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阿音,是我不對

“我倒是第一次看見阿音如此羞赧。”茯辛笑了一聲,“行了,不逗你了,你快要離開青丘了,再好好看一看你生活了幾千年的地方吧。”

經茯辛這話一提醒,梵音這才回過神來,看向四周,大腦裏卻清醒了過來,“傳聞帝君不好女色,今日看來,倒像久經女色一般。”

等了半晌都沒有等到茯辛的回答,梵音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一回頭,就見茯辛原本發著呆,正準備開口,就看見了茯辛迎過來的目光。

茯辛也是第一次如此靠近梵音,聽著梵音的取笑,他不由自主就想起了雲晚妝,他曾經信誓旦旦地說,要納她為妾,卻沒有保住她,如今連她的魂魄都找不到。

他出著神,就瞥見了梵音看過來的眼神,他心裏一驚,竟然覺得梵音的那道眼神,竟然像極了雲晚妝。

“師妹……”話一出口,茯辛就連忙閉了嘴,有些尷尬地看向四周,“對……對了,今日怎麼沒有看見燭越?”

梵音自然也聽見了茯辛的話,並未在意,她聽小哥說過關於茯辛師妹的事,對那個女子很是喜歡,就是可惜了她已經跳了弱水河,不然,她還真想見一見她,和她做個朋友。

“說到小哥,我也想問問,聽說他半年前去過東宮一次,後來你有再見過他嗎?”

“燭越不是回青丘了嗎?我記得他是和應龍一起出的東宮,應龍應該知道些什麼吧,你若是想知道燭越的下落,待會見著應龍了,我去幫你問問。”

“真是的,小哥一向喜歡到處跑,我就不多說什麼了;因為他屢次闖禍,害的我被父君禁足,幾千年都未出過青丘,我也不說什麼了。今日可是我的大喜日子,他人影子都見不著,下次見著他,我定要好好問問他!”梵音越說越氣,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茯辛見梵音的次數並不多,每次與她相見,都保持著禮儀,兩人客氣中始終帶了點生疏,難得看見她這樣的小女子情態,一時看呆了去,下意識地,又從她的身上看到了雲晚妝的影子,他情難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撫摸她的臉,就聽見外麵傳來了眾仙官的聲音。

“恭賀帝君大婚!”聲音醇厚綿長,傳到千裏之外,久久不絕。

茯辛再次驚醒過來,看著一臉好奇地看著外麵並未發覺他失態的梵音,猛地伸回了手,這才明白,是出了青丘了。

“我第一次出青丘,沒想到竟然是我嫁人的時候,以前老是聽小哥跟我將外麵的世界如何如何精彩,從來都沒有見著,如今終於見著了,我卻要時刻保持著青丘帝姬的莊嚴模樣,真是一點都不好玩。”梵音咂咂嘴,一臉鬱鬱,嘟囔道。

茯辛握住梵音的手,笑道:“你若是想好好玩玩,我以後一有時間便陪著你出去玩,若是我沒有時間,便讓燭越陪你出去玩,可好?”

梵音不敢置信地扭過頭,看向茯辛,一雙桃花眼忽閃忽閃的,就像貓爪子在撓著茯辛的心一般,“你說真的?”

“自然是真的。”

梵音高興得不知說什麼,隨後歎了口氣,茯辛不解,“怎麼了阿音,你不相信?”

“茯辛,以前每次見著你,父君母後便要我秉著一國公主該有的儀態來待你,以至於我們從未說過些什麼貼心的話,隻是拿六界趣事、政事發表自己的見解。早知道嫁給你這麼自由,我便不該聽父君的,將這婚事等到如今才嫁過來。”

茯辛眼底一片明了,摸了摸梵音的發髻,就像當初摸雲晚妝那般,“我也是,早知道阿音是個童心未泯的小姑娘,便應該早早地迎進東宮。”

“可是我也希望帝君能明白,我是青丘的梵音帝姬,我不是誰,也不想做誰的影子。”

通過和梵音時不時的相處,茯辛還是大概了解了她一點,一旦她對誰有什麼不喜的地方,就會首先在稱呼上拉開彼此的距離,比如此刻她如此生疏地喊著,帝君,而不是茯辛。

梵音話一落,茯辛的臉色立即變了,他訕訕地收回自己的手,看著自己的手掌,似乎還殘留有梵音發髻上的餘溫,“抱歉。”

梵音臉上卻並未有什麼不適的神色,她一臉坦蕩地看著茯辛,以及茯辛眼底的失望、難過,還有稍縱易逝的難堪,“如果我有哪裏像她,我希望帝君能夠正視這一點。我不是個不能容人的主,她若在,我說不定還可以幫帝君將她留下,可是她已經不在了,這漫長的餘生帝君若還是對他念念不忘,那將是很難熬的。我有我的傲氣,哪怕今日大喜日子我說出這番話可能會讓帝君不喜,我也還是要說。如果帝君喜歡這樣的小姑娘,想要找她的影子,我可以幫帝君找出一大堆來,光是我們青丘,我都可以給你找出很多。”

“夠了,阿音。”茯辛歎了口氣,眼中的傷痛越來越明顯,“是我不對。”

“我與帝君認識也有幾千年了,雖未見過幾麵,但帝君的為人我還是很敬佩的,希望帝君不要讓阿音失望才是。”

茯辛正欲答話,就聽見不遠處一陣騷動,他立即抬頭看去,就見不遠處一匹紅布淩空而來,從他們身前的眾仙官頭頂飄過,“本帝紅妝千裏來迎娶青丘的梵音帝姬,不知帝姬可還滿意?”

話音一落,一個男子從穿著一身鮮紅的衣袍從遠處踩著紅布緩緩走了過來,如瀑的長發在獵獵作響的風聲中,四處飄散,卻依舊擋不住男子傾城的美貌。

“我瞧著帝姬今日這一身,倒和我挺配的。”南宮玨衝著梵音笑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久聞帝姬美貌無雙,今日一見,倒真是符合我的口味。”

梵音聽燭越講過這個人,隨朝著南宮玨也笑道:“茯辛帝君已經用十裏紅妝迎娶了我,妖帝來遲了。”

“這不是還未入主東宮嘛,我這還來得及。”

“你看,牽著我手的,可是茯辛帝君,你若是能從他手中搶過我,再說吧。”梵音將茯辛握著自己的手往上舉了舉,讓南宮玨看了個清楚,才衝著南宮玨眨了眨眼睛,淘氣地笑道:“妖帝若是想喝杯喜酒,我倒是很歡迎。”

“既然美人都發話了,茯辛帝君,請……”南宮玨做了個請的動作,嘴角的笑意了然。

“阿音,你這是……”

“茯辛你知道吧,我們青丘有個搶婚的習俗,若是新郎不能護住新娘,是娶不了新娘的。我正愁你們仙界的婚事禮儀繁瑣又無趣,沒想到就有人來了。既然南宮玨誠心來鬧鬧,我何不成全他,也成全我自己?”

茯辛一看見南宮玨,就知道他今日若是不鬧上一場,是不會罷休的,隻是沒想到梵音會跟著如此淘氣,想起她以前一臉淡漠的模樣,和如今這迥然相反的模樣,他竟然慶幸,還好還好。

看著身邊嬌妻一臉無辜樣,茯辛歎了口氣,將梵音的手放下,從白澤身上躍起,與南宮玨麵對麵,“妖帝隻身前來見我茯辛的帝後,如今見著了,可還滿意?”

“誰的帝後,可還說不定,不過這美人,我確實滿意。”南宮玨點點頭,翻手引出玉笛,衝著梵音拋了個媚眼,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對著茯辛而去的一招一式卻全都是殺招。

紅布下麵的仙官自持身份,沒有茯辛的吩咐,他們也不敢擅自動手,隻能凝神聽著頭上的聲音,給自己立了個結界,以防他們鬥法傷著自己。

梵音坐在白澤上,正津津有味地看著茯辛與南宮玨的鬥法,白澤卻突然發出一聲嘶鳴,她皺了皺眉,就感受到濃烈的魔氣襲來。梵音一愣,轉身看去,就迎上了一雙鮮紅的血瞳。

那雙灩灩的血瞳裏,梵音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自己睜大的雙眸,以及微微張開的嘴巴,她來不及驚訝,連忙出手,一掌向來人打去,來人卻伸出手來,並未與她對掌,反而從下向上,握住了她的手腕。

“嗯?”梵音眉心一皺,正要嗬斥,就見麵前的人緩緩抬起了頭來,她這才看清楚了他的容貌,眼前的人眉如遠山般深遠,長而微卷的睫毛下,一雙血瞳流轉間光芒萬丈,高挑的鼻梁,薄薄的紅潤的嘴唇,他的五官就像是神明所賜予的那般,無可挑剔,梵音隻覺得頭腦中仿佛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疑惑間,話就出了口,“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祭荼被梵音的話問得一愣,也抬頭看去,就見麵前的女子三千青絲如錦緞般披落在肩頭,一對柳眉彎似月牙,卻偏在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眉間一朵紅梅,更添無聲的蠱惑;一雙桃花眼漆黑得不見底,眼角微微向上挑起,眼神中似是疑惑似是清明;鼻梁挺拔且不失秀氣,一張櫻桃小嘴顏色紅潤,因著今日大喜,豔豔紅唇裏有一絲張狂的味道。隔得近了,祭荼還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讓他有瞬間的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