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竹也注意到了何莎身邊立著的白衣女子,漂亮的容貌,臉上帶著一成不變的笑,沒有什麼裝飾,隻是在腰間綴著一支彩色翎羽。
“這是妖姬。”何莎說道,“雨萱的學生,身手不錯,跟了我很長一段時間。而且念過書,跟著我這粗人太可惜了。”
冷竹正尋思著自己身邊沒有像影衛一樣的得力幹將,何莎此舉可謂雪中送炭。“謝謝。”淡淡的一句,人,她收下了。
兩人繼續閑聊著,冷竹突然想到今日的情形,忍不住問何莎道:“青樓是什麼地方,為什麼男人要去青樓?”
何莎喝一口茶道:“青樓嘛,本質上和我的賭坊是一樣的,是找樂子來逃避現實的地方,可以花錢買到平日裏得不到的快樂。”
“哦。”冷竹說,“難怪律法裏讓官員禁賭也禁止去青樓。”
“嗬嗬,你們的律法,我可不懂。沉迷了固然不好,但是現實這麼殘酷,找點樂子我還是支持的。”何莎想道,要是全禁了老娘我還賺什麼呀?“你剛才問的,是誰去青樓啊?”
“徵王爺。”
“哦,徵王爺……”真耳熟,何莎想明白之後,一口茶全噴了出來,“你說你的夫婿,徵王爺,去青樓?”
冷竹有一說一。“嗯,我沒見著他去,但是今天在大街上,幾個青樓的花娘,好像和他很熟。”
“不得了!反了他,才幾天就去青樓?”何莎取下腰間長鞭,起身說道,“冷竹,操家夥,我們走。”
“走?去哪?”
“去哪?打狐狸精和負心漢唄!”何莎氣憤地說。“就是你的夫婿和那些女人!”
“為什麼要打他們?你不是說找樂子還是支持的麼?”
“你傻呀?”何莎恨不得掀開冷竹的腦袋,放點聰明進去,“那是你的男人,你就任他和其它女人鬼混?你的夫婿愛上青樓的花娘而不愛你,你不生氣?”
“他是不愛我。”冷竹平靜地說道,卻讓何莎駭得差點把鞭子掉地上,“他也不愛那些花娘。”
“你這麼肯定?”
冷竹點了點頭,說:“他鍾情的女子,不是誰都替代得了的。因為我親眼見過,他那麼冷靜那麼聰慧的一個人,會因為一個處於危難中的女子而陣腳大亂,甚至不惜犧牲自己來換回她,也曾看過因為她嫁給別人他失魂落魄借酒度日而荒廢公務的樣子。”
冷竹長吐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你們一直說愛不愛的,我想,這應該就是愛吧。既然愛了,又怎麼那麼容易割舍或是改變?”
何莎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半晌,她把鞭子別回腰間,說道:“當初你不管那人是誰便嫁了,我就應該攔著你。”
門外,好不容易擺脫那些鶯鶯燕燕,趕著回來的金亞天,將她們之間的談話聽了大半。本來是想對冷竹解釋些什麼的,準備敲門的手舉起來,終究還是沒有扣下去。
“聖上遣人帶來的奏折。”鍾浪將折子呈上。日理萬機的皇帝不是超人,分了輕重緩急之後,折子被分呈到各個人手上,例如葉丞相,太子,當然也包括金亞天。
“元藍侯要求增加軍費?笑話!”金亞天冷哼道,“每年三百三十萬兩替他把八萬兵馬養的是兵強馬壯,前陣越國圖謀不軌之時,可見他出過一兵一卒援過?”
隻見那折子上,朱批:“西南風雨,慶州枕戈。”
那慶州就在元藍邊上,建安帝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鍾先生,暗命慶州三城徵軍,抽調五成,潛至元藍邊境。”金亞天說道,“注意保密行蹤。”
他手下軍隊隻有三萬,但是都是死忠精銳之士。況且若是建安帝決定要對元藍侯動手,朝廷直屬,冷炎掌兵符的五十萬兵馬必定是主力,他隻要側應就好。
“遵命!”鍾浪說道,“另外,北荒今年遇到天旱加上沙塵,越冬牧草不足,牛羊大批餓死。饑民加上那北荒十二部落首領石晏的勃勃野心,怕是北邊也不得安寧。”
“北方的百姓也是人,他們難過,小搶一點,隻要能緩解一下災情,我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金亞天說道,“況且這武將出身的海清侯,好歹也有八萬部隊,應該不會有太大差池。”
“說到海州,”鍾浪說,“靈影衛回報,拭劍閣在海州定城活動頻繁。”
“定城,那不是順娘的地盤麼?”金亞天玩味著鍾浪的表情,而後者隻是笑笑,並不言語。
不過說到順娘,自從那日遇到那些花娘,到現在已經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了,他忙著彙報九轉殿和拭劍閣之事,吃飯都沒辦法和冷竹遇上,隻是借著流蘇的隻言片語,知道冷竹有了妖姬這個幫手之後,可以自如地在王府裏操控關山穀的事物。
但是她並沒有久留的意思,她在等,她的弟弟滿月的日子,而關山穀,在等著她。
於是,他們又回到了剛成婚時的相敬如賓,好像密道裏的互助,山崖下的相依,冷府中的親昵,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一切又回到了起點。
差兩日,冷夜就滿月了,冷府的意思,叫上自家人,聚一聚,也不大肆操辦。但是那飛揚跋扈的姬總管,居然帶著燙金的懿旨,擺開了陣帳,到各大官員家中去宣布著葉皇後娘娘的旨意:
葉皇後要為冷家二子在宮內辦滿月宴,讓皇城內二品以上的官員都來觀禮,當然,冷家全都要去,隻漏網了先行回到怪醫村,外人尋他不得的冷鬆。
而為此,冷竹和金亞天,再次坐到了一起商量。
“你……有什麼想法麼?”還是金亞天先開了口。
“葉皇後並不喜歡我,對冷家現在估計也有敵意,為什麼還要花那麼大功夫整這事。”冷竹問道。她想現在能商量的,隻有他了。
金亞天暗想,葉皇後現在也不會讓羽翼已豐的他這麼好過,但他畢竟沒把當年她毒死他母妃的事情說出去,葉皇後不可能自己把這事捅出來。
“估計還是利用你娘的事情來打擊冷家,畢竟她的兄長是葉丞相。”
“那就讓她利用吧。”冷竹說道,這即使是鴻門宴,她也不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