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
“砰——”
盡管屋子裏頭一直都沒消停過,可是長春宮的宮人們卻是像沒聽見似的,目不斜視的坐著自己的事情。
直到半個時辰之後,薇貴妃拿起一旁的帕子細細的擦了擦手,麵色平靜道:“環兒,將這些東西都收拾了。”隻是嘴角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意。
蕭婉用完晚膳,正坐在院子裏乘涼,就見紫芝急匆匆的走來道:“娘娘,吳嬤嬤說想要見娘娘一麵。”
蕭婉素手執壺,將那剛剛泡好的茶倒入杯中,安寧靜謐,自成一派,似乎對外事充耳不聞,紫芝見了蕭婉的態度,也不多說,隻靜靜的站於一側。
相較於屋子裏安寧的氣氛,屋子外頭的吳嬤嬤卻是一臉焦急,頻頻往裏頭張望。在宮裏浸淫這麼多年,吳嬤嬤深諳後宮的規則,蕭婉和吳更衣的關係並不好,可是如今卻隻有蕭婉出手相助,她今日貿然來求,也是為了賭一把,賭蕭婉有所圖。
蕭婉慢慢端起茶盞,細細的品了一口,隻覺得茶香在嘴裏四溢,帶著甘甜,同時又融入了寒冬梅花的清香,倒是讓人在這炎熱的盛夏裏感到一身清涼之意。喝罷,蕭婉這才對身旁青玉含笑道:“這本茶書倒是寫得不錯,用前年的梅花雪水入茶,埋入地下一年,如今一用,倒真是別有一番風味,你倒是有心了。”
青玉笑著道:“能讓娘娘開心,奴婢便知足了。”
“既然用了心,自然是要賞的,庫房裏那一套官窯茶具就賞你了。”
“奴婢謝娘娘賞賜。”
待賞賜完了青玉,蕭婉這才將目光轉向紫芝道:“什麼事兒?”
青玉見蕭婉紫芝有話要說,早就將宮女領開了,故而,蕭婉的周遭就隻有紫芝一人。
“娘娘,吳嬤嬤在外麵求見。”
蕭婉輕哼一聲道:“本宮已經仁至義盡了。”
“娘娘說的是,可是吳嬤嬤說這次一定要見娘娘?”
蕭婉並沒有回答見還是不見,而是反問紫芝道:“紫芝,本宮記得當初吳更衣生病的時候,吳嬤嬤求了本宮,說是她有一個好姐妹在禦前伺候?”
“娘娘說的沒錯,奴婢確實聽見吳嬤嬤是這麼說的。”
“既然這樣,”蕭婉眼角劃過一抹輕笑:“那本宮就吩咐她一件事兒,若是她能完成了,本宮自然會答應幫她。你去告訴她,本宮晚上回去找她。”
“是,娘娘。”
吳嬤嬤在重華宮外頭等了將近一個時辰,見紫芝終於出來了,忙急奔過去道:“貴嬪娘娘答應了嗎?”
紫芝一直都有些搞不懂當初吳更衣和主子的關係並不好,可是現在吳更衣落難,伸出手的卻是自家主子。不過她將這歸於自家主子心善,以德報怨。可是,在這後宮裏頭,太過善良並不是什麼好事兒,想來她以後還是得多和主子說說才是。
吳嬤嬤見紫芝一直皺著眉,心裏不由的一沉,但還是再一次問道:“貴嬪娘娘可是答應了?”
紫芝收回了思緒,瞧著吳嬤嬤急切的樣子,沉了沉臉道:“你且會去等著便是。”
吳嬤嬤在宮裏待了這麼久,對於紫芝的這番話倒也無可厚非,這宮裏頭要有所得,就得有所失,故而,聽了紫芝的這番話,吳嬤嬤倒是順從的躬身道:“那奴婢就在蕭寒齋恭候貴嬪娘娘了。”
二人的聲音壓得極低,所以就算是守門的宮人也每天見她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夜裏,蕭婉身披一件青灰色鬥篷,與紫芝二人從重華宮的後門出來,去了蕭寒齋。原先因為蘭嬪的原因而略有人氣的蕭寒齋此時顯得更加的寂寥。
“奴婢見過貴嬪娘娘。”
蕭婉脫下鬥篷,笑著望著跟前的吳嬤嬤,道:“吳嬤嬤在宮裏這麼多年,想來已經知道本宮今日來是為了什麼事兒?”
雖然蕭婉笑臉盈盈,可是吳嬤嬤卻是一刻也不敢放鬆,謹慎的回答道:“娘娘的心思老奴知道,娘娘有什麼事情盡管吩咐,老奴定會做到,隻是希望娘娘答應老奴的事情,也不要食言了才好。”
蕭婉的笑意並未達到眼底,故而,在聽到吳嬤嬤這番話後,眼裏的寒光一閃而過:“吳嬤嬤怕是忘了,當初吳嬤嬤來求了本宮一次,本宮這次不過是想看看吳嬤嬤到底有沒有能力實踐自己的諾言,等吳嬤嬤證明了自己的能力,那再來和本宮說其他的事情。”說著,蕭婉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屋內,接著道:“本宮這事兒呢說複雜不複雜,說簡單不簡單,做不做,還得看吳嬤嬤你自己拿主意了,不過本宮瞧著吳嬤嬤倒是沒有什麼誠意呢?”
吳嬤嬤瞧著蕭婉漫不經心的樣子和話語,心裏微微一沉,可是想到屋子裏的吳更衣,吳嬤嬤朗聲道:“老奴當初答應過娘娘的事情自然記得,老奴有一老姐妹在禦前當差,若是娘娘用得著,老奴定會為娘娘辦好此事。”
“如此甚好。”蕭婉笑著道:“吳嬤嬤隻要想法子間離了這柔嬪和蕭貴人,本宮就會讓太醫來診治吳更衣。”
吳嬤嬤以為蕭婉想要的是讓她那老姐妹在聖上美言自己幾句,誰知道既然是離間柔嬪和蕭貴人,索性也不是什麼大難的事情,吳嬤嬤點了點頭道:“貴嬪娘娘放心,老奴自會將這事兒辦妥,隻是娘娘答應老奴的事情?”
蕭婉麵帶諷刺的瞧了吳嬤嬤一眼道:“你以為本宮會食言?不過吳嬤嬤你可要記得,你當初可是還欠著本宮一次。吳更衣的病本宮明日就會讓太醫來診斷,可是本宮從不做虧本的生意,若是吳嬤嬤失敗了,那可如何是好,欠了本宮兩次不說,別說這吳更衣的病到底能不能痊愈,就是到時候連吳嬤嬤你也怕是……”
蕭婉並沒有把話說全,不過裏頭的意思吳嬤嬤倒是知道了,故而心裏不由的暗唾這婉貴嬪根本不是個吃虧的主兒,不過想到自己能求的也隻有蕭婉了,隻得放低了聲音道:“老奴的誠意自然是有的,娘娘怕是還不知道吧,這蘭嬪可不是病死的,而是有人在幕後指使。”
原以為蕭婉聽了自己的這番話會驚訝一番,誰知道蕭婉卻是頭也不抬道:“吳嬤嬤以為,這麼一個簡單的消息本宮還猜不出來?若是吳嬤嬤的誠意就隻有這樣,看來本宮是白走了這一趟了。”
吳嬤嬤見蕭婉不滿意,不由的咬了咬牙道:“娘娘怕是還不知道,這讓衛嬪死的人不是旁人,而是當今的太後娘娘。”
聽到“太後娘娘”這四個字後,蕭婉的眼睛猛然睜大。她確實猜測到有人要害這衛嬪,可是不說其他,就單單太後,皇後和皇上三人明麵上對衛蘭的恩寵,怎麼可能還有人這麼傻去往槍口上撞。所以對於衛蘭的死,大多數也不過是說她紅顏薄命,當不得聖恩罷了,誰知道裏頭竟然還有這麼一層意思。若是因為當日在寧壽宮的事情,太後也不會這般痛下殺手,難道這裏頭還另有什麼隱情不成。
隻是轉瞬,蕭婉腦子裏已經轉了千轉。吳嬤嬤瞧著蕭婉不說話,知道自己丟下了一個重要的訊息,故而麵帶笑意道:“不知老奴的這個消息在貴嬪娘娘眼裏可否有誠意。”
蕭婉並不回答,而是笑著盯著吳嬤嬤瞧了好半響道:“吳嬤嬤以為隨便說個人,本宮就會相信?若是吳嬤嬤就隻有這般能耐,那就當本宮沒來過這裏吧。”說完,便作勢要走。
吳嬤嬤瞧著蕭婉絲毫不相信的樣子,忙走到蕭婉麵前,低聲而又快熟的說道:“貴嬪娘娘可知道衛嬪她長得像一個人,而太後娘娘是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蕭婉停住了步伐,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麵前的吳嬤嬤道:“希望吳嬤嬤不要讓本宮失望才好。明日本宮會派太醫過來。”說完,便帶著紫芝出了蕭寒齋。
見蕭婉的背影已經融入的夜色之中,吳嬤嬤這才敢長舒口氣。這埋在心裏幾十年的秘密,終於被人知曉了,當初這件事情就讓太後秘密處決的一些人,也不知道以後這宮裏頭又會有怎樣的腥風血雨。這般想著,吳嬤嬤心裏對於蕭婉又多了一層謹慎,這婉貴嬪年紀不大,可是心思卻深,就剛剛她笑臉盈盈的看著自己那會兒,她隻覺得心裏一陣的發涼。
見遠離的這蕭寒齋,紫芝這才低聲問道:“娘娘,您說著吳嬤嬤說的話可信嗎?”
不似紫芝那般擔心,蕭婉倒是一臉笑意道:“想來她也沒那個膽子。這事兒你好生去查查,明日再喚太醫去瞧瞧。”
紫芝應答了一聲,轉而又道:“可是奴婢可是從未聽說有這麼一個人?衛嬪能和誰長的像?”
瞧著紫芝疑惑的樣子,蕭婉卻是露出絲毫不在意的樣子道:“這事兒先瞧瞧再說。”
紫芝點頭道:“娘娘說的是,說不準是吳嬤嬤騙人的。這宮裏的辛秘太多了,誰說的準呀,保不齊就是她亂編的。”
隻是蕭婉的心裏卻是不像麵色那般的平靜和安穩,若吳嬤嬤說的是真的,那這後麵到底隱藏什麼?太後連一個相像的人都不放過,若是知道有人在調查,難保……
蕭婉正想著,猛然聽見後麵一個女聲道:“婉貴嬪真是好興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