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如狼似虎,拖著兩個人就走。
王漢不能說話,急的瘋狂的搖頭,滿嘴的吐血沫子,他想要說,殺了我打鬼子!
何抗敵低著頭一言不發,心想,死了死了吧,死了見到兄弟們了!
秦大炮臉若冰霜。
王漢和何抗敵被土匪殘忍的刨開胸膛摘心挖肝,隨即被砍下頭顱,放到了吳亮的墳上。秦大炮親自拈香祭奠,兩個快槍手也被土匪綁著,全程觀看。完事之後,秦大炮讓人把兩個快槍手鬆綁,把他們的長短槍還給他們,讓他們下山。
大眼雕聽要把槍給他們,不放心,擔憂的問,大當家的,他們不會?
秦大炮說:“我還不信他們這兩三把槍還能把我虎頭寨怎麼樣!”
快槍手冷冷的說:“放心,我們隊長說過,我們的槍口不會對著中國人,當然,漢奸除外!”
一聽漢奸,秦大炮惱羞成怒,下令,打出去。
兩個快槍手不走,要把隊長和何大當家的屍體帶走。
秦大炮說,門都沒有,他們的屍體被扔到山上喂狼!
兩個快槍手無奈,被土匪轟下了山。
給三當家的報了仇,秦大炮看到弟兄們的心都被平複了下來,但是他卻還有一樁更大的愁事,那就是這些弟兄們的去處。鬼子對虎頭寨早就覬覦在心,擺在虎頭寨跟前就兩條路,要麼投降當漢奸,要麼跟鬼子幹,做回堂堂正正的中國人。在秦大炮的心裏,漢奸是絕對不會幹的,他年輕時在保定軍官學校讀書,有一回日本的教官上課,他非常生氣日本教官飛揚跋扈、目中無人的得性,更受不了他們瞧不起中國的言行。所以,後來他直接不上日本教官的課,從此他心裏種下了跟日本人過不去的根。
不去當漢奸,剩下的就隻有跟日本人打了。跟他們打,依他的實力,能打幾天,是不是跟遊擊隊一樣,跟鬼子在山裏捉迷藏,瞅準時機咬鬼子一口,哪天一不留神也會被鬼子狠狠的宰上一刀。這樣的日子,手下的弟兄們能受得了嗎!
日本人已經把虎頭寨逼上了絕路。在縣城,尾崎司令官剛剛送走護送中國大刀兵大刀的小隊便著手準備攻擊虎頭寨的事情。小澤向他進言,虎頭寨是不是可以爭取,因為虎頭寨是當地最大的土匪組織,如果他投降了,會帶動當地一大批土匪跟著投降。尾崎告訴小澤,虎頭寨的大當家的不是一般的土匪,投降過來也許會是藏在心髒的一把刀,不如剿滅。
我們的大刀兵不但丟了大刀,兩手空空,而且身上也是異常的幹淨,隻有一張能裹住身子的床單。跟大眼雕分開之後,他騎著馬轉了一圈,凍得他直哆嗦,他想,我得先把衣服找回來啊。他找準方向騎馬去平安鎮。
來到鎮子他嚇了一跳,他找不到妓院了。
妓院已經成了一片廢墟。昨天夜裏那批鬼子去了之後又趕了回來,當時楞娃和大眼雕已經出鎮而去,而老鴇子也剛把小雜種娘倆趕出門。院子裏還亮著燈,鬼子就直衝他們這來了。平常妓院夜裏也是亮著燈的,隻是最近不太平,而大眼雕又是遠近聞名的土匪,所以他一來老鴇子為了安全就讓把燈全滅了。出了小雜種的事情,折騰完都累了也就忘了關燈。結果衝進來十幾個鬼子。
鬼子衝進來一看是妓院,樂瘋了。進了院子直衝妓女的房間而去。這些妓女是樂於接客的,但是今天例外,來的都是麵目猙獰,粗暴無禮的鬼子,尤其是聽不懂他們嘟囔的什麼,妓女死活不幹,在院子了來回奔逃,躲避鬼子。鬼子生氣了,便開了槍,一個鬼子開槍,其他的鬼子也不示弱,槍殺了妓女,又把妓院裏幹雜活的男人全殺了。老鴇子藏在馬槽子地下才撿來一條小命。鬼子殺完人就放了一把火,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妓院已經燒沒了。所以,楊楞娃找不到了。
楞娃騎著馬圍著廢墟轉圈子,找他的衣服。鎮上圍了很多百姓,圍在一起說著什麼。看到騎著馬的楞娃這幅打扮,都散開了,隻有幾個小孩還在,對著楞娃嘿嘿的傻笑,楞娃也對著他們笑。老鴇子從馬槽子地下鑽出來,他看到了楞娃,主要是認識楞娃身上裹的床單,那是他們家專用的。老鴇子看著變成瓦礫的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可是沒有人來勸她,安慰她。老鴇子哭完了,站起身去抓楞娃的馬韁繩。
楞娃還好奇的問她:“老媽媽,你家裏著了火!”
老鴇子破口大罵:“是該死的鬼子毀了我的家呀!”
楞娃聽到鬼子攥緊了拳頭,安慰老鴇子說:“老媽媽放心,我去殺鬼子給你報仇。老媽媽,你知道我的衣服在哪?”
老鴇子哭哭啼啼的說:“這一片都燒成了土,你的衣服還不早成了灰!”
楞娃搔搔頭覺得也對,一提馬韁繩,就要走。
老鴇子抓著馬韁繩不放,哭著叫著讓楞娃給她留點錢,說昨天晚上他跟大眼雕沒給錢就跑了,他們家因為你倆才毀的,你得賠,要不然就抓你去報官。
楞娃哭笑不得,他說:“你看我,身上也光溜溜的,啥都沒有。”
老鴇子看看也是,就說,那你把馬留下。
楞娃生氣了,也不說話,一提韁繩馬抬起前蹄,把老鴇子踢了個跟頭,揚長而去。
老鴇子躺在地上殺豬似的大叫起來,接著又坐在地上哭
楞娃騎著馬轉悠,到了另一條街,這條街上人多,楞娃便轉回來,他這個樣子出現在人多的地方人感覺很丟人。騎著馬又不敢跑快了,快了就冷,他溜溜達達的到了鎮子外麵,看到一座破廟,騎過去,下馬,想進去躲躲。一進去看到一個黃臉的女人出來,這一對臉,嚇得楞娃跳了出來,那個女人也慌忙鑽了進去。
楞娃正不知所措,鎮子裏一陣喧鬧,一個瘦小的身影從鎮子裏跑出來,他的後麵卻跟著十幾個人,拿著木棍什麼的,追打那個小孩。那小孩正是小雜種,跑到廟門前把手裏的東西扔到廟裏,說了句,娘,你吃吧。說完他接著就往回跑,跟追打他的人撞在一塊,很快他被那些人摔倒在地,眾人圍起來拳打腳踢。不一會,黃臉女人出來了,看到都在打他的兒子,她踉踉蹌蹌的奔過去,看到她過來,那些人像是見到了瘟神,紛紛躲開,但是手裏還拖著她的兒子。
黃臉女人一邊追一邊喊:“你們別打他了,他爹是土匪,知道了不會饒了你們的!”
一個舉著木棍的人說:“誰知到他爹是誰,你自己恐怕都不清楚吧”
黃臉女人滿麵淚水,繼續追著,哭著喊著,要那些人不要打了。
可是那些人不但不聽,反而打得更狠了,她兒子的頭上挨了一棍子,血頓時流了滿麵。
楊楞娃看不下去了,他從小受窮,就恨穿戴光鮮的富人欺負窮人。他騎上馬朝那些人衝來,那些人見是匹高頭大馬,馬上的人更是“穿戴不俗”,登時一哄而散,躲開老遠。楞娃把那小子提到馬上,這小子受了這老些罪,竟然一聲不吭。這點讓楞娃很驚訝,也很佩服。
他跟著那娘倆回了破廟。
黃臉女人的兒子把臉上的血抹了抹,從破廟的一個角落裏找出一套破衣服,隻是看上去有些髒,這身衣服楞娃剛好能穿上,他便把床單送給了黃臉女人,作為交換。黃臉女人很高興,楞娃是她這些年見過的不嫌棄他們娘倆的第一人。
楞娃聽到她說他兒子是土匪的兒子,便問她這是怎麼回事。黃臉女人本不願多說這種事,但是楞娃是救命恩人,便把她的辛酸事告訴了楞娃。
這個女人不是本地人,是鄰縣的,她是自願遠走他鄉,自願賣到妓院的。她本來是好人家的閨女,姓齊,在她十八歲那年,村裏來了土匪,她被土匪頭子強暴,結果還懷了土匪的孩子。這在哪裏都是見不得人的事,為此,原本已經定親的公婆家也跟他們家解除了婚約。十月之後,她生了個兒子。依她父母的意思,就該把這孩子摔死,可是她不同意,這孩子畢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畢竟是他的娘。為此,她父母跟她斷絕關係,把她趕出了家門。她一個十八九的大姑娘帶著一個嗷嗷待哺的小生命怎麼生存,還要養活她的兒子。這娘倆走投無路,她隻好自己把自己賣到這家妓院。她在妓院十幾年,把兒子養大,她卻得了見不得人的病,不能再接客了,老鴇子就讓她幹雜活。從她不能接客開始,老鴇子看她就開始不順眼,稍有不順心,就拿她來出氣。這不,又因為昨晚她兒子的胡鬧徹底的把他們趕了出來。
楞娃聽著女人說她的遭遇,想起一個人,他問:“那土匪叫什麼?”
黃臉女人臉上劇烈的抖動,說:“以後才打聽到的,叫什麼李雙槍!”
楞娃跳了起來,說道:“果然是李大哥!”
黃臉女人冷冷說:“你叫他李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