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青丘難得的大喜日子,青丘的小公主梵音帝姬將被迎娶進仙界茯辛帝君的東宮,整個青丘提前了一年的時間來準備,就為了今日。
十裏紅妝,灼灼其華,仙界幾千年來都未有過這樣隆重的婚事,以至於青丘的全部子民都聚在梵音帝姬將要走過的路邊,等著看著梵音帝姬走過。而青丘外也站滿了仙官,想要一睹梵音帝姬的芳容。
可卻無幾人知道,今日的梵音帝姬,便是當日的雲晚妝。
梵音帝姬身來仙胎,十二道神劫未經過一道,五百年前,那是她的第一道神劫,情劫。
她投胎為雲羅國的一個小公主,此事本來無人知曉。可那司命仙君欠燭越一個人情,燭越見自己妹妹投胎轉世了這麼久都還未回來,心下著急,便偷偷去了司命仙君的府上,看了梵音的命格,得知了一切後,發誓不將此事透漏給任何人知道,便一個雲頭,按到了昆侖山上,見著了他許久未見的妹妹。
他一方麵還有些懷疑,以為司命星君不過是敷衍他,便打著見炁淵上神的幌子,既見了雲晚妝,又得知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雖想護著自己的妹妹,可又不能打亂她的命格,隻有在一旁幹著急。
直到他偶然得知那件事,拉著他父君匆匆趕到九重天上,便見著了雲晚妝進弱水河那一幕。燭越來不及跟戍言上仙解釋一切,隻告訴他如果不瞞著眾人救下雲晚妝,阿音就回不來了。於是弱水河掀起幾丈高,眾人都以為雲晚妝進了弱水河,卻不知道在最後一刻,梵音帝姬身上的封印消除,被她的哥哥和父君救回了青丘。
可弱水河畢竟不是什麼普通的地方,梵音兩腳都踏進了弱水河,將她救起,確實花費了燭越上仙與戍言上仙幾乎全部的仙力。梵音被救回青丘後,躺了五百年,神識才逐漸恢複,那一世的記憶,卻被弱水河洗了個一幹二淨。
戍言上仙本就不出青丘,所以仙力幾乎全部喪失並沒有被別人察覺。燭越在青丘修行了五百年,才勉強恢複一成的法力,看著梵音與茯辛越來越近的婚事,尚在擔憂中,就聽聞梵音醒了的喜事,連忙跑去見了她,一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想到這個,他又連忙跑去東宮,直到了茯辛的房間,高興過了頭,他才猛地想起,茯辛並不知道此事,才又收斂了一臉的興奮,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從東宮離開。
然後,燭越便到了魔界,他身上仙力本就薄弱,怎麼敵得過祭荼,更沒有想到會有人從身後偷襲,便死在了偷襲之人的手上。
“父君,母後,今日阿音拜別二老,望二老保重身體。”殿前,梵音望著二老良久,紅了眼眶,垂下頭,盈盈拜別。
“阿音……”青丘國國母浣紫上仙站在青丘國國君戍言上仙身邊,拉著丈夫的胳膊,擦了擦眼淚,“你到了東宮,就是茯辛的帝後了,在那邊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別讓旁人欺負了你,若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梵音皺了皺眉,“母後,我不過是嫁出去而已,又不是生離死別,阿音若是想你們了,回青丘來看看你們就是了。”
“你這孩子,大喜的日子說什麼胡話。”戍言上仙,輕聲嗬斥了一聲,就見梵音嘴角揚起微笑,不由得歎了口氣,“這幾千年你都未出過青丘,如今卻要……”
梵音不在意地看向身後等著的茯辛,“我就算嫁人了,也依然是青丘的梵音帝姬,又有誰能耐我何。父君、母後,阿音這幾千年雖未出過青丘,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聽小哥說外麵將我傳得神乎其乎,可青丘上下誰不知道,青丘最不能招惹的,就是小哥和我。”
聽到梵音這麼說,浣紫上仙保養得十分年輕的臉上一喜,緊接著又耷拉了下來,“就是阿越將你帶壞了,他在青丘闖了禍,你就被他拉去收拾爛攤子,偏偏你又是個護短的主,明明是你小哥的不是,非要弄到人家來向你們道歉才肯罷休。要不是你父君下令你不許出青丘,指不定你們兩兄妹要鬧到個什麼地步。還好阿越有先見之明,知道沒有你在外麵給他收拾爛攤子,就少闖禍,母後和你父君這才放下了心來。”
梵音的眼睛向下一彎,笑起來就像兩盞彎彎的明月,“對啊,要不是小哥,我早就出青丘了。不過母後,既然你知道我這麼厲害,還擔心什麼?更何況,我與茯辛一直以來處得還算和睦,你們就別想那麼多了。”
浣紫上仙歎了口氣,就聽見戍言上仙道:“行了,吉時快到了,茯辛也在外麵等了許久了,你快出去吧。”
“急什麼,我還沒有和阿音把話說完。”浣紫上仙不滿地將戍言上仙往身後一拉,上前就要去拉梵音繼續說,梵音就聽見父君清了清嗓子,她一臉笑意地偏著頭看去,就看見父君一臉苦愁深恨的樣子,指了指她的母後,梵音笑出聲來,拉著浣紫上仙的手就往外走,“行了母後,今日既然是我的大喜日子,這麼多人看著的,你還是給父君一點麵子嘛。再說了,我也說了,我想你們了就會回來,你用不著這樣子依依不舍的,不然,我就不嫁了!”
“你這孩子!”浣紫上仙輕輕拍了拍梵音的肩膀,又怕把她拍痛了,一下比一下輕,最後被戍言上仙拉過去,就見茯辛笑著看向他們,迎了過來,“國主,國母。”
戍言上仙收斂了那副無可奈何的樣子,義正言辭道:“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不用這麼生疏。”
“是,父君。”茯辛笑了笑,拉過梵音的手,將她帶到自己身邊,“既然如此,今日兒臣就把阿音帶走了,父君母後不必擔心,我定好好待阿音。你們若是得空,也可來東宮坐坐。”
梵音點了點頭,朝著戍言上仙、浣紫上仙跪了下去,輕聲道:“父君、母後,阿音拜別。”
“好孩子,快起來快起來!”浣紫上仙連忙走過去將梵音拉起來,一低頭,就聽見梵音磨牙的聲音,“對了母後,我沉睡醒來後就隻見過小哥一麵,話都還沒有說幾句,他就跑沒影了,小哥若是回來,你記得告訴他,連我的婚事都不參加,他以後見我一次我便打他一次,讓他給我小心點!”
浣紫上仙滿門感動心思,在聽到梵音的話後消失殆盡,她抬頭看了茯辛一眼,見茯辛並未聽到梵音的話,默默地朝梵音翻了個白眼,一邊慢慢把她扶起來,一邊小聲道:“行了行了,都要嫁人了,還這般的凶神惡煞。你小哥自從半年前說去找茯辛後就沒有了消息,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野了,你若是想知道他的事,到時候問問你的帝君就是了。”
“說我這般凶神惡煞,還不是和母後你學的。”梵音嘟囔著,一抬頭便見浣紫上仙變了臉色,就覺得手腕一痛,來不及痛呼,就聽見浣紫上仙的聲音甜美地傳了過來,“好了,我和戍言也不留你們了,阿音,嫁人了就收斂一點,別把你在青丘的壞脾氣帶到東宮去,以後你就是帝後了,下麵的都眼睜睜地看著你的一舉一動呢。”
“母後多慮了,阿音乖巧懂事,定會如母後般成為仙界楷模的。”茯辛攬著梵音的手一緊,“吉時快到了,我這就和阿音回九重天上去了。”
“仙界楷模。”戍言上仙的嘴角抽了抽,瞥了眼身邊笑得如一朵花的妻子,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剛歎了口氣,就感受到一道灼烈的視線射在自己身上,他腰一挺,立即摟緊了身邊的妻子,朝她笑了笑。“是,是,仙界楷模。”那道視線才就此消失。
茯辛攬著梵音一走出大殿,就看見了侯在一邊的白澤,那是他的坐騎,六界難得的神獸,他通體白毛,隻有額角有一縷紅色的毛發,鮮豔異常,像是一朵盛開的鮮花。白澤一見著主人出來,朝他嘶鳴了一聲,乖乖地趴在地上,等茯辛與梵音坐上去。
“早就聽說茯辛帝君的白澤是六界難得的神獸,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梵音一坐上去,就聽見白澤發出一道嘶鳴,仿佛人在輕笑一般,梵音還未感歎完,就見白澤慢悠悠地站起來,朝前走去,一步一步雖然慢,但眨眼間已經可以看到青丘的出口了。
“一步千裏,這白澤真是個好玩意兒。”梵音點了點頭,就聽見耳畔傳來一聲笑意,“你若是喜歡,送給你。”
梵音詫異地轉過頭去,哪知茯辛的臉本就靠著她耳朵,她這一轉頭,嘴唇堪堪擦過茯辛的臉,她一頓,眼瞳猛地睜大,有些驚慌地後退了一步。
“別鬧,大家看著的。”茯辛一把攬過梵音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梵音原本隻聽見自己的心咚咚直跳,這樣一來,茯辛的心跳聲也聽得清清楚楚,兩個不同的心跳聲同時在她耳邊響起,她有些慌亂地抓緊了衣袖,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