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時,幾個公公把他們帶到了當日簪花典舉辦的地方,而宴會已經布置妥當,大臣們陸續也來到。
選這個地方?金亞天與冷竹相視一眼,並不言語。
冷炎及菊茉夫人晚他們一步,菊茉夫人剛出月,看來已經恢複得不錯了。臉上的蒼白和身上的浮腫依舊未退,裹著厚厚的狐裘,由一個丫頭扶著。
冷炎抱著滿月的兒子,不假他人手。但看得出二人心情甚是愉快,菊茉夫人臉上含笑,讓人如沐春風自不必言,而一向不苟言笑的冷炎也在眾人的恭賀中,比平日不知多說了多少話。
落座之後,隻聽得一聲傳喚,皇帝及葉皇後到了。眾人起身行禮敬祝,建安帝一揮手之後,才又落座。
建安帝後,太子及妃殿和冷家坐到了主桌,這在禮製上是莫大的榮耀。
席間葉皇後殷勤而溫柔,也不見那日的猙獰,好似她和冷竹、金亞天那日的事,從未發生。
金亞天是見慣了她兩麵三刀的樣子,冷竹卻不免有些奇怪。
現在能做的,就是坐等葉皇後出招。冷竹想著,恰好太子妃就坐在她身側,嬌俏的模樣讓她忍不住偷偷看上兩眼。
“徵王妃怎麼也不來宮裏走走?陪上姐姐我說說話?”那美絕人寰的太子妃開了檀口,連聲音都是那麼婉轉好聽,“簪花典之後,就再沒見著了呢。”
“蒙妃殿銘記,臣婦得閑一定拜會。”
“不用得閑拜會,”建安帝開了口,“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以後進宮也不必通傳什麼,直接來了就是。”
“謝父皇。”冷竹說道。
“徵王妃,妾身稍長你幾歲,可以叫你妹妹嗎?”太子妃用拿宛若星辰的眼望了她,一臉的期待。
“自是可以。”冷竹想道,有誰能拒絕這樣一個女子的請求呢?
太子妃聞言,漾開的笑顏讓她更加美的動人。“妹妹喜歡吃什麼?姐姐替你夾。”
說著就要替冷竹布菜,但不經意間碰倒了冷竹跟前的杯子,所幸是空的。
“抱歉。”太子妃說著,要把那杯子扶起來,不料冷竹也是這樣想,兩人的手便碰在了一起。
冷竹看了那手,膚白如玉,細致如瓷,吹彈可破,小巧依人。而她的手,因為習武的緣故,不僅曬黑了,還長著一層薄繭。是人,都會喜歡太子妃這樣的手吧?
冷竹想著,一直對自己不加保養的雙手習以為常,此刻竟生出一種自卑來。
然而沒碰上那手多久,太子妃整個便被拉回了太子的懷裏,太子不顧忌他們之間的親昵,拉了她的手,置於掌心:“傷到沒有?”
傷?從小到大刀口上走過來的冷竹感到不可思議,這樣也會傷?是碰了她還是碰了那杯子?然而,身另一側的金亞天的舉動,卻讓她心上重重挨了一擊。
他,竟拉住了她的手肘。
他,也怕自己傷了那嬌滴滴的太子妃麼?
如果不是這樣,為何他立刻又鬆開了手,又急急地回避她的目光?
冷竹轉回身,冰封的表情滴水不漏。而金亞天有些心虛,當時不知怎麼的手就上去了,現在也不知道怎麼解釋。
然而太子的下一句話,讓他以及在場所有人都集中了目光。
“你有身孕,要格外小心。”
於是在太子的溫柔問候之下,大家都得知了這個喜訊,而太子妃更是羞得連頸子都紅了,低頭的樣子也是說不出的媚人。
“好!今天算是雙喜臨門!”建安帝含笑舉杯,“諸位,恭賀我朝第一武將再獲公子!”
“賀!”百官舉杯齊賀,真誠的還是虛情假意的,都在一杯中飲下。
“皇兄皇嫂,恭喜你們!”金亞天對著太子舉起了酒杯。
敬的是兩人的酒,冷竹也就順勢把杯子也端了起來,她忍不住瞟了一眼金亞天滴水不漏的臉,也沒有漏看他因為強自控製情緒而用力過大,杯中酒微微泛起的波瀾。
“謝過徵王。”蘭月公主回道,卻不看他眼睛。
“冷親家,能讓我看看孩子麼?”一直不動聲色的葉皇後終於開口了,冷竹的神經立即緊繃起來,可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她能害這個與她並無瓜葛的新生孩子麼?
冷炎答道:“這是犬子榮幸。”
姬總管早已等候在一旁,伸出雙手,冷炎就像沒看見他一樣,也不把孩子遞給姬總管轉交,而是親自抱了送到葉皇後跟前。
葉皇後染著豔紅指甲的手隻是將那繈褓稍稍下拉,看了看那孩子的小臉,也就沒有進一步動作。她點頭微笑讚道:“果然虎父無犬子,這孩子將來定是有出息的。”
“托皇後娘娘吉言。”
待冷炎回到位子上,葉皇後轉向建安帝說道:“皇上,不久之後,我們也該抱上皇孫了呢。”
建安帝被她這話說得甚是高興,而一旁的太子也跟著笑了起來,太子妃則是羞紅了臉,低著頭不敢抬起來。
“徵王妃什麼時候也給我們帶個好消息啊?”葉皇後見氣氛差不多了,轉問道。
冷竹並不明白,但是金亞天可是明白得很。他趕忙替冷竹答道:“這是天賜的緣分,本王和王妃會靜候佳音的。”
“嗬,好,有徵王這句話,本宮也算放心了。”葉皇後故意將目光轉向那湖心的亭子,說:“上次簪花典,徵王妃和太子妃都表現出眾,想必繞梁三日。今日此良辰美景,本宮真想重溫那精彩的歌舞,既然太子妃有了身孕不便再動,那可否勞煩徵王妃再為我們舞一曲呢?”
重頭戲來了。冷竹和金亞天對視一眼,冷炎的臉色如常,沒有了當日的震怒,而菊茉夫人當日沒來,也不知其中原委。
“此舞不合時宜,王妃已經知道了,母後就不能原諒她麼?況且她今日身子不適,母後若真是要看,還是改天吧。”這麼多人,金亞天還是不願撕破臉,他先讓步,如果葉皇後識趣,自會找台階下。
“徵王這是說哪的話,這一舞傾城,別說小輩,我們這一輩的,自是過目不忘,記憶猶新。徵王妃,你說呢?”葉皇後話中帶刺,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