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睿這幾日倒是沒有召見衛蘭,今日剛剛批閱完奏折,便招來蔣海道:“去儲秀宮瞧瞧衛姑娘。”
蔣海聽了這話,麵色露出為難之色道:“皇上,今兒個怕是不方便。”
“怎麼不方便?”
“皇上,衛姑娘前幾日染了風寒,今日又在寧壽宮失了儀,衝撞了太後娘娘,太後娘娘說什麼時候衛姑娘的病好了,熟悉宮裏的禮儀了,就讓衛姑娘來伺候皇上。”
“這大熱天的,怎麼會染了風寒,她又是怎麼在寧壽宮裏衝撞了太後?”封睿對於衛蘭倒是挺喜歡的,故而聽得蔣海這麼一說,當下便尋了緣由。
蔣海聽到封睿這麼一問,暗叫不好,剛剛的這番說辭是太後派人來講的,具體的情況他也不清楚,正當蔣海想著怎麼回答的時候,突然見薇貴妃從不遠處走來,笑著行禮道:“嬪妾給皇上請安。”
封睿瞧著薇貴妃明媚皓齒,滿臉笑意的樣子,也就不再追問蔣海,倒是笑著對薇貴妃道:“愛妃怎麼來了?”
“嬪妾想著近來煩熱,皇上又忙於政務,便親自做了些綠豆湯,給皇上降降暑氣。”而她身後的宮女早已將那食盒遞給了蔣海。
薇貴妃陪著封睿用了綠豆粥之後,又伺候了封睿午憩。見封睿已經睡著了,薇貴妃這才帶著宮女離開。蔣海倒是將薇貴妃送到了大殿的門口,臨行時,還特意道謝:“今日多虧了貴妃娘娘,否則老奴都不知道要怎麼和皇上說。”
薇貴妃笑著道:“公公多慮了,這大熱天的傷風最易傳染,儲秀宮過不了幾日便又會有秀女入主,太後娘娘這才將遣了那蘭姑娘靜養,太後娘娘這麼做也是為了皇上的龍體著想。”
聽了薇貴妃的話,蔣海的眼睛頓時一亮,笑著道:“老奴明白了,貴妃娘娘慢走。”不過態度倒是越發的恭敬了。
待封睿午憩醒來,蔣海便將衛蘭一事彙報給了封睿,封睿本想去親自瞧瞧,但是礙於蔣海一直勸說這熱風寒最易感染,若是聖上去了,傷了龍體可是大事這一緣由,封睿便也歇了去看的心思,隻是賜了些東西,以示聖恩。
這蕭寒齋雖說是清淨的地方,可從裏頭住了一個瘋了的吳更衣就看出來,這地方倒是和“冷宮”差不多。故而衛蘭來的時候,被這荒蕪的景色給嚇了一條,忙問那帶路的公公:“公公,可是走錯了?”
那公公看都沒看她一眼,隻道:“就這兒了。”說完,便離開了這兒。
雖然這衛蘭被太後遣道了這蕭寒齋,但是卻沒有遣散伺候她的那個小宮女,於是那個小宮女當下也被遣到這兒來了。
衛蘭和這小宮女兩個人戰戰兢兢的瞧著這破敗不堪,荒涼的有些讓人恐怖的地方,不知道該怎麼辦。正在此時,突然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裏頭走出來。
衛蘭瞧著那東西,覺得自己腳都軟了,想跑也跑不了,而那小宮女更是已經縮到了衛蘭的身後。
正在衛蘭張嘴要叫救命的時候,那東西突然出現在了太陽下,顯現出一個人形。衛蘭和那小宮女這才瞧清楚原來是個嬤嬤打扮的中年婦女。而這個人不是旁人,就是原來在太後身邊伺候的吳嬤嬤。
“你們是誰?”吳嬤嬤冷聲問道。
“我家主子是衛更衣。”小宮女撞著膽子回話道。
不過吳嬤嬤的眼睛卻是看都沒看那小宮女,而是一直望著衛蘭,衛蘭被她瞧得心裏直發怵,過了半響才道:“我是衛蘭,這是我的侍女。是太後娘娘讓我這裏養病的。”
“你生病了?”吳嬤嬤聽了這話,眼睛微微一眯。
“嗯。”衛蘭點了點頭,“是太後娘娘讓我們來的。”
吳嬤嬤聽了這話,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衛蘭道:“你們住西邊的屋子,以後有什麼事情不要來打擾我們。”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進來屋子。
衛蘭和這小宮女見吳嬤嬤關上了門,這才敢偷偷的舒了口氣。想著這麼久都還不知道伺候自己的小宮女的名字,衛蘭便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鶯兒。”小宮女恭敬的答道。
“那你可知道剛剛那人是誰?”
鶯兒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聽說這裏住著一個吳更衣,不過已經瘋了,想來應該是伺候吳更衣的嬤嬤吧。”
“瘋了?”衛蘭聽說這裏還住了一個瘋子,心裏有些害怕道。
“奴婢也是聽旁人說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鶯兒微微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道。
衛蘭不過才吃了兩貼藥,病稍稍好了一點,今日一早又被太後喚去,連帶著受了其他妃嬪們冷嘲熱諷,之後又馬不停蹄的收拾了東西來這蕭寒齋,衛蘭當下隻覺得天旋地轉,雙眼漆黑。在她最後暈過去的時候,她隻聽到一聲“小主”,便不省人事了。
待衛蘭醒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還在儲秀宮,而上午經受的一切不過是夢境罷了。鶯兒端著藥進來,瞧見衛蘭行啦,便滿心歡喜道:“小主,您可算是醒了。”
衛蘭瞧著這屋子裏的陳設,有些疑惑道:“我這是在哪兒?”
“小主現在在蕭寒齋呢,剛剛皇上還拍人來看望小主,讓小主好生養病。這屋子裏的陳設也都是太後命人置的,太後娘娘和皇上可真是看重小主呢!”
聽了鶯兒的話,衛蘭的臉上閃過一抹喜色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鶯兒見衛蘭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不由的重複了兩遍,又指著桌子上的禮盒道:“這些是皇後娘娘派人送來的,太醫也是奉了太後娘娘的命來給小主診治的。”
“真的?”衛蘭覺得自己忽然從地獄到了天堂,不由的有些飄飄然了。
鶯兒一邊將藥遞給了衛蘭一邊道:“小主先用著,奴婢將這些東西整理一下,這地方狹小,倒是要委屈小主一段時日了,不過好在太後娘娘,皇上,和皇後娘娘都不忘小主,想來等小主病好了之後,便可以出去了。”
衛蘭喝了要,沉浸在對未來的憧憬之中,幸福的睡了過去。
這邊鶯兒和衛蘭還在憧憬著以後的美好日子,而那邊的吳嬤嬤則是滿嘴的冷笑,在她看來,這衛更衣是活不了多久的。
韋嬤嬤命人將衛蘭原先在儲秀宮的東西送去的蕭寒齋之後,便回了寧壽宮。太後盤坐在榻上,見韋嬤嬤回來了,這才開口道:“可是都辦妥了?”
韋嬤嬤心中雖有不解,但是還是點了點頭道:“已經辦妥了。”
太後聽了,閉上了眼睛,又是一派入定的樣子。隻是麵上平靜心裏卻是翻起了波濤洶湧的浪花。這衛蘭和那人倒是有四五分相像,當初皇上在熱河的時候可是極為寵她的,難保不是因為那人的緣故。沒想到這麼多年,皇上居然還沒有忘記。
想到這裏,太後手裏的慢慢轉著的念珠微微一頓,隨即便加快了速度,而原本平靜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狠戾。既然皇上還念著,那衛蘭就不能留。越是得不到的東西,這人的執念就越深,這麼多年,她怎麼會不知道那人早已變成了皇上心口的那抹朱砂,那柔嬪不過是眸子像罷了,皇上就這麼寵她,若是這衛蘭真的成了宮妃,這宮裏怕是再也清淨不了了。
太後雖然那日顯出了對這衛蘭的不滿,但是之後卻還是給了恩典,還親自囑咐太醫好好給衛蘭治病。不過著衛蘭的身子到底是不濟,不過半個月的功夫,病不僅沒見好,反而是越發的加重了起來,身子也是越加消瘦了。
新進的秀女已經入宮十餘天了,蕭婉前幾日隨著皇後一起去瞧了瞧,有幾個模樣倒是拔尖兒。瞧著她們一張張水嫩的小臉兒,蕭婉覺得自己有些老了。
紫芝瞧著蕭婉一直怔怔的拿著筆卻不下筆,而筆尖那裏已然已滴了一滴墨,暈了紙。不由的出聲喚道:“娘娘,娘娘。”
蕭婉猛然眨了眨眼,回過了神,見那白紙上已經被墨暈染了,微微的歎了口氣,將筆放下道:“都收起來吧,今日不抄了。”
“是。”一旁的宮女聽了這話,仔細的將經書收了起來,而彩夏則是端了水過來,伺候蕭婉淨手。
蕭婉淨完手,拿過一旁的白緞,細細的擦了擦,又從彩夏捧著的盒子裏挑了一小塊茉莉香的膏脂均勻的塗在手上,這才開口道:“蕭寒齋那裏近來有什麼情況?”
彩夏忙回話道:“娘娘,旁的到是沒有,不過這衛更衣的病似乎是越來越重了,聽說這幾日連藥都灌不下去了,怕是就在這幾日了。奴婢瞧著那衛更衣倒是個福薄的,這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和皇上近來可是對她恩賜不斷,隻是可惜沒這個命。”
蕭婉淡淡的瞥了一眼彩夏道:“薄不薄不是咱們改管的事情。”
彩夏自知失言,微微低下了頭,不再言語。蕭婉瞧了她一眼,見她知道自己錯了,也不願意太苛責她,便緩了語氣道:“你去把青玉叫來,我有事吩咐她。”
“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