馬車就能裝得下,但是為了掩蓋是藥品,他們在車上裝了很多秸稈。
車隊沿著小路出發了,敬文跟老周坐在頭一輛馬車上帶路。
在馬車上,他跟老周攀談起來。敬文跟他提起,這次任務是軍區三號首長親自交給的。老周一聽很激動,三號首長,我可是知道的,鬼子剛一進犯的時候我在他手底下當兵,你看我這胳膊就是跟他在一起打仗的時候被鬼子一發子彈打斷的,現在這個胳膊還不得勁,正因為這個在開創根據地的時候他派我來到這裏,這裏是我的老家,當時我們這裏有一支農民武裝,但是缺乏領導,三號首長才命令我回到老家帶領這支隊伍,唉------說到這裏,他歎了口氣,說,我還是希望在大部隊的,但是革命工作不分輕重薄厚,哈哈,我在這裏也還是不錯的!
敬文一聽,他似乎對三號很熟,就說道,三號首長的肺病就是老不好。
老周一聽說道,可不是,他一碰到上火的事情,有時候會咯血的。
敬文的心裏一凜,說道,這次我還專門給他買了一些治療肺病的藥,希望對他的病情有好的效果。
老周說,這太好了,他那個病就是拖得,咱們也窮,也沒有藥治,拖著拖著可不就越來越厲害了。
敬文說,雖然是這樣,可是首長還是很樂觀的,他常常指著他雙眉之間的那顆痣跟我們開玩笑,說他是雙龍戲珠的命,是好命。嗬嗬嗬”
老周跟著說,可不是,首長很樂觀,多麼艱苦的環境他們都能笑著應對。
雪晴在後麵聽著糊塗了,首長沒有肺病啊,而且頭上雙眉之間也沒有一顆痣。敬主任這是怎麼了,他說的難道是另一位三號首長。想到這裏她望了一眼敬文。
敬文的也正在看她,雪晴看到敬主任輕輕的咬了一下嘴唇,她的心裏頓時如同掉進了冰窟窿。敬文的眼神又把她從冰窟窿裏救了回來,雪晴在心裏跟自己說,淡定淡定,穩住穩住。
敬文跟老周說著話,把他的箱子拖了過來,就在車上打開,拿出裏麵的另一個瓶子,說道,把那隻也給我吧,我正好給首長送去。
老周說,好好,我去後麵的車上把瓶子拿回來。說著他跳下了車,馬車同時也放慢了速度。敬文看到那個趕車的專心專注的趕著馬車,他的手極快的打開箱子的夾層,從裏麵拿出一把槍,這是支信號槍,他又拿出一支手槍,塞到了雪晴的手裏。
握著沉甸甸的手槍,雪晴的心裏跟墜了塊石頭一樣,她把手槍放進了肩上上挎著的包裏。
敬文把信號槍塞到腰上,用衣服蓋上,老周也追上了馬車,他跳上來,把瓶子放到敬文的箱子裏,嘴裏還說著,我記得政委對瓷器很有研究的。
敬文點頭說,對,政委經常說,等到打走了鬼子,革命勝利了,他去開一個瓷器店,唉,老周,你正好把你的瓷器店讓給他。
老周哈哈笑了,說,我就怕他嫌我的太小。
兩個人笑了一陣,敬文看了看前麵,跟趕車的說,同誌,走到前麵的路口往南拐。
趕車的把鞭子在空中甩了個響,說道,好嘞
馬車拐了個彎,上了更難走的路,路上到處是石頭子,有時會很厲害的顛簸一下,雪晴緊緊的抱著一箱子藥品,這是一箱子麻醉劑。這在根據地可是寶貝,她在醫院曾經親眼看到,有的傷員因為沒有麻醉劑強行做手術而活活的疼死。
老周則跳下車,朝後麵大喊,慢一點,被把車上的東西顛壞了。
馬車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來。
敬文的眼睛看著遠處,馬上到了進山的山口了,他知道,那裏有接應的八路軍,他馬上就能看到親人了,馬上就能回到家裏了。可是他突然命令停車,老周大喊一聲,停車。馬車停了下來,敬文跳下車,站到一個高處,他掃了一眼老周和他的手下,在心裏笑了笑。
然後他就從腰上拔出信號強朝著天上,家門口的方向,打出了情況有變的危險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