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回:山本藤原遭遇橫禍\/井上純美返回東京

且不說這廝傷勢如何,隻見高空墜物原來是一隻鞋,幸好隻是一隻棉拖鞋,否則這廝必死無疑。再看這廝被那隻拖鞋剛好砸中麵門,鼻子裏不斷流出血來。龍澤花被嚇得不輕,田中隆三可是知市大人的心肝兒寶貝兒,倘若有個閃失,如何能承擔的了這個責任。在日本,有許多開明的人。法律上某個女人是你的妻子,但你允許她自由的處置自己的身體,她可以隨時跟別的男人墜入愛河、發生關係。法律上某個男人是你的丈夫,但你允許他自由的處置自己的身體,他可以和別的女人墜入愛河、發生關係。絕大多數日本夫妻都是如此,妻子外麵有男人,丈夫外邊有女人,把這兩個人聯係在一起的是共同的財產,還有兩個人合作生產的孩子。

孩子管父親的母親的男人叫叔叔,管父親的女人叫阿姨。當然如果這兩個人的魅力再大一些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母親的男人叫哥哥,父親的男人叫姐姐。日本人喜歡玩兒一些有悖於常理的玩意兒,這很符合日本人喜歡出其不意的性格。雖然田中隆三是知市大人的男人,但是他被沒有被禁止和別人發生關係。養狗的人心裏明白,它會忠心耿耿的呆在家裏,有一些狗甚至不吃人家的東西。養貓的人心態就不一樣了,貓出去還能回來就很好,至於它出去做什麼,主人莫去想。有的人經營人際關係如同養狗,要求所有的人忠於他。

有的人經營人際關係如同養貓,並不奢求別人忠於他,萬一有人開出更好的條件把你身邊的人一個個都帶走,從感情上你是可以接受的。日本人本來是很強調忠義的,後來忠義的價值慢慢腐爛崩塌了。做狗還是做貓,這已經不是一個問題了。龍澤花扶著田中隆三進了店門,看到田中隆三,東家立刻迎上來說:“怎麼回事?”龍澤花說:“天上掉下來一隻鞋,砸中了他的麵門。”東家正思索著,突然龍澤花臉上挨了一巴掌,她說:“你打我作甚?”

東家說:“你說的是人話嗎?什麼叫天上掉下來一隻拖鞋,你當我是什麼?”她一聽這話立刻反應過來,捂著臉說:“是樓上掉下裏一隻鞋。”東家沉默了,她說:“鞋現在就在我的手上,如果要追究法律責任,咱們要趁早。”東家沉吟片刻,說:“算了吧!樓上的人家多了,誰能承認是自己幹的呢?”龍澤花說:“難道就這樣算了嗎?”東家說:“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來想應對辦法。”接下來的一天裏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終於在睡夢中坐起來,嘴裏說:“我有主意了。”他立刻披上衣服出來,把一位男店員叫來說:“你立刻去廣告公司定做一個牌子。”

男店員說:“什麼材質?”東家說:“黃銅。”男店員聽了大吃一驚,說:“東家,黃銅材質的牌子造價太高了。”東家說:“這個你不用管,我自有主張。”男店員說:“牌子上寫些什麼內容?”東家說:“就寫誰讓拖鞋從高空墜落,誰就得換上疾病,自己短壽、斷子絕孫,還要寫明落鞋的時間和地點。”男店員說:“造好之後放在那裏呢?”東家說:“就放在事發地點,要放在他們容易看到的地點,讓這塊牌子天天麵對著他們。”男店員搖搖頭說:“太陰了。”東家立刻抓住了對方的頭發,說:“你給老子說什麼?”

對方立刻說:“我說今天天氣真好。”東家的目光移向了窗外,外麵果然陽光明媚,許許涼風十分宜人。東家笑著說:“你走吧!”對方說:“你的把手鬆開。”東家把手鬆開了,男店員走遠了,東家開始感覺有點不大對,但這個時候再追上去就不大妥當了。事情辦得十分順利,一個非常漂亮的銅牌子被運送到事發地點,銅牌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東家派人在不遠處看著銅牌子,一天三班倒,看到底有沒有人破壞銅牌子,沒過多久一個墨水瓶被丟下來,同牌子被染黑了。

東家立刻派人用水衝進洗幹淨。沒過多久又有人丟墨水瓶子,一來二去,他們就覺得疲勞不堪。東家說:“去查賣墨水的地方查問,看最近有沒有人在大量的購買墨水。”果然他們查到一個衣衫襤褸的人買走了大量的墨水,經過幾天觀察,他們發現隻有一個衣衫襤褸的人出沒。這一日中午,打手們早已經埋伏妥當,當歹徒出現在現場的時候,他們突然一擁而上把對方給拿下了。那廝被裝進一個黑口袋裏拿到愛的本店,東家讓人把那廝從口袋裏拉出來,隻見此人三十歲上下的樣子,蓬頭垢麵,渾身散發著惡臭。

東家不耐煩的說:“把他免費送到血汗工廠。”聽說知市山本藤原就是開血汗工廠出身,他就把這個人送到了知市家的血汗工廠。有不要錢就幹活的工人,真是何樂而不為。自從當了知市之後,他的血汗工廠的規模增加不少。為了降低工人的工資,他們開始讓監獄的犯人當他的血汗工廠幹活,沒有工資、沒有福利,除了工作什麼都不用提供。山本藤原賺的盆滿缽滿,心情自然格外高興,他的身價成倍的增長,也因為這個他真是飽受詬病。前任知市整天都在報紙上罵他,山本藤原不堪其擾,一生氣就雇傭一群在押的囚犯去問候對方。囚犯出手是不知道輕重,本來是要三拳兩腳,教訓一下就算了。

結果至少打成輕傷。要求打成輕傷,肯定打成重傷。要求達成重傷,那這個人一定會死了。於是前任知市大人竟然被活活打死了。那一天是他的生日,本來家裏已經給他準備好了蛋糕,就等著他回來吹蠟燭、吃蛋糕,偏偏他忽然想起去歌舞伎町尋歡,偏偏來到愛的本店,聽說有一個非常可愛的女孩子叫龍澤花。不僅長相好看,而且傻的可以,男人提出的要求,她沒有不答應的,人生中太多的巧合像是有人在刻意安排似的。

有人為謀害一個人做好了準備,然後這個人準時來送死。犯罪分子手黑,三拳兩腳一條人命就不見了。出了人命他們也不會去交差了,直接溜之大吉。前任知市死了,這可是日本國的高級官員,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一夥人給打死了,議員們首先在國會鬧了起來,首相和法務部尚書被折騰的灰頭土臉,法務部立刻去文要求東京警方嫌棄破案,如果不能破案,東京警局的局長要被免職。內閣去文給東京都衙門,說:“如果不能按時破案,內閣就會向法院提起訴訟,換掉現任知市。”

再加上東京都的議員們也在鬧,報紙上、電視上更是炒成了一鍋粥。社會上謠言不斷,雖然官府一再辟謠似乎都無濟於事。山本藤原一下子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他把武藤君招來商議處置此事的辦法,武藤君說:“唯有努力破案而已。”他說:“萬一破不了案呢?”武藤君說:“我願意引咎辭職。”他一時竟無言以對,武藤君反過來安慰他說:“大人,我一定盡量按時破案。”

說完敬了一個禮就走了,山本藤原的心情可以說是一落千丈,他越想越覺得後悔,開血汗工廠,本來就好像有點缺德,如果再使用公權讓犯人免費勞動,這挺起似乎在道德上沒有那麼難以接受,但你因為受到指責就起了報複的心理,報複也不找個控製力比較好的人來做,反而這樣一些人去做。田中隆三躺在那裏睡熟了,他的臉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利索,真是糟透了。他點燃了一支煙,在陽台上不斷的冒煙,厭惡不時被風吹走。讓尼古丁散亂在風中,就好像危險在風中消散一樣。他要求警方每天都回報辦案的進城。武藤君接受這個案子,第一個需要解答的問題是誰想殺死前任知市呢?對方痛下殺心,到底是因為什麼樣的仇怨呢?

法醫把屍檢報告送到了他的辦公室,根據受傷的情況進行判斷,這肯定不是職業殺手做的,他們的整套動作隻能用一個字來概括,那就是狠。因此即便不是專業殺手做的,但行凶的人一定也是經常鬥毆的人,而且很明顯,這應該是一次有組織有預謀的行動,因為對方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會是暴力社團所謂嗎?誰都知道這位老爺跟暴力社團的關係好的個一個人似的,他們怎麼會對他下手呢?把這兩撥人都排除掉,他基本上可以肯定這些人應該是坐過牢的。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聯想到了一件事,即知市大人調走一批囚犯去他的工廠做工,會不會跟這個有關呢?想到這裏他立刻興奮起來,馬上查死者在最近的一段時間做過些什麼,有沒有得罪過一些人。結果很讓人感到欣慰,他最近一直在組織力量攻擊山本藤原,他一定要把自己的位子奪回來。推理很容易完成,但沒有證據是不行的。警方早就發出了通緝令,作案的歹徒一直沒有找到。武藤君氣的暴跳如雷,說:“就是把整個東京城反過來,也要把這些混蛋找出來。”忽然有一天,他們在被發現了,原來這些人是藏在下水道裏的。

審問這些人無需費多大功夫,沒多久便招供了。有了他們的供詞似乎也不足以知市大人伏法,武藤君認為地方警局做到這個份上就已經到頭了,他給法務部遞交了一份報告,要求法務部接手這個案子,尚書大人向首相做了報告之後接受了東京警局的建議。讓誰來查這個案子呢?經過慎重考慮,部裏非常肯定武藤君的能力,就臨時城裏專案組,委任武藤君做專案組的主張,部裏的資源他有權調撥。武藤君有了這一重加持,他可以有了查封血汗工廠的權力,但是他的這個決定立刻遭到經濟界人士的抗議,一旦山本藤原的血汗工廠遭到查封,血汗工廠本身就會變成了社會上被大家極力討論的問題,被這麼以討論,沒事也能說得優勢,所有血汗工廠會因為名譽受損,而沒有辦法使該賣的東西按時的賣出去。

他們的抗議力度非常大,甚至也得到一些議員的支持。不過山本藤原並沒有因此有好日子過,這些支持血汗工廠的人也在報紙上痛罵他,說他一個老鼠害了一鍋湯。山本藤原的祖宗八代一天要被問候十萬遍以上,他終於承受不住這個壓力了,他接受了一次電視采訪。主持人是他非常仰慕的一位女士,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也無心去瞻仰她的美貌,對於她迷人的聲線也提不起興趣了,他回答問題的時候明顯遲鈍起來。他好像老了許多,議員們一邊倒的要求他辭職。

接收完采訪的當天下午,他把自家的門反鎖了,然後在陽台上麵對著太陽雙膝跪倒,拿出一把短刀在自己腹部畫了一個十字,然後將長刀紮了進去,血水順著刀刃流了出來。他的死訊和這一期節目同時出現在電視上,這位女主持人因為受不了這個刺激不得不去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武藤君一位查這個案子,受到來自經濟界的猛烈抨擊,你利用國家強力幹預經濟,是的經濟這樣不景氣。武藤君心想經濟不好跟老子有什麼關係,難道老子不盡自己的職責就好嗎?憤而要求辭職,這個事法務部和內閣也被罵的抬不起頭來。

首相在國會幾次被罵的暈倒,索性借故不去國會接受質詢了。這個時候天皇坐不住了,他覺得這樣下去日本這個國家就會陷入危機當中去。於是選擇在某黃金時段發表電視演講,演講的內容大致是這樣的:起先不過是一次不同的司法案件,按照法律程序走,這有什麼可說的呢?我要奉勸經濟界的人士,日本的經濟不好你們是不是應該承擔責任,我知道經濟界日子不好過,日本的出生率這麼低,勞動力短缺的問題越來越嚴重,可我仍然要告訴你們,解決經濟問題不能以犧牲人們對司法的信任為代價,司法如果失信於百姓,將會爆發更嚴重的危機。

天皇一發聲,整個日本社會都陷入了一片寂靜,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天皇被人們認為是一個沒有什麼實際作用的人,想不到他在這樣一個敏感的遺體上亮明了自己的態度,公開指責經濟界。內閣率先表示堅決支持天皇陛下的發言,很快來自各界的支持聲淹沒了整個日本社會。之後天皇恢複了往常的狀態,他是個知道好歹的人,玩兒的太過火不成,萬一引起美國爹的警覺,老子還坐不坐這個位置了。武藤君的辭呈當然被拒絕了,他被內閣的一紙調令請來執掌日本在全球的諜報組織,警員甲接替了他的位置。這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他們兩個人來到了歌舞伎町的歸來酒店。

川島秋子安排了美妙的歌舞、好看的食品,並且自己一直陪著他們把飯吃完。席間她一直再給他們斟酒,警員甲說:“大人,此番你高升了,有什麼叫教導我的話嗎?”武藤君笑著說:“想當年我在進入社會前我的爸爸媽媽告訴我,在單位聽長官的,在社會上聽警察的,不要和他們起衝突。”警員甲說:“這可以說是金玉良言。”武藤君說:“你若想走的遠、爬的高,第一你不要自以為很重要,第二你不要自以為很尊貴。如果不是身體輕盈,你不能爬到極高的位置。若想在仕途上走得遠,得一路上有人賞識你,你才能走的長遠。那麼長官為什麼會覺得你很重要的呢?我這樣說吧!如果你能證明他很重要,你對他來說就很重要。如果你證明他沒有那麼重要,那麼他絕不可能覺得你重要。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你要牢牢的記住。”

川島秋子說:“這是傾囊相授了。”武藤君說:“人一定要做一番事業才不枉此生,但是天有不測風雲,即便一切順利,你也有衰老亡故的一天,對於任何一個英雄人物來說都有一件頂要緊的事,即必須培養以為能夠接替你的人。大久保利通死了,伊藤博文接替了他的位置,日本才可以繼續興旺。在中國的明朝,有一位很有名的宰相,他犯了一個重要的錯誤,就是沒有培養一個可以接替自己的人。他死之後,他的對手接替了他的位置。有一種說法很有意思,說他其實培養了替手,這個替手就是皇帝。如果這個想法正是他的想法,這無疑是更大的錯誤。你是宰相,人家是皇帝。

你讓皇帝接你的班,你這是不拿自己當宰相,還是不拿皇帝當皇帝呢?人家皇帝就算是當替手,也是給自己的老子當替手,你小子不過是一個打工幹活的人,居然這麼不拿自己的當外人。果然後來這位仁兄被清算了,皇帝用非常殘忍的手段對待他們。而他之前的一些宰相就不是這樣了,比如徐階,他就非常的聰明。他很早就開始選拔自己的替手,當然他也因為看走眼吃了點苦頭,但總體來說還是善終。而且也因為他培養了替手,所以後來明朝迎來了一段非常興旺的時期。”說完這一段,川島秋子和警員甲都開始鼓掌,川島秋子說:“你可真是博學,肚子裏裝著不少東西吧!”

武藤君說:“想在官場走的遠,最重要的還真不是你讀了多少書,而在於你到了一個地方,抓住重要的人,隻要說你重要的那個人重要,你才是真的重要。在這個基礎上你再尋求大家的支持,總之你要永遠把自己放在一個非常謙卑的位置上。不宣揚自己的尊貴,不矜誇自己的美好,不吹噓自己的高深,願意成全別人,讓別人通過你而成為人才,你的威望自然會提高。”警員甲說:“大人,你即將接掌日本在全球的諜報組織,你對這些組織的印象怎麼樣?你打算怎麼管理他們呢?”武藤君說:“諜報組織一個很重要的原則就是要保密,所以無可奉告。”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到了該散夥的時候,他們兩個都走了,留下川島秋子指揮店員們收拾殘羹冷炙。三天後,武藤君正式走人,警員甲走馬上任,不穿警服,這讓武藤君顯得有些別扭,但也沒有辦法。身份變了,過去的就習慣也要改一改了。接手警局的第一天,他的心情是興奮之中帶著忐忑,這件事來的非常突然,實際上他還沒有完全做好接掌警局的準備。既然餡餅已經提前掉下來了,不但要把它接住,還要接好。夏涼明月初來東京的時候,麵臨的第一個難題是住宿問題,第一個星期她住在青年旅社裏,在這裏創作是不怎麼方便的。

後來她到了一個村,這裏看上去非常破敗,看上去像個貧民窟一樣。這地方沒有室內的衛生間,也不提供水,你要喝熱水可以去村口買,當然價格就便宜的多了。這種地方女士生活起來是不大方便的,好容易找到一間屋子,周圍都是女性做鄰居,她們之中有一個四十開外,一個三十不到,夏涼明月的入住,她們沒有表示歡迎,也沒有表示不歡迎。新生活就這樣開始了,她主動提出請她們吃飯,當然不是去餐館,而是她自己下廚,無非是弄一點蛋湯,煮一點掛麵而已。盡管如此,兩個人好像都很開心。哪位四十歲開外的女士說:“你真賢惠啊!”

三十不到的女士說:“幹脆你當我媽媽得了。”四十歲開外的女士笑著說:“你可真不害臊,她才多大。”夏涼明月笑著把麵放在她們麵前,四十歲開外的女人說:“我叫龜田愛。”三十歲不到的女士說:“我叫佐藤順子。”夏涼明月說:“很高興認識你們,我們能把我們的房間畫的漂亮一點嗎?”龜田愛說:“你知道這裏顏料有多貴嗎?”夏涼明月說:“我問過了價格的確不便宜,但是我們寧可讓自己的居住的環境看起來更舒適一些,對吧!”

龜田愛和佐藤順子陷入了沉思,佐藤順子突然說:“媽媽,我聽你的。”就在這個時候一位騎著自行車的郵差到了,把一封信塞給了夏涼明月,她簽了字,郵差騎著車子走了,她望著飛去的郵差,再看看手裏的信封,看字跡像是井上純美寫的,拆開一看,裏麵是井上純美說自己已經在趕往東京的路上了,突然有人在她的身後大叫一聲,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