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連削帶打

“利源號是韋家的產業,還要我去利源號把掌櫃夥計找來與你對質嗎!?”寧正陽的火氣衝了上來,不僅僅是衝著寧流妍去的,更是在針對三夫人,“你養的好女兒!竟然背著家裏所有人,跟惇王暗通款曲!惇王想讓你幫他做什麼?搞垮寧家嗎!?”

一連串的問話,壓得三夫人母女喘不過氣來。

然而寧流妍到了這個時候,還不明白她的行為會帶來多麼惡劣的後果,她隻是恨毒了流蘇,一逮到機會就大呼冤枉,“爹爹,您要相信妍兒!妍兒與惇王是清清白白的!妍兒是在您身邊長大的,你不能信一個外頭來的野丫頭啊!她跟瑞王是一夥的,她想害您,想害寧家啊!”

她忿恨地瞪著流蘇,似要將對方扒皮削骨一般。

“我姓寧,是你的姐姐。”流蘇不氣不惱,始終眉眼淡淡,唇角甚至還含著一絲似有若無的冷笑:覺悟不錯,隻可惜你寧流妍的話沒人會信!

她每一次與循王之外的男子會麵,包括見瑞王,都會到洪氏這裏報備一下。每次會麵說些什麼,流蘇事後也會給出一套合情合理的說辭,而且流蘇至今沒有做過一件危及寧家的事情!出了事,她自己扛,得了福,卻拉著寧府一起享!

難道洪氏與寧正陽會放著這樣一個女兒不相信,去相信那個經常闖禍、心中始終不安分的寧流妍嗎?

寧流妍見大家都不信她,心頭發慌,更加口不擇言,“爹爹,妍兒說的句句話都是真的!您想啊,自從這野丫頭進了咱們家之後,咱們家裏就沒有安生過,國師都說了她是不祥之人!她這種人怎麼配得上循王哥哥呢——”

“就隻有你配得上,是不是?”寧正陽對程香兒千叮萬囑,要她讓女兒收心轉性,可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還是一心一意想著那個循王!

這時聽得寧流妍說出這樣的話,心頭巨怒!立即把管家叫進來,要他去拿家法。流蘇是第一個出來阻攔的,寧正陽已經被寧流妍給氣暈了,哪裏聽得進去勸?拿著帶刺的藤條就要往寧流妍的身上打,“我今天非要打死這個不要臉的東西!”

寧流妍不敢置信地望著自己的父親,她從沒想過父親會用那個可怕的大家夥招呼自己。雖然上頭一直有個頗得寵愛的姐姐,可是父親也是疼她的,不是嗎?

三夫人知道自家老爺有多絕情,跪下身去死死地護著女兒,哭道:“老爺,是香兒沒教好咱們的女兒!您要打就打死香兒吧!”

她倒是聰明,咬住寧流妍是寧正陽的親生女兒,虎毒還不食子,她就不信老爺真有那個狠心把女兒打死打殘?那對寧家沒有好處,隻能白白便宜了別人。

洪氏與流蘇是又勸又拉,程香兒更是將女兒護得嚴實,不過寧正陽的藤條還是落了下去,大半落在程香兒身上,寧流妍也挨了好幾下。打過了,氣也就出掉一半了,寧正陽扔了藤條,坐下來喘氣。

流蘇趁這機會趕緊勸阻,她這一勸,寧正陽就忍不住拿她與寧流妍對比,唉,家養的還不如外頭放養的!他又想起當年流蘇為了他割肉放血的事,一把火又騰的燒了上來,指著躲在三夫人懷裏哭得好不可憐的寧流妍,一頓臭罵,罵完了還不解氣,又加了一句:

“你要是能有你二姐的一半,我也就省心了!”

寧流妍終於學乖了,一聲也不敢吭,隻是窩在三夫人懷裏哭泣,心裏早將流蘇恨了千遍萬遍。

“蘇丫頭,你說這事該怎麼辦?”洪氏故意來問流蘇,眉眼中藏著狡詐與陰險。

麵對寧家的長輩,流蘇的臉上始終謙遜淡然,“蘇兒以為現在不是追究這件事的時候,而是應該盡快解決這件事情。蘇兒對惇王了解的不多,隻知道此人城府極深,蘇兒也沒有什麼好法子,隻求老太君與爹爹念在四妹年輕不懂事的份上,饒過她這一次!”

“饒?怎麼饒?”寧正陽不知是餘怒未消,還是存心要再嚇寧流妍一嚇,隻恨然道,“就把她送出去冷冷心思!”

三夫人一聽,急忙叫道:“老爺——”

同時拿眼去看流蘇,目光帶著能將人千刀萬剮的痛恨。這就是你的目的,要像驅逐寧流雲那樣把我的女兒也驅出去,下一個是不是該輪到我了?

流蘇隻當作沒看見,賠著笑對寧正陽道:“父親玩笑了!怎麼流蘇一回府,姐姐妹妹都被送出去養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流蘇是不詳之人呢!蘇兒以為四妹是斷不能送出去的,覬覦裕王的千金小姐還少嗎?四妹好不容易與裕王熱絡了感情,這一走不是正好便宜了她們?”

寧正陽聽流蘇點明利害,發燙的腦子急速冷卻下來。是啊,自從流蘇回來,他養在家裏的幾個女兒都因為這樣那樣的事送出去了,就留流蘇一個人在府裏,這太詭異了!

再聽流蘇所說的話句句在理,看來他這次真的是氣過頭了。管家適時遞上一杯適口的茶,寧正陽飲著茶,腦子慢慢清醒了。

惇王若是在他府裏的下人裏頭埋幾個人,他尚能忍耐,可現在人家居然把手直接伸向了他的女兒!流妍才幾歲,哪裏是老成狡詐的惇王的對手?三下兩下把相府的真心話都掏給了惇王,天知道惇王會拿這些消息來做什麼!威逼利用?他已經有皇帝這個主子了,再弄個主子出來,一個弄不好,寧家就完了!

寧正陽想到這裏,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擱。敲在三夫人母女心頭又是一震。

流蘇耐心地勸著,極力要讓寧正陽忘記這件事可能帶來的危險後果,而把注意力放在如何善後上麵,“四妹一向善良乖巧,蘇兒想一定是她太善良了,才會被有心人利用。爹爹就饒過她這一回吧,畢竟裕王殿下還是很看中四妹的。”

“隻怕今天的事情,裕王已經知道了!”寧正陽一提就來氣。得了金釵就不知道藏著掖著,還戴在頭上招搖過世,真是蠢透了!

其實他哪裏知道,惇王定做的這批金釵匠心獨具,遠遠望去似與普通金釵差別不大,並不惹眼,可是走近一瞧,卻另有乾坤,且不說款式新穎別致,上麵還恰到好處地鑲嵌了大小不一的寶石。無論是在陽光的照耀下,還是燈火的陪襯中,都熠熠生輝。若不是寧流妍要在今夜的燈會中令循王眼前一亮,她還舍不得戴這支金釵呢!

流蘇不說話了,隻朝三夫人丟了個眼色。

三夫人縱然有千般恨意萬般不甘,也隻得抓住機會開口道:“裕王雖然知道大概,卻並不一定清楚內情。咱們可以說這支金釵是惇王托流妍送給流雲的,流妍人小不懂事,覺著漂亮就戴到了頭上。”

流蘇仍舊不說話,隻是在心裏冷笑。還真會替自己女兒遮掩,寧正陽最擔心的真的是裕王知道惇王送金釵這件事嗎?錯!是寧流妍對循王不死心!癡情太甚,遲早會壞了大事!

三夫人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寧正陽的臉色,見他的怒氣沒有加劇的意思,於是一狠心繼續往下說道:

“惇王雖然心機深重,但還是個知道輕重的,他接近妍兒隻怕也是為了拉攏寧家,而不是危害咱們。現在惇王做下了這樣的事,這把柄就在咱們的手上,咱們也可以借機拉攏他,把流雲嫁去惇王府,惇王一定會對老爺感恩戴德,這也不正合了老爺的心意嗎?”

寧流妍犯下如此大錯,比當年流珠流雲都要厲害許多倍,甚至比趙梨容犯的錯都要離譜,今天這一頓罰是跑不掉了!

所以三夫人要想保住流妍,就必須先保住自己當家主母的位置。要想保住位置,就必須拿出當家主母的立場與智慧來。如果她真可以把這件事從壞事變成好事,那麼流妍的罪過就會減輕許多!慢慢的,也就風平浪靜了!

寧正陽冷靜下來後,也正盤算著這一點,事已至此,他必須想辦法翻轉局麵,而三夫人所說的確實是眼下最好的辦法。既表現了他的大度與誠意,還能借此為流雲在惇王府謀得一個好位置!

可是聰明人的脾氣就是不喜歡心思被別人猜中,尤其是自以為很聰明的人。所以他當即就把程香兒一衝,“你倒是很會打算啊,管教女兒怎麼就不行了?我還以為你是豬腦子呢!”

程香兒挨了擠兌,也不敢露出半分不快,反而聽出了話裏的契機,加緊了去討寧正陽的歡心,“妾身在老爺麵前,可不就是個豬腦子嘛!”

寧正陽從鼻子裏哼笑一聲,顯然氣已經消掉了大半。程香兒就更要梨花帶雨,可憐嬌弱地望著他了。流蘇適時勸了幾句,寧正陽總算是讓程香兒起身了。

如今他的妻妾隻剩下三夫人與五姨娘兩個,五姨娘懷著胎又從來不管事,自然是不能當家作主的,能管家還真就程香兒一個。既然她還能想出應對的法子來,還不算是無藥可救,先安撫下來,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她去辦。

“謝老爺!謝老太君!”程香兒千恩萬謝的起來了,能做出多感激的模樣就做出多感激的模樣。一心一意地討好寧家的兩位大家長,隻盼著他們心情一好,能手下留情,饒了她家妍兒這一次。

對著寧流妍,寧正陽可沒打算客氣!他不讓任何人扶她,命她筆筆直直跪好,見她還在那裏不停地哭哭啼啼,就把茶杯往她麵前一摜,“哭什麼哭?你爹我還沒給你氣死呢!”

寧流妍偷望了一眼她的母親,極力忍住哭聲,大聲告饒,“妍兒錯了!妍兒知道錯了,懇請爹爹原諒……”

寧正陽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喝道:“說!你錯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