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蕭嫻的這份怨氣和這個理由,蕭婉並沒有生氣,反而倒是冷笑著道:“本宮竟然不知道本宮的庶妹居然會有這麼大的怨氣?”話語中的“庶”字被蕭婉咬得極重,似乎是要一再強調蕭嫻的身份。
雖然蕭嫻確實聰明,手段也狠辣,但是不管怎麼說,嫡庶之分素來就頗為嚴格,蕭嫻雖然養在嫡母名下,但嫡女和庶女之間的教養總歸是不同的,且蕭婉及笄前,蕭賦早已在謀劃蕭婉進宮的事情,更可況蕭婉在宮中這三年更是長進了不少,因此蕭婉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這事兒怕是蕭嫻和蕭薔她們謀劃的,既然如此,那麼蕭嫻就是這唯一一個突破口。正如蕭婉所料,蕭嫻對於蕭婉強調的這個“庶”字,不由的便來了一陣心煩和怨恨。蕭婉一直瞧著她,這一點兒情緒自然是被收入了眼底,隻見蕭婉帶著絲戾氣道:“你不過一個小小的庶女罷了,如今高抬你嫁給了昌平候,倒是這樣回饋本宮和蕭府的?不過就算你嫁的再好,蕭家這麼大,一個庶女罷了,要多少有多少,你以為沒了蕭家和本宮給你撐腰,你能穩坐這位置,你以為忠義伯也蕭薔是真心跟你合作?你一個庶女,一個繼室,如今還壞了身子,也不知道好好瞧瞧,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家裏的下人稱你一聲大姑娘,還真當自己是嫡女了不成?”
蕭嫻被蕭婉這麼一擠兌,心裏一窩火,索性收了臉上的笑容,帶了絲癲狂和淒厲道:“我伏低做小這麼久,事事親為,可是你們呢,就這般的對我?”
蕭婉像是看戲一般的瞧著蕭嫻那有些癲狂的模樣,慢悠悠的在嘴角劃出一抹笑,一字一字的道:“說到底,你一個庶女,能高貴到哪裏去?你該慶幸,自己還有利用價值,否則這昌平候夫人的位置還輪不到你來坐。”
瞧著蕭婉那明明被逼到絕境卻還是這麼一副淡定的樣子,有些被氣得失去了理智,不由脫口而出道:“你以為我願意?這昌平候夫人的位置誰願意來坐便誰坐。”
話一說完,蕭嫻就有些後悔了。可是蕭婉卻一點兒都沒有給她後悔的機會,反而冷聲道:“哦?是嗎?看來妹妹是不滿意這昌平候夫人的位置了?那妹妹是不滿意昌平候呢?還是瞧不起這昌平侯府?”
話音剛落,帳簾就被昌平候一把掀開,瞧著昌平候那麵色鐵青的樣子,蕭嫻急急忙忙想要辯解,就見昌平候已經對蕭婉拱手道:“今日之事,是微臣對不住貴嬪娘娘了。”
“既然是誤會,如今解開了便好。”蕭婉淡淡的瞧了一眼床上想要做垂死掙紮的蕭嫻,冷聲道:“想來侯爺也要處理家務事了,本宮也不便打擾。”
見蕭婉說的是家務事,昌平候剛剛懸著的心慢慢的放了下來。忙道:“微臣送送貴嬪娘娘。”
蕭婉擺了擺手道:“不用了,昌平候還是好好處理家務事吧,也好給本宮和皇上一個交代才是。”
“是,娘娘放心,微臣一定會給娘娘和皇上一個滿意的答案。”
蕭婉和昌平候的對話並沒有避開蕭嫻,隻見蕭嫻在聽到他們的話後,眼裏的光亮越來越淡,蕭婉瞧著蕭嫻那驚恐萬分的樣子,笑著對昌平候道:“蕭嫻是本宮的庶妹,蕭家的小姐,做錯了事情確實是該罰,但還請昌平候看在本宮的份兒上,留她一命吧。”
蕭婉這話看似好像是在給蕭嫻求情,可是卻在告知昌平候隻要留蕭嫻一命就好,其他的任由折磨。昌平候怎麼會沒聽出來蕭婉的意思,不過卻沒想到蕭婉會這麼做,但是想著自己被這麼一個女人玩弄,昌平候的心裏頓時便氣憤不已,待蕭婉離開後,隻見昌平候陰沉著臉對蕭嫻道:“既然夫人不願意生孩子,也不願意嫁給本侯,那夫人以後就不用再生了,不過你放心,本宮是不會休了你的。回去後,你就搬去侯府後院住著。”
“侯爺,妾……”蕭嫻想要開口解釋,可是才說了幾個字,就見昌平候身後的小廝加了幾個人進來,將她和帳子裏的人擒住,然後有一人宮從外頭端進來一碗黑乎乎散發著濃烈藥味的碗。見那宮人朝著自己就來,蕭嫻忍不住掙紮著想要擺脫那些禁錮著自己身子的人。可是她剛剛流產完,哪裏有半分的力氣,倒是她這會兒子的掙紮正好消磨掉了不少的力氣,那宮人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那碗黑乎乎的藥汁灌進了蕭嫻的嘴裏。
見事情差不多了,昌平候率先出了帳子,身邊沒了禁錮自己的人,蕭嫻忙用手去扣嗓子眼但是卻什麼都吐出來。那嬤嬤瞧著蕭嫻如此痛苦的樣子,忙跑了過來道:“夫人,您怎麼樣了?”
蕭嫻此時光顧著幹嘔,是什麼都沒聽見。
蕭婉出了昌平候那兒,臉上的笑容有些凝固了起來,紫芝瞧著剛剛蕭婉還笑著,怎麼一會兒就肅了臉,不由的低聲道:“娘娘,可是要奴婢……”說著,便做了一個返回昌平候帳子的手勢,卻見蕭婉微微搖頭道:“不用了。”
紫芝跟在蕭婉的身邊久,自然知道蕭婉絕對不是那種狠心的人,隻是不知蕭婉為何會這麼對蕭嫻。隻見蕭婉有些感觸似的瞧了瞧天上的月亮,微微歎了口氣道:“紫芝。”
“娘娘。”
“你怎麼看今日的事情?”蕭婉有些惆悵道。
“娘娘做的沒錯。那昌平候夫人分明是想要害娘娘,如今被娘娘識破,自然就要受到懲罰。”不過紫芝沒有說出來的是,蕭婉為什麼不讓昌平候隨便找個理由將蕭嫻給休了,反而還要這麼做?紫芝的這番疑慮蕭婉自然是知道的,她原本是不想說,可是如今月賢妃走了,這宮裏頭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瞧著紫芝這麼多年做事兒穩妥,蕭婉微微開了口道:“你可是想問我為何會這麼做?”
未等紫芝回答,蕭婉便接著道:“若是昌平候就這麼休了蕭嫻,蕭家便是要再找一個人嫁過去,到時候會不會再次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不知道,而且蕭嫻是蕭家的女子,她與我之間的事情,昌平候府完全可以說是我們之間的私人恩怨,到時候侯府就被摘出去了,昌平候素來為人謹慎,因為她而壞了父親的大事兒就不好了。”
“那娘娘就這樣留著她可不是太過便宜她了?”
聽到紫芝這麼問,蕭婉反笑道:“怎麼會?就是要這樣留著她,不僅是留著她的一條命,更是讓她站著昌平候夫人的位置,昌平候府的這條線就不會斷。剛剛的事情,昌平候怕是聽到了不少,你以為蕭嫻回去還會有好日子過?蕭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到時候昌平侯府不僅不能將自己摘出去,還得多多走動,而且昌平侯府這後院裏女人的事情,可是不簡單。”
聽了蕭婉的話,紫芝恍然大悟道:“娘娘說的極是。奴婢愚鈍,竟是沒有想透。”
蕭嫻被人灌了藥之後,一直吐不出來,那藥藥性生猛,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伺候蕭嫻的那嬤嬤就見蕭嫻的下身流出了大量的血。那血紅的發亮,瞧著可怕,那嬤嬤生怕蕭嫻出什麼事兒,連滾帶爬的出了帳子去叫人。
蕭婉站在不遠處,瞧著昌平侯府那邊一片的熱鬧和進進出出的人群,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太醫已經帳子,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瞧著那床上被染得鮮紅的被褥,那看診的太醫不敢耽擱絲毫,急急忙忙的給蕭嫻把了脈,施了針,止住了血後,便開了方子讓人去熬藥。自始至終,昌平候都穩穩當當的坐在外頭喝茶。那太醫正是早前給蕭嫻看病的太醫,前頭瞧的時候,這昌平候夫人是留了產,可是剛剛,他卻瞧出這昌平歐夫人是被傷了母體,以後再難有孕了。待他將這事兒隱晦的告訴了昌平候後,與下午的反應相反,昌平候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問了句能不能保住蕭嫻,待得到肯定答案後,昌平候氣定神閑的到了一杯茶遞給了那太醫道:“太醫這麼匆忙趕來,喝杯茶吧。”
那太醫不知道昌平候唱的是那一出,接了杯子後,將裏頭的茶喝盡後,便以要回去拿藥為借口,匆匆離去了。
昌平候身邊的小廝拿著一個鼓囊囊的錢袋塞進了那太醫的手裏道:“還請太醫不要將今晚的事情說出去。”
那太醫疑狐的瞧了一眼那小廝,隻見那小廝笑容滿麵道:“還請太醫笑納,這是我們家侯爺的一點兒心意。”
那太醫往昌平候那兒瞧了一眼,心裏猛然一驚,然後立即接過那東西道:“還親轉告侯爺,微臣定不會亂說的。”
見這太醫這麼上道,那小廝笑著將那太醫送走後,便回話道:“侯爺,已經辦妥了。”
昌平候執壺的手微微一頓,目光複雜的瞧了一眼帳篷,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