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漫開的煙氣當中,靳中華高深莫測地彎著唇角,周身沉浸其中,半天才道:
“淑珍,有件事,你要弄弄清楚,你也不姓靳,不是同樣為靳家操持了一輩子?所以,隻要傅玉央為我們靳家生下一兒半女,她就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你就不該用這種惡毒心思去猜忌她。以後,也麻煩你不要再以這種可笑的理由來危言聳聽。”
最後一句,說得極為嚴厲,眼神也犀利。
“你心裏最大的心結就是:傅玉央嫁的不是老三,而是老二,所以,你心裏存了一肚子的不痛快……我再和你強調一句,我們是一個大家庭,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這個做長輩的,別一心想壓著別人。培養一個孩子,比你用盡心思去毀掉她要強得多……我和你,早晚得退下去,這個世界,一代更替一代,是我們誰也抗拒不了的法則。”
對,在他眼,五個兒子都是親兒子,誰當繼承人都行,所以五個兒媳婦也應一視同仁。
可是,在她心裏,她隻有一個親生的。
為此,她不覺冷冷一笑,“行,我知道了,但願你這個老二媳婦真能讓你稱心如意。不過,以我看來,這個傅玉央桀驁不馴,她不把靳家鬧一個天翻地覆就已經不錯了……”
說完,拂袖而出。
待出了門,巧姑和楊姑迎了上來。
巧姑最是懂靳夫人的,見她神情不對,忙問:“挨訓了?”
靳夫人不說話,徑直往外走,心裏恨得直咬牙,難道她這麼多年為靳家做牛做馬,最後隻能落一個什麼也不是?
如果老二真成了繼承人,那麼,靳家的生意,早晚也會被交到傅玉央手上——無他,她那個越來越不爭氣的兒子,根本無意軍政,也無心經商,如果家裏真出了一個擅於經商的媳婦,最後,這些生意一定會成為傅玉央的囊中之物。
不行,她絕不允許。
“走,去紫竹園。”
修遠要是再不爭氣,他的江山就要被竊走了。
“是。”
靳夫人領頭直接去了紫竹園。
不一會兒,入了紫竹園,遠遠看到春儂在園中來回踱步,靳夫人立刻喝問:“三少呢?”
春儂一見到夫人,立刻跪在了地上,發白的臉上烙著一個紅紅的手掌印。
“誰打你了?三少爺?”
巧姑問了一句
春儂委屈地點頭。
“三少人呢?”
“三少……三少在房裏……他把門反鎖了……”
靳夫人一聽,心下頓時生了駭意,忙去推臥室門,果然上鎖了。
“把門給我撞開。”
她厲叫,心肝早已被氣翻。
可等撞開了門,看到的卻是靳劭鋒手持煙槍在吸鴉片。
此情此景,靳夫人恨不得將這個不成氣的兒子給斃了,她衝了上去:“靳劭鋒,你再這麼墮落下去,這個家就再沒有你容身之地了……”
她氣得雙眼一翻,當場暈了暈。
“夫人……”
巧姑和楊姑忙去驚扶。
一臉茫然的靳劭鋒,抬頭望了一眼,先是怔了一會兒,而後,旁若無人地繼續抽起鴉片,全然不顧母親的死活……
巧姑和楊姑急急忙忙把人扶回了璟園,靳夫人好半天才回過了神,終地忍不住落下了眼淚:但為兒子如此不爭氣,難道真應了那句話:朽木不可雕?
瞧著夫人這傷心的模樣,巧姑忍無可忍,跑去紫竹園,奪了靳劭鋒手上的煙槍,痛心疾首地直叫:“三少爺,你要是再這麼糊塗下去,夫人給你苦心經營的一切都會被人奪的,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奪走就奪走,有什麼大不了的?還我還我……”
現在的靳劭鋒眼裏似乎隻有大煙了。
“奪走了之後,你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三少,一個人必須有權有勢,你才有那資格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包括女人,你懂嗎?”
巧姑抓著他的衣襟,狠狠搖著。
可能是吸食了鴉片的緣故,靳劭鋒那雙眼睛是渙散的,笑得有點癡癲,半晌才反問了一句,“包括傅玉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