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清又將水袋遞給了喬涼瑾,等到她喝飽了水,他抬起了袖子,輕輕的擦拭著她唇邊的殘渣和水漬。
喬涼瑾有些尷尬扭頭道:“我自己可以。”
肅清烏黑的眼睛望著喬涼瑾的後腦勺,他輕輕的擺頭,便將手中剩下的兔肉吃了。
待到將兔肉吃幹淨,他擦了擦嘴角,眼神卻又落在了喬涼瑾的後腦勺上,眼光順著她的後腦勺緩緩的往下看去,此時喬涼瑾歪著頭,那衣領微微的張開了一些,順著雪白的脖頸,他隱隱約約的看到了微微隆起的山峰,臉上又是一紅,連忙轉過了臉。
喬涼瑾許是扭著脖子太久了,有些痛了,這才轉過頭來,望著篝火道:“肅清,我們將來也許是敵人。”
“嗯?”
“你哥哥認為我爹權傾朝野,他忌憚我爹的功勞太高,早晚都是會對我爹動手的,所以我想,某天,我們會成為敵人的。”
“不會。”肅清沉默了一下,肯定的回答道。
喬涼瑾淺笑,並不看肅清,她的手指在空中畫著幾個圈圈,又鼓起了紅唇,輕輕的朝著那虛無的圈圈吹了一下,一隻手做了一個綻放的動作,笑了:“所有的誓言,都隻是虛空的,早晚都會破的。”
肅清的目光從喬涼瑾那有些失落的臉上掠過,他知道她的意思,看到她臉上的那一抹失落,他心中又是一動,扯起唇角,微微一笑。
喬涼瑾打了一個哈欠,靠著榕樹閉上了眼睛,肅清也跟著輕輕的靠在了樹幹上,一隻手悄悄的繞過了喬涼瑾的肩膀,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胳膊上,想讓她睡得舒服一點。
喬涼瑾睜開眼睛,紅著臉冷眼掃了一下肅清問道:“幹嘛?”
“反正半夜你還會躲進我的懷裏,不如現在就找個好姿勢。”肅清堂而皇之的回答道。
喬涼瑾轉了身,將肅清的胳膊擋開,淡漠的說道:“暫時不需要,謝謝。”
肅清淺笑,便收回了胳膊,也閉上了眼睛。
到了半夜,那小豹子忽然起了身,朝著一個方向嘶嘶的發出了低吼聲。
肅清睜開眼睛,便撿起細劍,躍身上了榕樹,一雙眼睛在黑暗中探尋著,他不能讓任何危險的東西再次出現在喬涼瑾的身旁了。
喬涼瑾也聽到了小豹子的聲音,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轉身一看肅清已經不在原地了,她四處張望著,樹上卻輕輕的飄落下來樹葉,她抬頭看到了肅清站在樹上,莫名的有些安心。
一聲尖銳的嘶鳴,一隻巨大的灰狼從一叢矮小的樹後竄出,似乎早已經盯好了目標,一張血盆大口便直直朝喬涼瑾咬了過來。
電石火光之間,隻能看見一道銀光閃過,黑暗中一道紅線從灰狼的胸口噴射出,直直的打在了喬涼瑾麵前。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引的喬涼瑾連著嘔了幾聲,皺眉看著那沉重的灰狼重重的倒在地上,她擰眉問道:“這讓人怎麼睡覺呢?”
肅清依舊淡然的踩著灰狼的身子,將劍身拔出,又在那灰狼的毛上擦了擦血漬,說道:“又不是隻有一棵榕樹。”
喬涼瑾不滿的指責道:“不講究。”便起身挪到了火堆另一邊的榕樹旁,繼續睡覺。
喬涼瑾將那隻給他們提醒的小豹子攬入了懷中,輕輕的揉了揉他的頭,滿意的說道:“還真沒白養,多少還能出點力氣,不錯不錯。”
那小豹子竟然堂而皇之的在喬涼瑾柔軟的胸部蹭了蹭,發出了貓兒一樣的呼呼聲,便閉上了眼睛。
肅清瞧了瞧地上的灰狼,歎息了一聲,要不是狼肉太腥,他就可以留下它的肉了。
等到喬涼瑾醒來的時候,發現那隻灰狼已經不見了蹤影,倒是肅清,已經在烤魚了。
喬涼瑾真是有些驚訝於這個男人的精力,怎麼能這麼旺盛呢。好像就沒見他怎麼休息過,她起身去了不遠處的溪流旁,洗了臉,回來便安靜的在一旁開始做起了瑜伽。
肅清抬眼看了喬涼瑾一眼,他似乎已經習慣了喬涼瑾的舉動,並不作聲,將魚肉小心翼翼的烤熟,等著喬涼瑾結束她的瑜伽。
喬涼瑾聞到了魚肉的香氣,肚子又開始亂叫了起來,原本想要做完的瑜伽,最終還是終止了,喬涼瑾歎息了一聲道:“算了,饞蟲出來了。”
肅清將魚遞給了喬涼瑾,笑道:“我已經把刺都剔了,你可以安心吃了。”
喬涼瑾的手一頓,她隻是“唔”了一聲,便大口大口的吃起了手中的魚肉。
肅清又細心的將昨夜剩下的兔肉喂給了小豹子,指著西麵說道:“順著這條路走,我們隻要翻過了那個小山,我們就到外麵了。”
喬涼瑾望了望遠處的山,歎息了一聲,都說望山跑死馬,這山這樣看著很近,走起來可就不知道要多久了,她又將小豹子的後脖子上的皮揪起來,問道:“你該和我們一起走,還是給你再這裏找個奶娘呢?”
那小豹子顯然非常不樂意被這樣揪起皮毛,啊嗚啊嗚的張牙舞爪著。
肅清將小豹子從喬涼瑾的手中奪下,說道:“帶回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一隻多麼小心眼的狐狸。”
“那我養著,你想看它,就過來吧。”
“真的?”
“假的,我哪兒有時間養,我隻是幫你做個決定而已。”肅清說完便一隻手輕輕一揮,那塵土便飛揚起來,將昨夜燃燒殆盡的篝火壓滅。
喬涼瑾啞然,這個男人什麼時候學會的如此會揣摩她的心思了,害的她剛才還真是擔心他會抱走這個小豹子。
在這叢林行走的路上,有一隻小奶獸在身旁,倒是也可以排遣無趣,隻是喬涼瑾偶爾還是會擔心著身後那不見身影的小狐狸羽笙和那幾個人。
這看著不遠的山,不知道走了幾天,隻知道天黑了就要歇息,天亮就一直往西邊走,那山漸漸的出現在了兩個人的麵前,喬涼瑾並沒有看到什麼護衛,心中一堆的疑問,卻看見肅清臉上越來越輕鬆,她便知道這叢林裏的日子就要結束了。
一想終於可以從這沉悶的叢林裏走出去,喬涼瑾心裏是非常歡喜的,可是心中卻又有淡淡的悵然,在這段日子裏,她和肅清並肩同行,肅清總是在照顧著她,幫她處理了路上所有的障礙,他就這樣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旁。
每日早上醒來看見他的瞬間,她的心下是歡喜的,每日都可以名正言順的陪伴著彼此,在這叢林裏前行,他會不會也和自己一樣,內心是歡喜的呢?
叢林裏很多毒草,喬涼瑾每遇到一種,便詳細的講解著毒草的毒性和解藥,而肅清則是安靜的在心裏記下所有的毒草。
喬涼瑾口中的機器貓,皮卡丘,還有手槍,火藥,這所有的東西,他都在模棱兩可中猜到了是什麼樣的東西。
喬涼瑾有時候也會感歎,這個古人怎麼能如此強大的接受著自己說的所有奇奇怪怪的東西呢,甚至連一點疑問都沒有。
一直上了山頭,喬涼瑾看見了山下果然駐紮這許多的帳篷,她指著帳篷有些失落問道:“已經到了嗎?”
肅清點頭,將懷裏的小豹子放在了地上,輕輕的拍了拍它的頭,準備下山,卻看見喬涼瑾不急不忙的坐在了原地。
“怎麼?”肅清有些不解的看著喬涼瑾。
喬涼瑾則是揉著膝蓋道:“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反正今天是一定可以走到那裏了。”
肅清淡淡一笑,也坐在了喬涼瑾的身旁,點頭道:“是啊,反正今天就到軍營了。”
兩個人沉默著,那近在咫尺的軍營的獵獵旗幟在迎風飄展,肅清此時卻希望這個軍營是空的。
喬涼瑾的長腿伸直,將小豹子放在了雙腿上,她忽地歎息了一聲:“不知道……我爹現在怎麼樣了。”
“我死了,你爹一定會沒事的,現在軒轅國需要丞相。”肅清隨手摘了一根草,放在嘴裏輕輕的咬著。
“你錯了,正因為你死了,我爹才最危險。”喬涼瑾反駁道。
“因為我皇兄會擔心你爹謀反嗎?不,你瞧我這麼聰明,我皇兄也不會差多少的。”肅清笑了。
喬涼瑾的眼神從肅清的臉上飄過,這些日子,她已經將這個人臉上的所有東西都印刻在了腦海裏。就算以後再也不見,她也能清晰的記住屬於這個人的一切。
肅清的目光望著山下的軍營,他現在在考慮到底好南國的哪個人想要置他於死地,他必須要找到那個人,在他的腦海裏,有個人的身影很清晰,他知道隻有這人,才有足夠的智謀,陷害自己。
然而……回眸望了一眼喬涼瑾,他不想說破,他知道那個人對於喬涼瑾的意義,也是不一樣的。
沒一會,喬涼瑾站起了身子,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朝著山下一指:“走吧。”
肅清的護衛正在巡邏,看到肅清便急急衝過來行禮,行禮完畢看見喬涼瑾則是一怔。
此時喬涼瑾高高的束著長發,穿著肅清改版過的長袍,雖然胸部有隆起,但是仍然讓護衛們有些疑問。
肅清自然而然的拉起了喬涼瑾的手,說道:“這是七王妃,千裏迢迢的從王城趕過來找我。還不見過七王妃。”
那護衛們一聽說是王妃,又是連忙的行禮,這一番舉動倒是讓喬涼瑾羞紅了臉,輕輕的將手從肅清的掌心中抽出,小聲的埋怨道:“你胡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