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貴妃苦等這麼久,如今就得了一句“歇在了婉貴嬪”那兒的話後,抓起手邊的梳子就往地上摔去。
環兒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不敢在這個時候開口。薇貴妃胸脯起起伏伏,可見是生了多大的氣。過了好一會兒,這才弱弱的提醒道:“娘娘,時候不早了。您……”
“如今是什麼時辰了?”薇貴妃冷冷的打斷了環兒的話。
“已經子時末了。”環兒麵露難色道:“婉貴嬪那兒已經熄燈了。”
“哼,她倒是熄得早,難不成是怕本宮去將皇上叫來。本宮倒是沒瞧出來,她倒是有如此好的本事。”
環兒雖然不知道薇貴妃指的是什麼,但依然附和道:“娘娘說的是。”
薇貴妃抬眼一瞥,冷聲道:“你知道本宮說的是什麼?”
環兒咽了咽唾沫,低聲道:“奴婢覺著娘娘說的都是對的。”
“你倒是嘴甜。”薇貴妃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如今這皇上都已經歇下了,她若是大張旗鼓個的去,自然是會擾了皇上,薇貴妃吸了口氣,強按住自己心裏的躁意:“行了,熄燈吧。”
“是,娘娘。”
今日是圍獵的第一日,自然是要早起的,不過昨兒個晚上蕭婉睡得有些晚,待換好騎裝,出了帳篷之後,已經來了不少人了。
薇貴妃一身火紅色的騎裝,站在一群婦人之見,好不亮眼。似乎是瞧見了蕭婉,薇貴妃微微轉過頭來,眼裏帶著絲不屑。
蕭婉今日是一身淡藍色的騎裝,平日裏的高聳的發髻如今是簡單的挽成一個髻,頭上去了平日裏繁瑣的頭飾,倒是顯得清爽了許多,腰間係著一根同色的腰帶,昨兒個皇上賞賜的馬鞭就別在腰間,與薇貴妃的紅色騎裝相比,蕭婉的這一套倒是更加的柔和了些。
除了蕭婉和薇貴妃換了騎裝後,敏美人也換了一套青綠色的騎裝,不過瞧著敏美人頭上的朱釵,和那窄裙,想來也隻是應景罷了。舞小儀,芳嬪和蕭薔三人則是盛裝出席,想來待會兒會坐在前頭瞧,並不會上場。
昨兒個的事情,薇貴妃是絕對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故此,見了蕭婉,薇貴妃帶著人走了過來,冷聲道:“喲,這不是婉貴嬪嗎?昨兒個聽說皇上在你帳中歇息,怎麼今日沒見到皇上?”
封睿一大早就走了,根本就沒人通知她,如今薇貴妃這樣,就是想要看蕭婉的笑話。
蕭婉淡然的福了福身道:“貴妃娘娘是問嬪妾昨兒個皇上為何會留在嬪妾帳中嗎?”
薇貴妃雖然大膽,可是這有關聖上的事情卻不敢妄議,見蕭婉這般用話堵她,冷笑道:“婉貴嬪還真是能言善辯。”
“貴妃娘娘讚謬了,嬪妾隻是實話實說。”
“想來昨兒個也是忠義伯夫人的事情,婉貴嬪也是這般和皇上‘實話實說’的吧,倒是可惜了忠義伯夫人肚子裏的孩子。”
瞧著薇貴妃那銳利的眼神,蕭婉淡淡的笑了一笑道:“貴妃娘娘如此擔心嬪妾的庶妹,嬪妾代庶妹謝過貴妃娘娘。”
“本宮瞧著婉貴嬪今日氣色這麼好,想來昨日是沒什麼大事兒了,”薇貴妃微微掃了一眼四周道:“不過今日怎麼沒見到昌平候的夫人?”
昨兒個被喂下那麼猛烈的藥,蕭嫻這會兒子怎麼能夠起來。對於昌平候的冷血和算計,蕭婉昨日晚上細想起來心裏也是一驚,借著這個事情,雙方必須各退一步,怎麼說對於如今的昌平候來講都是好事兒,蕭嫻已經是廢人,這昌平侯府世子的位置便和蕭家沒有關係,同時家裏頭少了一個眼線,豈不是更舒服。如今皇上懷疑蕭家和昌平候府,昌平候和蕭家自然是要疏遠,段時間內若是要借助昌平候府的勢力推蕭鈞然的事情也要緩緩。於此,這步棋雖然是蕭嫻所下,可是論這受益者,還是昌平候最大。再說這事兒算是蕭家內鬥,就算是父親知道了,也奈何不得這昌平候。
見蕭婉不答話,薇貴妃冷笑道:“怎麼,難不成婉貴嬪不知道昌平候夫人的事情?”
麵對薇貴妃的咄咄逼人,蕭婉福身道:“孩子本是緣分,到底是緣分沒到,這才留不住。昌平候夫人年紀輕,一時受不住是自然,貴妃娘娘想來也是能投體會的。”
瞧著遠處明黃色的旗幟往這邊過來,薇貴妃諷刺的瞧了一眼蕭婉道:“婉貴嬪,希望你待會兒還能這般能言善辯。”
昨兒個的事情,算得上是一個恥辱,薇貴妃自然是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瞧著皇上身後跟著的蕭鈞然,薇貴妃瞧了環兒一眼,環兒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示意事情已經辦好了。
蕭婉瞧著自己的哥哥是跟在皇上身邊來的,臉上不由的露出了一個寬慰的笑容。蕭鈞然自然是注意到了一旁的蕭婉,微微點頭,示意一切安好。
按照以往的慣例,這開獵的第一箭都是由皇上所射。隻見封睿一身明黃色的騎裝,坐在馬上。一旁的宮人早已將準備好的箭支呈了上去,而對麵的金黃靶子早就已經立好,隻待封睿拉弓射出。
就在眾人屏息等待封睿的第一箭時,隻聽得一聲嘶鳴,蕭鈞然身下的馬突然蹬起蹄子,四處亂竄。原本還好好的馬匹,此時都有些受了驚。整個獵場一片混亂。有不少官員因為沒有注意,都被馬給踩傷了。不過好在並沒有出人命。
一炷香的功夫後,侍衛們已經控製住了局麵,而蕭鈞然那匹發狂的馬,此時已經被刺倒在了血泊之中。剛剛馬匹發狂,蕭鈞然也覺得意外,可是不管他怎麼嗬斥和拉動韁繩,他身下的馬都停不下來。眼見著要引起更大的騷動,隻見昌平候抽出手裏的箭,一把刺入馬的脖頸,上頭的蕭鈞然猝不及防,被跌下馬,而昌平候則是在將劍刺入的時候,雖然受了些傷,但是與蕭鈞然相比,倒是輕了不少。
不過馬匹發狂的事情可是受傷了就能略過去的。待一切平靜後,整個獵場都是一片狼藉,出了官員外,不少宮人也受了傷,還死了不少,封睿緊鎖的著眉頭,瞧著這一片場景,拂袖而去。
蕭婉怎麼都沒想到蕭鈞然身下的馬會突然的發狂,而且還造成這麼大的混亂。太醫們忙忙碌碌的在給受傷的大臣和宮人們包紮,蕭婉瞧著在一旁痛的打滾的蕭鈞然,心中一急,就要過去。
薇貴妃微微抬腳,掃了一眼蕭婉道:“出了這麼大的事,希望婉貴嬪這次能能言善辯,安然度過。”說完,便帶著人離開了,留下了一些宮人在這兒幫忙。
其他的宮妃和官員夫人剛剛被那場麵一嚇,有不少都白了臉,見薇貴妃走了,其他的幾位宮妃也都紛紛回去了。
蕭婉瞧著蕭鈞然那麵色慘白的樣子,心裏一急,便想要上去,卻見紫芝微微攔住了自己,低聲道:“娘娘,您回去吧。”
蕭婉抬頭冷冷的瞧了一眼紫芝道:“讓開。”
紫芝被蕭婉瞧得心裏發麻,可是如今這樣子,若是娘娘再被卷入其中,那可不是一星半點兒的事了。
“娘娘。”紫芝又低低的喚了一聲。
“讓開。”蕭婉冷冷的打開了紫芝的手,抬步就要上前。
蕭鈞然也瞧見了蕭婉這邊的情形,瞧著蕭婉那猩紅的眼睛,蕭鈞然微微搖了搖頭,示意蕭婉不要過去。可是自己的親哥哥受傷,蕭婉怎麼能坐視不管。紫芝緊緊的拉住蕭婉道:“娘娘,若是您擔心蕭大人,奴婢代娘娘過去,可是娘娘,您萬萬不能過去。”
望著一直衝自己搖頭的蕭鈞然,蕭婉眼裏噙滿了淚水。顫抖的張開了嘴,可是怎麼都發不出聲音來。
紫芝給了青玉一個眼神,隻見青玉帶著小榮子急急忙忙的往蕭鈞然那邊去。
遠處瞧著還不覺得如何,可是如今走進一瞧,昌平候殺死的那匹馬就在蕭鈞然身後不遠處,地上躺著不少人,都在“哎喲”,“哎喲”的叫喚。血腥味更是濃重,時不時的瞧見這個人被踢斷了大腿,那個人被踩斷了胳膊的,更是有不少的死屍。
青玉哪裏見過這樣的畫麵,有些忍不住幹嘔了出來。小榮子瞧著青玉難受的樣子,從袖子裏掏出一塊手帕出來道:“青玉姐姐,你先捂著,娘娘還看著咱們呢!”
聽到小榮子這麼說,青玉強撐住心裏的惡心,將小榮子遞過來的手帕還了回去道:“這帕子你拿回去吧。”
小榮子點了點頭,將帕子收了回去。青玉雖是這麼說,但是腳下卻加快了幾步。
待小榮子和青玉到達蕭鈞然那兒,青玉不由的低呼了出來。剛剛她瞧著蕭大人還一直衝娘娘搖頭,以為蕭大人沒受什麼傷,可是如今隔近了瞧,那哪裏是沒受傷,分明是重傷。瞧著那些個太醫都在另一處忙活,青玉忙喚了小榮子去叫一個太醫過來。
見蕭鈞然掙紮著要說話,青玉忙開口道:“蕭大人,奴婢是貴嬪娘娘身邊的青玉,剛剛那個是小榮子,貴嬪娘娘心憂大人,特地派奴婢和小榮子過來照顧大人。”
蕭鈞然雖然受了傷,但是從小的禮儀風範卻是教導他不得在任何場合失了禮數,更何況這二人還是自己妹妹派過來的,蕭鈞然更是有禮道:“辛苦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