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終究沒有帶走墨玉的權杖,也沒有被廢黜太後的頭銜。重新歸位的攝政王堅持之下,她和先帝,合葬在了一起。
那日,目睹自己的母親麵臨崩潰,躍下高台,長樂帝就一直沒有說話。他靜靜地坐在禦書房的門口,看日出,日落,玉璽和兵符就擺在他麵前。
攝政王下朝之後,都會陪著他坐著,和定北侯,一左一右。夜半,更深露中,大祭司和林司儀長一個拿了傘,一個拿了毯子,為他遮去濕寒。玉璽和兵符上沾滿了露水,孩子的身上卻是一身幹爽。
這個隊伍不斷地擴大,侍衛,宮女,太監,朝臣們,都自發地到這裏,漸漸的,禦書房前的小花園裏,已經站不下人了。
第三天,太陽升起的時候。長樂帝終於開了口:“我在等自己發瘋,可是我沒有。”
“我們在等您。陛下。”金亞天溫和地開口。
“你們會和我在一起的是吧?”
“直到您可以獨自掌控這一切的時候。”
長樂帝起身,因為久坐,雙腿麻木,差點站不起來。一雙不大不小的手扶住了他,曾經打過一架的,現在已經高了他一個頭的,有著一雙黑眸的男孩。
“冷夜,你也來了?”
夜世子很不敬地直呼皇上的名諱:“金耀,我是來看你的窩囊相的,順便時不時給你找點麻煩,你準備好了嗎?”
長樂帝露出了這些天第一個笑容:“給朕準備,上朝。”
那日,年少的帝王真正坐到了南晉朝廷的權力中心,眼前的朝臣將軍,很多熟悉但久未出現。
視線掃過在場所有人,長樂帝說,“朕來到人世不過十年,十年間,朝中大事尚不得已全知。眾卿或隱姓埋名,或有自植勢力,或用過非常之手段,隻要是為南晉利益,朕既往不咎。但是,朕要全知,事無巨細,攝政王,此事由您親辦。”
“遵旨。”
“朕年幼之姿,尚不足全掌朝政,延先皇之命,雇徵王金亞天以攝政,處理全盤事宜;護國元帥冷炎失而複得,舉國幸甚,請還掌兵符。”
隨侍的公公已經將兵符奉到冷炎麵前,他正想要說什麼,長樂帝繼續說了下去:“但思及卿曆經劫難,不宜至前線征戰操勞,命定北侯冷竹,上將軍慕容達遠分管南晉軍事,賜女爵與慕容將軍二等公爵位,封地南北,為我南晉百姓安危,還望三位卿家不要推辭。”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拒絕,就不像話了。
“臣遵旨。”
“今日,朕還要廢黜一條律法。所謂叛臣之後,不得入仕為官,實乃埋沒人才,離間手足之條例。今後凡是德才兼備者,無論出身,無論男女,以統一舉試簡拔為南晉效力。上官卿,你與林司儀長專司此事。”
上官武一挑眉,這皇帝還真會差遣人,看起來是個肥差——隻要他有心貪贓枉法,錢財自然滾滾來,但是若要真想做好選拔人才的事情,他和雨萱不知要白掉多少頭發。
可是我們的第一才女已經躍躍欲試地同意了:“臣,遵旨。”
這麼多人,都被派下許多任務,隻有西門劍恒精明,早早地溜回淘金賭坊去,朝也不上了,抱著何老板鑽被窩為上。
幫了這麼多忙,他也算夠義氣了。
徵王府修繕一新,換了牌匾,多了些個住客,卻不怎麼滿意。
“還是覺得定北侯府舒服。”朝世子毫不客氣地說,接著補充,“該叫定北公了,升官了,離王也不遠了。”
雖然是把他們接回來了,可是他可沒說要原諒金亞天。他是自己親爹又怎的,誰叫他做了那麼多錯事?
相較之下,夕郡主的態度要緩和些,她也是金亞天率先拉攏的對象。她已經私底下答應爹爹了,要好好勸勸哥哥。
夜世子則談不上原諒或者不原諒,他隻住回了冷府,和爹娘待一塊才是他最開心的事,當然,也沒少和冷朝冷夕混在一起。
徵王府裏,熱鬧了許多。但王府主人,卻忙得馬不停蹄,常常除了上朝,一天見不到麵。
將孩子的不滿稍微緩和了一些之後,金亞天就意識到這種狀態非常不好,就像剛才,他提著一壇菊花釀往冷竹房裏走的時候,卻被告知她到冷府去和元帥商量軍備的事情了。
他索性提了酒,直接殺到了冷府之中,又說是已經到團城去處理事務,三天才回來。
三天!走三天竟然不告訴他!金亞天覺得自己就像個小女人得不到心上人的重視,扭捏極了,手上一空,發現酒已經被四處雲遊回來的關夫子劫走了。
想想,自己還有帳還沒跟那個新封的女公爵算呢。
冷竹回到府中,已是月至中天,地位越高也就意味著責任越大。現在分擔了一些父親的工作就已經忙成這樣,不曉得他之前是怎麼扛下來的。
小朝和小夕估計早就睡下了,等明早再去見他們吧。
直接推開房門,屏風之後,木桶中的水還冒著熱氣。雖然離了流蘇,但王府的下人們都是訓練有素而盡職盡責的。
解了長袍,步入浴桶之內。冷竹讓自己的腦袋靠在邊上,垂下長睫。
水霧彌漫,雖然她不是一個挑剔的人,但恰到好處的溫度依然讓她發出一陣歎息。盡如人意的舒適感覺,現下空氣中彌漫的淡淡月季香味也是一樣。
月季?
冷竹抬眸,燭光之下,幾案上一大束月季粉得剔透,精心修剪好的枝葉,恰挑在半開半放之時,讓明晨醒來的主人能看到全綻的姿態。
今日增添的全然不同的細節,讓冷竹在舒適的同時感到有些奇怪。
是特別的準備嗎?或者是自己平日裏太忙了,沒有注意到?想著些瑣碎的事情,加上連日的疲勞,讓她徹底放鬆了下來。
些許的響動,足以讓枕戈待旦的戰士進行,冷竹站起身,唯一的武器卻隻有搭在肩上的毛巾,也忘了自己現在身處何處,腳下一滑,腦袋就要撞上木桶的邊緣。
一雙臂膀托在她腋下,後背也貼入一個溫熱的胸膛。
“小心。”渾厚的聲音就在她耳邊提醒,隨之而來的呼吸有些濃重。
為了準備這一切,金亞天準備了兩天。第一次,他挖盡心思地想去寵愛一個女人,發現自己笨拙得如同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手足無措,少不得被自己的兄弟兼冷竹的幕僚嘲笑。
正因為她不是一個挑剔的人,如何做才能讓她開心,這個問題糾結了日理萬機的攝政王很長時間。到了最後關頭,他也隻能憶起她喜歡幹淨,尤其是勞累之後喜歡在熱水中泡泡。
他找來了據說能消除疲勞的溫泉水,一直給她溫到半夜,本覺得水有些涼了,要去添些熱的,發現她已經不聲不響地回到府中。
看到冷竹安然地享受這一切,金亞天有些歡喜有些生氣。歡喜的是她顯然是滿意他的安排的,生氣的是這女人太不懂得照顧自己,每次都是洗著洗著就睡著,定會著涼的。
想將她抱回床上去睡,但他的小刺客敏銳得很,手無寸鐵,身無寸縷地就想反攻。他……倒是不介意……
四濺的水花歸於平靜,打濕了金亞天的衣料,也順著冷竹如瓷的肌膚不斷下滑。
“王爺!我自己站得起來。”冷竹便知道他是誰了。除他之外,她無法忍受其他人如此親密的碰觸,更不可能有水有這樣肥的膽子對她如此般……
“叫我什麼?”佯怒,於是懲罰般地咬上她軟嫩的耳垂,手上的動作也越加放肆。
水溫已經涼去,雖然在水中有種特別的感受,但也怕她著涼。下次直接把她帶到溫泉就可……
軟玉溫香在懷,金亞天被眼前的景象和自己腦中的想法折磨得不行。天下已定,兵甲已足,白天的義務盡完,他不需要再等待。
手上一使勁,將冷竹整個人從水中提了出來,出乎意料地受到了抵抗。總是溫順地承受他的激情的女子——至少在幾年前相處的印象中世這樣的——如今掙紮得像條泥鰍。
她可知道,這樣的掙紮隻能讓男人的欲望升溫嗎?
身上未著寸縷的冷竹在氣勢上就輸了一大截,何況這樣的“較量”她從來就沒有勝利過,很快被困在了床鋪和他的胸膛之間。距離他們上一次不戴麵具的親近,已是數年之久,現下,掛於心頭的容顏,完全表露的愛意。
隻隔著布料,就能感到他身上高的嚇人的溫度,還有她曾經體會過的,鮮濃的YU望。
“亞……亞天……時間不早了。”冷竹在他的手再度覆上自己的豐潤之時,腦子空白了一塊,竄上後腦的酥麻讓她連找到的理由都那麼蹩腳。
“你不是貪睡的人。”冷竹第一次這樣叫他,讓金亞天感到很新鮮。她顯然沒做好準備,他體恤地放緩了進攻的速度,在她的粉頰上狠咬一記作為懲罰。
除了身子的糾纏,他還有更多話想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