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有吩咐夏默言必須住院觀察幾天,她就算醒來了,也不能出院,但因為白天睡得太久了,不,準確地說,她昏迷的太久了,所以,此時的夏默言,十分的不安分,前所未有地想出去走走。
“夏小姐,你不能出去。”夏默言見病房裏沒有其他人,她就想趁此機會溜出去,卻不料,後腳才剛踏出病房,正準備轉身關上病房門,就被從走廊盡頭那邊走過來的小護士給叫住了。
“嘻嘻,那個,護士小姐,我沒有要出去,我隻是去上洗手間。”被當場抓包,夏默言轉過身,對已經快步走到她身後的小護士平靜地扯著謊。
“夏小姐,這間病房是頂級VIP病房,自帶衛生間的,你要上廁所的話,我扶你去。”小護士什麼樣的病人沒見過,夏默言這個不太成功的借口被她一眼就看穿了。
“不了,不了,護士小姐,我是窮人家的孩子,從來沒上過如此高級的廁所,我怕我會汙染了幹淨光亮的廁所,嘻嘻,所以,我還是出去上。”
“夏小姐,你不用客氣,你是這間病房的主人,你可以任意糟蹋廁所。”護士看著眼前這個滿嘴跑火車,沒有一句實稱話的女人,皮笑肉不笑地說著。
以她薛玲玲閱人無數,已經練就一雙毒辣的眼睛來看,這個女人,可不像她說的那種沒有受到良好教育的粗鄙丫頭。
她雖行為不優雅,甚至是不拘小節,可她看得出來,這個女人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高貴氣質,不是一夕之間就可以培養出來的,那是一種從小到大,耳濡目染,舉手投足間不加修飾,就能夠由內而外散發的高貴優雅。
“唔,小,小護士,你為何要如此的認真,為難小女子,我區區一個病人,你怎麼就不懂得憐香惜玉呢!”夏默言掩麵哭泣,嘴裏說著不要錢的,還不負責任就可以亂用的成語。
“……”小護士已經無語了,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她完全沒見到過如此有“文化”的病人,這些亂用成語,簡直要把她玩壞了。
“護士小姐,你怎麼不說話了?”夏默言見對方不再言語,生無可戀地看著她,她就全身起雞皮疙瘩,趕緊出聲問。
“夏小姐想讓我說些什麼,走吧,我還是扶你去上廁所。”小護士二話不說地直接上前要拽她,懶得和這個被暈壞腦子的女人一般計較。
俗話說,你和神經病講道理,你自己就成神經病了。
“不,我不,你放開我,我告訴你,我不會從了你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夏默言見小護士說不動她,準備來硬的,霸王硬上弓。
她夏默言一直以來視清白如糞土,怎麼會讓一個女人陪自己上廁所,所以,她緊緊地拉住門把,就是不肯邁開腳。
“別廢話,你走不走?”見到這麼個難纏的對手,薛玲玲直接惱怒大喝。
“嗚嗚,嗚嗚,你凶我,你不愛我,我要投訴你,我要讓你們院長開除你。”夏默言此時是病人,很是“柔弱”,突然被人嫌棄,大罵,她很委屈。
“你這個瘋女人。”小護士無奈大罵。
說真的,她還真不敢用力,就怕一個不小心,還真傷了這個看起來行為跋扈,氣焰囂張,實則身體真的很虛弱的女人。
“嘻嘻,小護士,你真好,我決定了,不投訴你了。”夏默言很好哄的。見對方真的不忍心用力拉她,她頓時將兩人的恩怨一筆勾銷了。
“那個,護士小姐,其實吧,我又沒有斷手斷腳的,你們用不著這麼緊張我的。”既然已經被人家看穿了,夏默言就不再繼續她那白癡的借口了,而且,小護士看起來挺好玩的。
轉而,她神秘地靠近護士,然後十分嚴重的說道,“你們如此盡心盡力地照顧我,我可提前告訴你們哈,我是沒有錢給你的,你們妄想從我身上撈到什麼好處,要不然我報警了。”
小護士看她一副全副武裝,保護自己的模樣,從頭到腳底打量了她一番後,小護士實在是忍不住地笑了,“夏小姐,我們知道你身無分文,所以,也沒想從你身上撈本好處啊!”
這變臉的速度,堪稱世上第一絕。
“那,那,那是為什麼,不為錢財,難道你們要劫色?我可告訴你們,這不行的,光天化日之下,我的性取向很正常的。”
小護士完全看不懂眼前這個看似防備心極強,其實很容易相處的女病人,還有她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她也聽不懂,所以,她忍不住朝這個女神經翻白眼。
“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了,難道被我說中了,在考慮著如何殺我滅口吧?”小護士半天沒說話,不,準確地說她被小護士嫌棄了,所以,她試探性地開口。
“夏小姐,你是真的想多了,我們醫院是市醫院,而且,你住的病房是頂級VIP病房,還有,我們照顧你,這都是我們的院長親自下達的命令。”避免這個才剛醒來不久,就腦洞大開的女人再胡思亂想下去,小護士把情況如實地給她說了。
“為什麼呀?我和你們院長不熟的啊!他用不著如此照顧我吧!”
這才是她最奇怪的地方,不圖錢財,不圖勢力,院長為什麼要讓她住如此好的病房,還請一堆人來服侍她,她是真的覺得院長抽風了。
“夏小姐,我們院長很忙的,他隻是接到天耀集團高層的吩咐,才會對你特別照顧的。”
“高層?”夏默言疑惑了,反複地咀嚼著這兩個字,高層,高層,什麼樣的身份才算是高層,而且還是天耀集團的高層……
啊啊啊,啊啊啊,劉思沅那個家夥,平時對她橫眉冷眼的,每次見到她都像是她刨了他家長祖墳一樣,恨不得抽她的筋扒她的皮。
這次居然這麼靠譜,不僅昨晚找到她,今天陪了她一天,現在還給醫院打招呼,把她弄到這間高級病房,他真是太好了,嗚嗚,她忍不住地要給劉總監跪了現在,感謝他的大恩大德。
“小護士,很晚了,我困了,要休息了,你可以下班了。”既然事情都已經搞清楚了,她才不會暈著頭四處晃蕩呢!
她要出去也隻不過是想到處打聽一下消息,是什麼人把她弄到這裏的,對方有什麼企圖,現在,真相大白,夏小姐要休息咯。
小護士十分嫌棄眼前這個用完就丟,河還沒過就拆橋的女人,但職責要求她要溫和,禮貌對她病人,所以,她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夏小姐,嗯,已經20點了,你確實該休息了,我就不打擾你了。”
“拜拜。”人家小護士才走進病房將她今晚要吃的藥放在桌子上,她就在門邊給人下逐客令,真是有夠無恥的。
小護士將藥放好後,又留了一張小紙條提醒她用藥的時間和劑量,這才走出病房,“夏小姐拜拜。”
小護士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仔細聽都是對夏默言的抱怨,“同樣姓夏,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區別呢,還是506的那個夏小姐溫柔。”
夏默言正準備轉身進病房,卻聽到那個小護士的抱怨,她皺眉,姓夏?還是個溫柔美麗的夏小姐。
嘻嘻,她腦袋瓜子一轉,又是一個主意,反正現在還早,她也睡不著,幹脆偷偷跑過去看看她的家門,說不定還真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呢,要是這樣的話,她一定要和她認識認識。
哈哈,反正住院也是住院,沒事幹脆找點樂子。
506,對,剛剛那個小姑娘說的就是506,夏默言一邊又是想,又是低估的,等她反應過來時,她人已經到人家病房門口了。
“逸塵,你回去吧,我沒事的,你都陪了我一天了,你肯定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夏默言正要抬手敲門,卻被病房裏傳來的溫柔的聲音給生生定住了。
緩緩放下手,夏默言自嘲地笑了笑,嗬嗬,果然,果然是個溫柔的夏小姐。
“默默,我沒事,你今天有嚇到我了,我不敢離開,我害怕你再次離開我,所以,別趕我走好嗎?”溫逸塵低沉,顫抖的祈求的聲音隔著門板,夏默言還是聽得很清楚。
“夏小姐……”遠處傳來剛剛那個小護士的叫喊聲,隔得很遠,聽不真切。
“逸塵,你有沒有……”聽到那個小護士的聲音,夏默言轉身,慢慢地離開了,陌桑的聲音也漸漸地遠了。
就算沒有那個小護士尋來,夏默言也沒有再聽下去的意思,她夏默言不敢說一生行事坦坦蕩蕩,光明磊落,但立牆根偷聽別人說話是她最不恥的。
小護士一路十分慌張地跑到夏默言的身邊,正準備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回病房,同時心裏惱她這個病人還是不讓人省心,隻是,她一走近,就看見夏默言淚流滿麵,所以,責備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夏小姐,你沒事吧!”回病房的途中,小護士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就怕惹她不高興。
“沒事,就是沙子眯了眼睛。”她轉頭朝正一臉緊張,怕她惱她的小護士笑笑,找了個不能再爛的理由。
“嗯,那夏小姐以後要小心點,不能到處亂跑,5樓的病人比較多,所以灰塵也比較多,為了你的身體著想,以後別來了,不來的話,也就不會眯了眼睛了。”小護士耐心地扶著她進電梯。
5樓有她在乎的人,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那個如山如海一樣深沉,霸道的溫先生。
“謝謝你。”進了電梯,她靠在電梯壁廂上,說了一句“謝謝”後,就疲憊地閉著眼睛,沉默了。
原來,他一整天都沒有出現,是因為陌桑出車禍了,他在乎死而複生的“夏微默”,她知道,他嫌棄她不是第一次,嫌她髒,她也知道,她不怪他,真的。
可是,溫逸塵,對於你而言,我真的連那些隻拿錢辦事,不談其他的妓‖女也不如嗎?
至少,人家出賣了肉體,卻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可她,什麼也沒有得到,就連她的解釋,在他看來,也是多餘的,而他,也不屑於和她說一句抱歉。
聽到病房外細微的動靜,還有走廊上那句似有似無,聽不真切的叫聲,溫逸塵不自覺地蹙了蹙眉。
“怎麼了?逸塵。”他突然的安靜讓陌桑很是不解。
“沒事,總感覺剛剛門外有人。”溫逸塵聽到聲響後就起身去查看了,卻發現走廊上很安靜,一個人都沒有,所以,他很奇怪自己的感覺。
似乎剛才有人叫了聲“夏小姐”,夏默言在頂層不可能來5樓的呀!
“一定是你太累了,出現幻聽了,所以,你趕緊去休息吧!不要管我了。”陌桑沒有多想,直接用手推搡著他,催促他回去休息,都出現幻聽了,他還死撐著。
真是的……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我給你安排了護工,有什麼事你直接叫她們。”溫逸塵不再堅持,起身為她掖好被角,準備回去休息會兒。
他知道自己這一天的精神都在緊綁著,再這樣下去的話,身體會吃不消,剛才的幻聽就是最直接的證據。
“嗯,快去吧!”終於說動固執的他回去休息,陌桑很是高興,在他快要出門的瞬間,她補充道,“逸塵,路上開車小心點。”
“好,我知道了。”朝她笑笑,示意她放心,然後他體貼地關上房門,然後朝電梯口走去。
走進電梯,在摁樓層的時候,他猶豫了片刻,想了想,他還是摁下了頂層樓的數字。
他一天沒上來,不知道那個女人怎麼樣了,雖然他早已經知道她醒過來了,可不親眼看看,他不放心,所以,不由自主地,他已經到了夏默言的病房門口了。
透過門上的小窗戶,他看到那個女人側躺著身子,背對著房門休息了。
他沒有打擾她休息,深深看了一眼她消瘦的身子後,轉身離開了。
夏默言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等她再次側身麵對病房門的時候,門外,已經沒有了溫逸塵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