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盯住龍鴻煊的眼睛,“一座奢香樓,王爺覺得夠嗎?”
龍鴻煊又驚又喜,“你,就是奢香!”
他可跟龍炎彬一樣,一直忌妒流蘇有奢香這個知已好友呢!還仿佛家人一樣重要,弄了半天竟是一個人!龍鴻煊其實早有這方麵的猜測,最重要的證據就是流蘇與奢香從未同時出現過。包括她引見龍鴻煊與奢香相見,也是巧妙地規避了同時現身。怪不得奢香公子神龍見首不見尾,怎麼查都查不出是何方神聖,原來竟是長在閨中的寧二小姐!
“王爺果然聰明!”流蘇笑道。
她知道以龍鴻煊的聰明一定會懷疑的,隻是沒有證據,不能確認罷了。如今她既要與對方金誠合作,也就需要透出底牌,不然難得贏得對方的信任!因為他實在太聰明了,遲早都是瞞不住的!
“五年時間,你如何做到的?又如何瞞過歐陽老先生?”龍鴻煊問道。現在是流蘇求他合作,他自然要把她的底細摸個一清二楚。免得上了“賊船”,都不自知!
“這多虧了你的父皇,把整個空鳴山賜給我外公養老。外公出不來,自然不知道我在外麵做了什麼。我外公做閣老重臣數十年,又是個賢臣,自然積下了不小的人脈,再加上我在花香上的獨特造詣,建起一座奢香樓並非難事。”
流蘇說得仿佛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其實她當初卻是遇到不少阻力的,她能在空鳴山來去自由是因為她年紀小,可是最大的困難也正緣於此,年紀太小就難以取信於人,好在她有前世的基礎,逐一化解,曆盡艱難總算是建起了奢香樓!
“還有呢?”以瑞王對歐陽懌的了解,老先生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唯一的親人出來報仇的!
“我所做的一切我外公都不知道。”流蘇調皮地朝龍鴻煊眨了一下眼睛。連我外公都不知道呢,我卻告訴了你,看我多有娶你的誠意!哦不對,嫁你的誠意!
“原來你喜歡背著男人做事啊?”龍鴻煊故意調侃了一句。
“如果這個男人礙手礙腳,自然要繞過他了!”流蘇毫不客氣地回擊,想占她便宜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不過言歸正傳——
“我母親的死對外公的打擊很大,再加上外婆離世,若不是還有我,他怕是早隨外婆去了。那五年,與其說是他在照顧我,不如說是我照顧他更多一些。沒人比我更清楚他內心的苦,他早已萬念俱灰,日子過得渾渾噩噩也不覺得什麼,我好幾天不在他麵前出現,他都習以為常。”
“那他現在知道嗎?讚同你的做法嗎?流蘇,你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嗎?知道自己前麵有幾座大山嗎?”
龍鴻煊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流蘇是聰明人,她應該知道一旦他們成親,要走的將是怎麼崎嶇的一條路!他不希望流蘇後悔,更不希望她去承擔這樣的重擔!
“當然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我一個人翻不過去,所以才來找你,我們有共同的目標,有無法逃避的責任,何不攜手前行?”流蘇認真地說道。
三天三夜,她已經將前前後後都想了個清楚明白。龍鴻煊是她聯手的最佳對象!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選擇,複仇這條路太遠太險,她必須找一個永不背叛而且有足夠領導才能的人!而龍鴻煊就是唯一的人選!龍炎彬對她是好,可是他不適合走這條路,也沒有必要為她背負這麼重的責任!
“你的條件。”龍鴻煊問出這幾個字時,簡直是心痛欲裂。
他多希望流蘇嫁他,是因為她的心裏有他,哪怕沒有愛他入骨,至少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感情!他們現在可以共患難,將來也可以共享福安!可是他知道流蘇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她不會!
流蘇正了正本就坐直了的身子,他們這可是契約成婚,當然要說得清楚明白,以免將來弄出一堆不必要的麻煩事!
“成親之後,除了夫妻之事我會與王爺共患難同生死,也請王爺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感情上麵,不立側妃不納妾不收美人,直至你我達成目標,報仇平反;事成之後,你我和離,男婚女嫁,再無瓜葛,我會解散奢香樓,大家從此相忘於江湖,還請王爺放大家一條生路,莫要趕盡殺絕!”
流蘇不能讓再一朝三閣老的命運,再次重演了。她是豁出所有,傾囊相助,絕不能讓跟著她的這些苦命人再受到傷害,得報大仇之後還丟了性命!
龍鴻煊聽到和離二字,心便是一抖,男婚女嫁再無瓜葛,更讓令他心碎不已。流蘇真就這麼絕情?對他沒有半分的愛意嗎?
流蘇見龍鴻煊不語,便道:“王爺有什麼條件,也可以提!隻要是為了共同的目標,萬事好商量!”
龍鴻煊不得不按下心頭的傷懷,正色道:“若是奢香樓的人願意繼續為我效命,我會許他們應得的一切,若是不願,我也不會虧待他們,讓他們去過他們想要的生活!這一點,我可以用性命向你保證!”
流蘇淡淡一笑,“待王爺得封尊位,流蘇自會向王爺討旨的,不怕王爺賴賬!”
隻要他們成親,龍鴻煊必得尊位,若是流蘇猜得不錯,皇帝當以親王之尊許之,一來斷了龍鴻煊繼位的可能,降低其他皇子對他的敵意;二來盡可能保障他的榮尊,讓他可以在繁華中度過一生。
一旦得封親王,就會被賜予相應的權力與印璽,權力嘛,皇帝是不會給多少的,他就是防著這個兒子為母複仇,才堅決要他遠離皇權。龍鴻煊的權力越多,他就越不安。所以他就會從尊榮上給龍鴻煊補償,把他抬得越高越好,隻給尊榮不給實權,那枚印璽定然尊貴無比。
到時流蘇就要龍鴻煊寫下字據,畫上押,蓋上印璽。奢香樓上上下下裏裏共牽涉到數千條人命,她可不能寄托在龍鴻煊一句輕飄飄的承諾上!不是她信不過他,而是她信不過男人,尤其是皇家的男人!歐陽老頭說得對,一旦沾上皇權,什麼都會變的!所以不能不防!
流蘇要助龍鴻煊複仇,必先助他得到實權,即便不把他送上皇位,也必得助其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屆時龍鴻煊皇權在手,要殺她以及她身後的人易如反掌!流蘇不習慣留下這樣的萬一,所以她一定要握著瑞王的字據,隻要瑞王敢對不起她,她就昭告天下,讓他遺臭天下!
龍鴻煊黯然,黯然中還帶著憤怒,“想不到你如此不信我!”
流蘇回道:“我隻是信不過皇權!若不信你,我就不會找你合作!也不會把我底牌都翻出來給你看!親兄弟明算賬,我以為你懂……”
一陣沉默。
流蘇與龍鴻煊倒是少有這樣的尷尬,流蘇伸手擊了一下龍鴻煊的胸口,“我青春年少,貌美如花,把最好的年華都給了你,你又不吃虧!幹嘛不說話,好像我占了你便宜似的!”
龍鴻煊哧的一聲苦笑起來,“那你可以隨便找人問問,我娶你,到底是誰占誰的便宜!”
流蘇臉一紅,沒想到自己是個滯銷貨,死皮賴臉要嫁個大男人還被嫌棄!不過話說回來,龍鴻煊的確絕世風姿,世間無人能及,真的好像是她撿了便宜。再說她就快及笄,找棵大樹抱著是正道啊,可以省下許多麻煩。
她笑了笑,“男人四十一枝花,男人的好年華都在後頭呢!你虧什麼虧?到時候想取多少二八年代的女子娶不著?妻妾娶她一大幫,什麼虧都補回來了!”
混賬話!龍鴻煊生氣地把流蘇的腦袋一戳,“我是擔心你到時候離不開我,要死要活地不給我娶妻納妾!”
流蘇摸了摸腦袋,伸出小手拍著龍鴻煊的心口,“放心!契約到期,我絕不妨礙你!”
龍鴻煊越聽越生氣,“話別說得太早!到時人老珠黃,誰人敢要?還不是得賴著我?”
流蘇哼了一聲,“沒人要最好,我一個人過逍遙日子,男人這種賠錢貨要來何用?”
龍鴻煊第一次聽一個女子將男人稱為賠錢貨!真是新鮮,也就寧流蘇能說得出來!不過,沒聽流蘇提到龍炎彬,說和離之後要嫁給他什麼的,還是讓龍鴻煊小小的開心了一把,至少證實流蘇是對男人沒興趣,而不僅僅是對他!
他突然捧起流蘇的臉左看右看。
流蘇憤怒地嘟嘴,“幹什麼?”
龍鴻煊壞壞一笑,“我在想,你是不是喜歡女人?不然怎麼連我這麼好的男人,都看不進眼裏。”
流蘇氣壞了,“你神經病啊!”她眼珠子一轉,“我隻是不喜歡皇室的男人,你要是平頭百姓,說不定我會考慮你!”
龍鴻煊把臉湊了過來,“真的?”
人帥也不要這麼囂張嘛!流蘇伸手推開了龍鴻煊的俊臉,“可惜你不是!所以——”流蘇正想說今生無緣,卻發現龍鴻煊的臉色突然一黑,她趕緊伸手去拿桌上的粥,“我餓了,要吃飯!”
以後還是少招惹龍鴻煊為妙,這家夥對感情上的事看不開。不過,這也正說明了,他與宸後一樣,是個癡情種子,便是愛錯了人,也會一條道走到黑,不離不棄,以死明誌。流蘇這樣想著都不敢看瑞王了,看起來他好像動了真情,萬一誤了他終身可怎麼辦?
“慢點吃!”龍鴻煊突然出聲,嚇了流蘇一跳。卻見他拿著帕子溫柔地給她擦嘴,“都漏到衣服上了!”
流蘇衝他傻傻一笑,其實他不那麼可怕的時候,是個很好的男人。隻是皇室的男人,她不敢碰,永遠都不敢碰了!
瑞王要娶寧二小姐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京都,引起了巨大的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