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星辰耀眼著,紅裙女子白嫩的腳丫放肆的展露在空氣裏,而後又像是受冷般輕輕縮回了裙擺裏麵。落座在身旁的青衫男子,眸光微動,帶著一絲一閃而逝的柔情。
“那麼,你不想知道嗎?我為何會送兵符去給那些將領?”
“你有你的緣由,我相信你。”梨箬抬眸看著繁星點點的夜空,笑的清麗妖冶,就如開在午夜的曼陀羅花般,動人心魄。
“梨箬,雖然我很高興你的相信,但是我並不建議你對每個人都這般輕易信任,那對你很不利。我會替人虎梟符是因為我恢複了記憶,我知道我來自哪裏。”陌雪斂下眼底的柔情,他淡淡的開口,語氣近乎冷漠無情。
“我自然知道其中緣由。”梨箬輕輕頷首,眸光還是落在閃著微光的星空上,透過那個朦朧的白月光她似乎可以穿越時光看到二十一世紀的那個世界。“別人不了解我,你還不知道麼?跟著我秘密進行那麼多次任務,你不該小看我。”梨箬幽幽勾唇,眼底的暗黑越來越深,嘴角那抹笑意竟然泛著嗜血的殺氣。
陌雪以前來自影國的殺手組織,功力自然高人一籌。所以在他進入陌曦宮的一段時日後,便跟著自己開始殺人。沒錯,是殺人。
陌曦宮雖然經營著酒樓,賭館,古董店,不過那全是掩人耳目的門麵,順道也掙些銀兩彌補開銷。但是,也會受一些大的名門正派的委托去解決他們不方便出手的人。隻要她白梨箬想動的人,就沒人可以救走。當初她和陌雪第一次解決掉的那個人叫況十一,是當年璃川王府那一個案件的監斬官罷了。還有劉鋒,帶隊去璃川王府搜出那些罪證的侍衛首領,記得那個時候他已經被提升為宮裏的二品侍衛了呢。
璃川王府除去被皇上換下的人,還有六十七條人命,她不過就在他們身上劃了六十七刀而已。順便練一練自己的柔然劍法,他們死相可怕狂戾,身上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恩,該說麵目全非麼?梨箬勾唇笑的邪妄,她輕輕顫了顫睫毛,回眸看向陌雪,他見過自己這般狠毒的一麵,卻不畏懼的陪著自己殺人。
“無麵慘案,怕是沒人會想到是你吧。”陌雪冷冷的揚起嘴角,連笑都是那麼冰冷,眼裏的寒氣在看向梨箬的時候已經收斂了起來。
一年前的無麵慘案,草草了結,雖然驚動了刑部,隻不過還是找不到罪魁禍首。死了兩個人,皆是麵目全非,身上遍布的刀痕異常駭人。殺手是割斷了死者的動脈,然後一刀一刀的在他身上刻畫,讓他生不如死的承受著所有的痛苦才死去。
不得不說,玉刹兒將梨箬教的完全繼承了她的陰狠邪妄,她可以淡漠無情的下手殺人,卻又可以清雅溫和的去幫人。一隻手收了好幾條人命,另一隻手則救了許多人。這樣自相矛盾的生活性子,卻完美的被她融化貼合,做得天衣無縫。不得不說,這樣的梨箬他心疼卻又欽佩,所以,即使自己找回了身世,也不想離開她。
“本來還想著這兩件案子結了就這樣算了的,隻可惜我又發現了一個人。”梨箬動了動身子,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重新臥回了躺椅上。她說得雲淡風輕,隻是談笑間,卻又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命運。
“這次又發現誰了?”陌雪似乎已經料到梨箬會有這樣一個決定。
“林成勳。”一字一句,梨箬深邃的眼眸中,透著若有似無的冷凝之意。心裏那股莫名的氣息又在叫囂著,梨箬在之前便已經替自己診過脈,卻依舊查不出是什麼原因。明明自己醫術不錯,可是卻什麼都探不出來。她現在越來越能感覺到,她身上那股邪氣是針對殺廖及複仇的,不然為何她總是覺得心裏有股無名的意識在拉扯著自己去報複?
“林成勳?什麼時候行動?”
“明天晚上。”冷冷的掀眸,她絕色的臉龐依然是如死水般的沉靜,可清亮的眸子,卻如閻羅殿陰森駭人,那唇邊慢慢溢出的笑,賽過世間任何顏色,可是卻陰冷邪妄。
“明天晚上?你確定?”陌雪無波的眸子泛起些許漣漪,明天晚上不是國宴嗎?她不用去參加?
“確定,林成勳出門參加宴會前了結他。”目光落在柔和清亮的月亮上,梨箬悠閑的窩在躺椅上,嘴邊還殘留著嗜血的笑意。
“來得及麼?”
梨箬知道陌雪擔心自己這般匆促行動會引來不必要的懷疑,但是任誰也不會想到無麵慘案的凶手是自己吧?九皇妃,風風煙閣初影,璃川郡主皆是一個弱女子而已。當然,在世人的眼裏是如此。
“來得及。”淡淡的笑著,梨箬語氣篤定自得。
“好,明晚見。”陌雪抬眸看了眼四周,眸光一暗便閃身不見了。
梨箬還是淡淡淺淺的笑著,伸手撫上自己的唇瓣,微微一怔,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夫人,快進殿裏吧,這夜深在外若是沾了寒氣就不好了。”輕舞端著茶水經過後院,看到梨箬正獨自坐在院子裏看著夜空的白月發呆,不由開口提醒道。
“夏天哪來的那麼多寒氣,你就別瞎擔心了,忙去吧。”梨箬微微一笑,回頭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輕舞說道。
“好吧,那夫人就在院子裏等殿下回來吧。”輕舞笑得燦爛,她對著梨箬喊著,便離開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皇妃,真是好興致,對空賞月。”良久,一個嬌婉的聲音在梨箬身旁響起,接著梨箬的餘光便瞥到一個粉黃色衣裙的女子邁著步子款款而至。
“皇妃,柚染可以和你聊會兒天嗎?”她笑顏如花,帶著不失豔俗的清豔,走到了梨箬身旁。
“好。”梨箬輕輕地坐起來,一綹長發從麵前自然垂下,整個人閑散的像一隻悠閑的貓。
柚染得到梨箬的允許,便拉了拉袖子,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打破這沉默,隻是徒留時間寂靜的溜走,悄無聲息。
梨箬凝眸,目光落在院子裏開著素白花朵的樹上,眼裏漆黑幽亮,如寶石般璀璨奪目。
“皇妃,柚染並非有意冒犯殿下和你的,原本柚染不知道軍營裏麵是殿下,那時候受蠻夷之人刺傷,傷勢嚴重一時體力不支倒在了門口。幸好顧茗杉將軍命人將柚染救了進去,柚染才得以撿了一條命回來。後來才知道是殿下默許將軍救我的,抱著感恩的心思柚染才去求見救命恩人,才發現是在眠山就已經認識的九皇子。請皇妃相信柚染,柚染並沒有存著別的壞心思。”柚染見梨箬並沒有開口逼問自己什麼,心裏有些不安,隻好自己開口講訴自己會遇見卿晟的緣由。
梨箬眼眸動了動,隻是安靜的聽著柚染的陳訴,嘴邊優雅上揚的弧度還淺淺的掛著。
“我說過什麼了嗎?柚染姑娘。”
“啊?”被梨箬這一句反問,柚染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從開始見到你到現在,我什麼都沒有說過也沒有開口去詢問什麼。你和卿晟之間有著怎麼樣的來龍去脈,他已經告訴我了,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誤解。至於我會讓你進宮養傷,那是出於對你的感激,謝謝你救了卿晟而已。”梨箬慵懶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冷凝,其實不能怪她語氣這般漠然,她實在不喜歡對著每一個都和顏悅色。何況這個女子明顯的此地無銀三百兩,柚染存著什麼壞心思,她也不想去理會。隻是,別在自己身上動手就好了。柚染喜歡卿晟,毋庸置疑。
柚染一愣,抬眸看著在月色渲染下出塵不沾的梨箬,心裏卻有那麼一絲不舒服。這番話該是對自己剛才那些話語的回應,可是自己聽著怎麼有些刺耳呢?
九皇子竟然將他們之間的相處都告訴白梨箬了嗎?在眠山的五年,自己縱使不敢離殿下過近,但是亦是會在他身旁默默的陪著他。在他舞劍,在他讀書,在他想念她的時候,她總會以一個溫婉女子的身份,安靜的站在一旁陪著他。有時候也會充當起貼身侍女,厚著臉皮跟在他左右。清妍知曉自己的心意,本是不喜歡自己。可是當聽到璃川王府滿門抄斬那件事的時候,卻慢慢的對自己改觀,希望自己能將殿下從那個陰霾中拉出來。所以,有時候會向自己透露殿下的行蹤,自己總是裝作不經意間的偶遇。隻是奢望,她能陪著他的身旁,即使隻是個侍女,能每天看著他服侍著他,她都能開心上好幾天。
可是,五年的時日竟然過的這般快,他要回顧國了。本來已經燃起希望的心又冷如死灰,她目送他帶著清妍離開,卻不敢向他開口祈求帶自己走。
直到鬼穀子前輩讓自己下山給一個陌生男子送虎梟符,在完成任務的同時她迷路進了蠻夷的布陣被傷,才有了後麵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