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個小宮女見了蕭婉後,急急忙忙的奔了過來道:“貴嬪娘娘,皇上正在帳子裏等娘娘。”
蕭嫻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故而蕭婉聽到這宮女這麼說,便不再逗留,帶著人匆匆的往自己的帳子走去。
走到帳門口,蕭婉就瞧見蔣海站在門口。蕭婉微微頓了頓腳步,整理了一下儀容,這才慢慢的走了進去道:“嬪妾見過皇上。”
封睿盤坐在榻上,見蕭婉進來了,並沒有像往常一眼讓她起身,反而翻著手裏的書本,一直都沒有交蕭婉起身。
蕭婉半蹲著,一直保持著行禮的姿勢。紫芝和青玉跟在蕭婉身後行禮,蕭婉沒有起身,她們自然也不能起身。
蕭婉敏銳的感覺到今晚的氣氛不對,如今皇上一直讓她這樣半蹲著,這樣的猜測是越發的肯定了起來。
封睿將手裏的書翻了頁後,這才將目光轉向蕭婉,瞧著她婉約順目的樣子,封睿倒是真沒想到蕭婉居然想要插手朝政,今日宴廳上那些大臣們恭維蕭鈞然的話還在封睿的耳邊回響,故這會兒子封睿瞧著蕭婉的眼神漸漸的冰冷了起來。
蕭婉從未蹲過這麼久,倒是有些腿腳發麻,支撐不住了。封睿瞧著蕭婉那樣子,淡淡的出聲道:“起來回話。”
“謝皇上。”蕭婉強撐著起身,並沒有落座,而是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臉上一片婉約和順的神色。
瞧著蕭婉柔柔弱弱的樣子,封睿不為所動,反而問道:“朕聽說昌平候夫人是從你這兒離開後便流產了,而流產的原因正是因為她沒有答應你讓昌平候為蕭鈞然鋪路?”
蕭婉聽到封睿這麼說,立即便跪下,懇切道:“皇上明鑒,嬪妾從未做過這事兒,不知是誰如此挑撥皇上和嬪妾之間的關係,讓嬪妾擔這樣的無妄的罪名。”
封睿微微抬了抬眉頭,並沒有說話,蕭婉心裏微微一緊,隨即含淚道:“嬪妾的為人皇上最為清楚,當初皇上賜予嬪妾‘婉’字,便就是要嬪妾和順嫻靜,這些年嬪妾從不敢忘,昌平候夫人的事情嬪妾也是聽聞不久,昌平候夫人乃是嬪妾的庶妹,她有了身孕,嬪妾替她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害她?若是說嬪妾想借著昌平候來為嬪妾的哥哥鋪路,那更是無稽之談,若是哥哥有能力,皇上自然會重用哥哥,若是哥哥沒有能力,那昌平候就算是再有能耐,也成不了事兒。皇上素來說嬪妾識大體,若是昌平候夫人的孩子真是嬪妾所害,嬪妾根本就沒有這麼做的理由啊,皇上。”
“那昌平候夫人說她手裏的傷藥正是你給的,那傷藥裏頭有極重的藏紅花。”
蕭婉聽到封睿這麼問,一副梨花帶雨,好不委屈樣子:“皇上,妾身邊的傷藥都是紫芝來之前去太醫那兒要的,太醫院裏頭都有明細,皇上盡可派人去查,再說,嬪妾又怎麼會害自己的妹妹?蕭嫻雖然是庶出,但是自小養在嬪妾母親的名下,我們姐妹平日裏關係素來要好,嬪妾是萬萬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聽聞蕭婉說得聲淚俱下,紫芝也哭著道:“皇上,貴嬪娘娘和昌平候夫人素來關係好,娘娘給昌平候夫人的藥也都是奴婢去太醫院裏拿的,娘娘真的沒有要害昌平候夫人啊,皇上!”
封睿沉默不語,蕭婉估摸不出封睿的心,便不再多說,隻微微低垂著頭,擦著眼淚。
昌平候離開帳子後,便沒有回去,而是帶人去了封睿的帳篷,卻是聽宮人說皇上去了婉貴嬪那兒。昌平候心中暗叫不好,連忙帶著小廝去了蕭婉的帳中。
昌平候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見蔣海站在門口,急忙拱手道:“還望公公進去通報一聲,我有重要的事情稟報皇上。”
自打昌平候離開後,皇上的心情就不見好,如今這昌平候又來求見,蔣海倒是有些遲疑道:“皇上和貴嬪娘娘在裏頭,這……”
瞧著蔣海有些犯難的臉色,昌平候又是一躬身道:“還望蔣公公進去稟報。”
蔣海見昌平候的臉色確實是焦急不堪,怕是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故而蔣海微微點了點頭道:“還請侯爺稍等片刻,奴才這就去稟告。”
“有勞蔣公公了。”
見蔣海進去了,昌平候微微吐了口氣,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帳篷裏安靜極了,蔣海掀了簾子進去,見蕭婉跪在一旁,而皇上則是盤坐在榻上,微微閉目養神。便輕輕的走了過去道:“皇上,昌平候在外求見。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封睿睜眼瞧了蔣海一眼,有看了一眼蕭婉,沉聲道:“讓他進來。”
昌平候進來的時候,很明顯就感覺到這帳子裏的氣氛不對,昌平候不敢四處打量,一進帳子便直挺挺的跪下道:“微臣見過皇上,貴嬪娘娘。”
封睿輕輕的嗯了一聲,並不說話,昌平候借著餘光瞧了一眼一旁的蕭婉,隨即道:“還請皇上責罰,臣的內人剛剛醒過來後說那藥並不是婉貴嬪賞賜的那瓶,而是另有人拿來的,稱已經查清楚了,這下藥之人正是臣內人身邊伺候的嬤嬤所為,臣錯將貴嬪娘娘當做仇人,還請皇上,貴嬪娘娘恕罪。”
封睿這才睜開了眼,瞧了一眼昌平候道:“你的意思是說是昌平候夫人身邊的嬤嬤所為。”
雖然不知道皇上為什麼會這麼說,但是昌平候還是點了點頭道:“是的,皇上。”
不過顯然,封睿與對昌平候的這番話並不是很相信,昌平候微微咬了咬牙道:“懇請皇上恕罪,這事是臣的內院之人所為,臣無能,還望皇上懲罰。”
封睿微微轉了轉手裏的玉佛,冷聲道:“卻是該罰。”
昌平候擦了擦額頭山的汗,不知道該如何答話,卻見封睿道:“家不安穩,又如何善政?”
昌平候低垂著頭,任由封睿責罵。而蕭婉此時則是得到封睿的首肯,被人扶了起來,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昌平候此時背後的汗直流,皇上的話是什麼意思,他清楚不過了,他剛剛說這事兒是內院之事,已然是說自己治家無法,若是皇上接著這個由頭,解了自己的官職,讓自己先治家,可不是什麼好事兒。這時候昌平候對於蕭嫻的怨恨倒是又甚了些。
昌平候話語裏提到了伺候蕭嫻的那個嬤嬤如今已是一個死人了。就在她叫了太醫來給蕭嫻診治的時候,昌平候就讓人將她給綁了起來,待蕭嫻的情況經太醫施針穩定後,那嬤嬤就被帶到了蕭嫻的麵前,被人活活掌嘴五十。然後便被人拉了下去。蕭嫻瞧著那嬤嬤淒慘的樣子,數次求情,可是那些人都是奉昌平候的命令,自然是不會違逆。蕭嫻隻能眼睜睜的瞧著這嬤嬤替自己受過,再無他法。在得知那嬤嬤被打死後,蕭嫻猛然一叫,便暈了過去。
蕭婉和昌平候既然達成了共識,自然是不會做事兒不管,不過剛剛皇上的意思就是在懷疑她有幹預朝政,蕭家有結黨營私之嫌。故而此時她就算是再想,也不敢擅自開口。
昌平候戰戰兢兢的跪在下頭,有一種度日如年的感覺。封睿是越說越生氣,抓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倒是微微有些嗆著了。蕭薔忙走了過去,好好的替封睿順了順氣,又差人去換了一杯茶進來,見封睿還要責罵,蕭婉微微出言道:“皇上,時間不早了,皇上明日還要圍獵,這事兒也算不得上是昌平候一人的錯,若是皇上不解氣,不若明日再繼續,今日時間已經不早了。”
蔣海伺候在封睿的身邊,自然是知道封睿休息的時間,如今都已經超出了大半個時辰了,而且這薇貴妃可是數次怕人來問了,他剛剛瞧著皇上在氣頭上,也就不敢開口,如今倒是接著這個機會,蔣海出言道:“皇上,貴妃娘娘剛剛派了人來了好幾次,問皇上今晚還去不去,奴才剛剛瞧著皇上發怒,不敢開口。”
封睿瞧了一眼那低頭跪著的昌平候,心裏雖是不快,但今晚是不再打算再繼續了,故而冷聲道:“你回去吧。”
昌平候如得特赦一般,磕了頭便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
剛剛蔣海提到薇貴妃已經數次派人過來催了,蕭婉不知道封睿今晚是歇在這兒還是去薇貴妃那兒,不過想著今日的事情,蕭婉還是希望封睿能夠留在她這兒的,故而開口道:“皇上,天色已晚,現在過去,怕是會打攪貴妃娘娘休息,不若皇上在嬪妾這兒歇息一晚吧。”
如今都快子時了,薇貴妃素日都睡得比較早,封睿想了想,便點了點頭對蔣海道:“那朕今日就歇在婉貴嬪這兒。”
“是,皇上。”蔣海微微退了出去,派人去薇貴妃那兒傳了個話,便領著那些個宮女端著洗漱的東西魚貫而入。
蕭婉服侍著封睿洗漱好後,這才去到屏風後頭洗漱,瞧著自己膝蓋上那鐵青的印記,紫芝不敢多言,隻是用熱毛巾給蕭婉敷了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