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重重地點了點頭,他們耐下性子憋到今天,就是想好好給皇帝與拓跋浩一點顏色,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也想得太輕巧了嗎?她寧流蘇的妹妹能成為別人案板上的魚肉嗎?做夢!
“請皇太後換裝,隨流蘇到外麵走一趟!”流蘇道。
“好,走!”皇太後急忙點頭,她相信流蘇,這孩子聰明得簡直不像是一個女孩子。
“嗯!”流蘇與龍鴻煊早已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其他人都很忙,忙著去看龍鴻煊到底買了多少殺手去殺拓跋浩,卻不會有人注意,流蘇已經悄悄帶著換裝後的皇太後坐上軟轎直奔太廟而去。
再說龍鴻煊那邊,順當得不可思議,哪裏有什麼殺手?榮華郡主一路是吹吹打打,太太平平到達了朝廷撥給拓跋浩的臨時宅邸的門口。
拓跋浩滿臉的得意與喜氣,他高興的不是擁有了榮華這樣一個女人,而是他這次取得的勝利,他打敗了龍鴻煊與寧流蘇,他不僅給四年前的失敗雪了恥,更是為東狄立下了一個大大的功勞。誰都知道迎娶榮華郡主背後所代表的利益!
這一戰,他實在是贏得太幹淨,太漂亮了!
然而就在他伸手去挑轎簾的時候,一道玄青色的身影朝他衝了過來,“想要娶我妹妹,先過我這關!”
龍、鴻、煊!
拓跋浩的眸子倏的一收,急急地一個後轍,險險地躲過了對方的第一掌。他的心裏咯噔了一下,多年不見,龍鴻煊的武功還是遠遠在他之上,僅僅隻是一掌,他便知道了孰優孰劣!
他很不甘心,自己苦練四年,尋遍無數名師,到頭來仍然不是龍鴻煊的對手?他很想與龍鴻煊狠狠打上一場,看看他們之間究竟差了多少。可是理智告訴他,今天絕不是個好機會。
他躲過第一掌之後,急忙說道:“想來七哥忘了,本司早就已經過頭了。再說在這大喜的日子,動手多不吉利啊。”
龍鴻煊沒想到拓跋浩的反應如此之快,竟能躲過他的第一招,怒火驟升。不過因為他第一招使了全力,一招撲空,抽身回來自然比以前用了更多的時間。正是因為第一招撲空的惱怒,第二招他更加沒有手下留情——
“呸!誰是你七哥?不要臉的東西,本王與你沒有半點關係!”
拓跋浩見他來勢洶洶,自然不會迎其鋒芒,慌忙閃避,既然能躲過第一招,那麼躲過這第二招便也沒什麼稀奇了。拓跋浩看得明白,雖然武功上他比龍鴻煊略遜了一點,可是龍鴻煊要想在一百招之內重創他,也是絕不可能的事情。一百招的時間,一百招的機會,足以改變很多事情,甚至是最後的結局。
這個發現,令拓跋浩感到興奮,他就知道這四年的努力並沒有白廢!
若非今天是他成親的大喜日子,他真願意好好地陪龍鴻煊過上幾招,跟這樣的絕頂高手交手,是很難得的機會,一旦遇上,若非不得已就不能放過。
“七哥出手可真狠,若是打壞了本司,榮華可是要心疼的。”拓跋浩躲過第二招之後就開始向禮部的官員使眼色,這麼個鬧法,他的婚還結不結了?耽誤了成親的大事,龍鴻煊左右是皇帝最寵愛的兒子,他不會有事,可是這些吃皇糧的官員們能擔待得起皇帝的怪罪嗎?
“少廢話!拿命來!”龍鴻煊氣恨難平,緊接著又使出了第三招。
拓跋浩心想,他要是一點傷都不受,這龍鴻煊想來是不肯罷手的。也罷,就讓他小小的安慰一下好了,於是拓跋浩明明可以躲過這第三招,卻假裝被龍鴻煊的掌風所傷,遠遠地摔了出去。倒地的姿勢,因為刻意的控製,不僅不顯得狼狽,反而生出了一種淒涼的美感,尤其是他嘴角的那一抹鮮血,令在場的人無不對他心生同情。
到底是他大喜的日子,瑞王爺要鬧也別等到這個時候啊,生米都快煮成熟飯了再來要打要殺的,合適嗎?他早幹嘛去了?
“瑞王爺,手下留情啊!今天可是少祭司與郡主大喜的日子,見紅不吉利啊!”禮部的官員與皇族的親戚們紛紛站出來勸道。心裏對龍鴻煊是十二分的不滿,有本事就去皇帝跟前鬧去呀,現在這算怎麼回事,不是故意為難他們嗎?
“你們滾開,今天我要殺了這廝!他連做雲蒼的狗都不配,又怎麼配娶我的妹妹!?”龍鴻煊滿腹的怒氣,這是殺拓跋浩唯一的機會,錯過了,等他們拜了堂成了親,就什麼都晚了。所以無論說什麼他都要鋌而走險,試上一試!
“老七,別鬧了!”龍弘燁不知從哪個角落裏躥了出來,他伸腳朝龍鴻煊踢去,迫使龍鴻煊收回了向拓跋浩伸出的大掌,收成拳頭,護住自己的前門,擋下了龍弘燁這來勢極其狠辣的一腳。
龍鴻煊微微挑眉,這四年老三練了什麼功夫,怎麼內力進升如此神速?若非他全力護住自己前門,隻怕都吃不住龍弘燁這一腳!太邪門了,龍弘燁的功夫簡直透出一股子邪勁。
“老三,我的事用不著你來管!”龍鴻煊冷戾地警告道。
回京以來,他與龍弘燁井水不犯河水,至今也沒有產生過正麵的衝突。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懼怕對方了,隻是時候未到而已。
“這不是你的事,是整個雲蒼的事!”龍弘燁擺出兄長的姿態,厲聲指責道,“你有什麼不滿,大可以回去向父皇稟報。今天是榮華小妹大喜的日子,你覺得自己這樣胡鬧有理嗎?難道你就是要給她難堪的嗎?”
他當然是要救榮華的,龍鴻煊正要反駁。皇族的那些個德高望重的長輩就站出來說話了,“鴻煊啊,你這樣做太不對了!大喜的日子見了血,像什麼樣子嗎?這件婚事是皇上恩旨賜下來的,連老太後與榮華郡主都是同意了的,你再來這裏鬧,實在是太無禮了!”
這番話顯然更有殺傷力,皇上親賜,太後同意,就連榮華本人都無異議,他這個做兄長的在這裏瞎攙和個什麼勁?
禮部的官員們也趕緊說道:“瑞王爺,誤了吉時對郡主可是大大的不妙啊,您是最疼愛郡主的,總不能讓她受委屈了不是?”
拓跋浩也在隨從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他優雅的一抹嘴角的鮮血,保持著他完全的風度,笑著向眾人道:“七哥這是與本司玩笑呢!長兄如父,他是怕本司虧待了榮華郡主啊。七哥大可放心,本司一定會對她疼愛備至!”
說到最後四個字時,拓跋浩簡直是咬牙切齒。他的弦外之音分明就是要讓榮華生不如死!
龍鴻煊怎麼可能相信他的鬼話,又怎會把龍弘燁與其他人放在眼裏?他們有什麼不滿,去皇帝那裏告他便是,他才不怕!
“七哥哥!算了吧,榮華認命了!”終於轎子裏的榮華悲慟出聲,她已然來了,已然決定了犧牲,那麼就不要再橫生枝節了。皇帝留著她,養大她,不就是為了這麼一天嗎?這都是她的命啊!他們是鬥不過皇帝的!
“榮華——”龍鴻煊心中驟痛。
良久,他終於閉上眼睛,緩緩地放下了自己的拳頭。連榮華自己都選擇了放棄,他還有什麼可爭的,又有什麼意義呢?
龍弘燁看到龍鴻煊像一隻鬥敗的公雞一樣,又恨又怒又無可奈何,心情好極了。他一直以為他與龍鴻煊天生相克,沒想到這次龍鴻煊回京之後,他就捷報連傳。
先是一個字典案扳倒了一個承恩伯,現在江北省又發生了大饑荒,他的人已經積極行動了起來,勢要把這個江北督事給廢掉,然後換上他的人。江北省地處雲蒼中部,離京都不遠,可以說是京都的門戶之一,控製了這裏,對他來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大好事。就這兩天了,很快就能見分曉。
相比之下,龍鴻煊就要淒慘得多,先是納妾事件令他背負了那樣一個壞名聲,現在他最心愛的小妹榮華又被皇帝當成了棋子,簡直可以說是噩運連連。
他還聽說什麼來著,龍鴻煊夫婦問龍炎彬借銀子買殺手?
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他們竟然窮成了這副德性!也不想想龍炎彬在江南兩袖清風能借給他們多少銀子?現在看來,是銀子不夠沒有買來殺手,所以龍鴻煊一時義氣,就自己親自動手了吧?真是愚蠢,拓跋浩是他想殺就能殺得了的嗎?
拓跋浩順利地把榮華郡主接出了花轎,迎進了宅邸。拓跋浩的笑容裏帶著刺骨的陰狠:榮華,你還是很識時務的嘛,比你小時候懂事多了,衝著這一點,我一定會讓你多活兩年,把你折騰夠了再讓你痛苦的死去!
他永遠也忘不了四年前他所受到的屈辱,從今往後,他要變本加厲的要回來。
婚禮一繼續,禮部的官員就忙不得迭的來粉飾太平,這本就是他們最擅長的。說什麼瑞王爺是愛妹心切,存心要考驗一下妹夫,大家不過是虛驚一場,如此等等。
拜堂,成親,送入洞房,似乎一切都已成定局。
那五個同拓跋浩一起參選郡馬失敗的人也來慶賀拓跋浩與榮華郡主的新婚大喜了,西蠻小太子還帶來了貴重的禮品,拓跋浩自然十分開心。
他看到西蠻小太子與高新也將他們的態度公開化,很是親熱地呆在一起,隻是撇嘴一笑。聽說西蠻小太子不僅喜歡女人,也有龍陽之好。這位高新想必就是他的新寵吧?也是,雲蒼皇帝看出他們有曖昧,給了其他三個人封賞,卻偏偏打發了高新了事,其實就是斷了高新進入仕途的可能,他們確實沒有必要再裝下去了。
跟西蠻小太子一起來的還有真正的柔儀公主,這位真正西蠻公主的修養與手腕,顯然不是數年前那位假公主可比的。拓跋浩早在三年前出使西蠻的時候,就發現了柔儀公主當年在雲蒼開的那個玩笑,不禁對她生出了覬覦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