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挑起內爭

寧流妍顫抖著身子,低聲回道:“女兒不該跟惇王私下往來。”

“還有呢?”寧正陽心想,這個女兒就是蠢,到現在都還沒明白根節在哪裏!照她這麼下去,去了裕王府也得被整死!她要是有流蘇一半的機靈勁就好了,蠢,太蠢!

寧流妍不是不明白,隻是不願承認。她一直以來認為對的東西,苦苦尋覓的東西,在其他人眼裏竟是這般不堪,她無法接受!而且她很清楚,一旦她說出口,她與循王就真的完了!徹徹底底!

“妍兒,快說呀!”三夫人眼見寧正陽剛剛稍有好轉的臉色又陰鬱了下去,急忙去提醒女兒。如果她再不說,她就完了!寧正陽一直會打到她說出口為止!

寧流妍禁不住她母親的再三催促,咬著唇,從牙縫中擠出那句話,“女兒不該想著循王哥哥!”

“還循王哥哥!等他娶了流蘇,他就是你姐夫,將來還會是你的叔伯兄弟!”寧正陽氣得頭直疼,還是靠流蘇給他按摩才舒服了一些。自從流蘇回來之後,就隔三差五地給他按摩,他頭疼的病症已經好了很多,今天是硬生生被寧流妍給氣得犯了病,而且比哪一次都嚴重。

寧正陽扶著額頭,厲聲朝寧流妍道:“你給我聽清楚了,為父我隻說這一遍!若你還敢想著循王,還敢跟他扯上一點關係,我就打斷你一條腿!”

這不是恐嚇,寧正陽他真能做得出來!以前的管家做錯了事,寧流妍就親眼看見他被寧正陽下令打殘了四肢!於是她慌忙搖頭,“妍兒不敢!妍兒不敢!”

寧正陽總算覺得舒服了一點,又道:“說!惇王的人是怎麼跟你聯係的!”

寧流妍一五一十地全說了,首當其衝的就是她的貼身丫頭若梅,也不知道龍弘燁給這膽小的小丫頭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給他跑起腿來了。

然後,寧流妍又報了幾個名字,其中有兩個還是五姨娘房裏的人。是內鬥攀咬,還是真有其事,隻有核實了才知道,但寧流妍在報出這兩個名字時,三夫人對她使的那個眼色卻瞧進了洪氏的眼裏。

寧正陽當場就把這些人都抓了起來,交給管家嚴加審訊,管家肯定是不遺餘力,出了這樣的岔子,也可以說是他管家沒有當好差事。若不是寧正陽對他十分信賴,加上體諒他一個下人當差的苦處,這次管家所受的責罰絕不會隻是罰月銀這麼輕巧!他當然要審個水落石出,將功補過了!

這一審恐怕就得一夜,惇王在寧相府辛辛苦苦安插的暗樁隻怕要一網打盡了!

寧正陽叮囑全家上下不準走漏一點風聲,他還要拿著證據與惇王談判呢,當然是殺他一個措手不及最好。直到最後寧正陽才來發落寧流妍,“滾去家庵抄一千遍女戒女則,什麼時候抄好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又指著三夫人,惡狠狠地說:“還有你!給我好好看著,若是再出現任何紕漏,我揭了你的皮!”

三夫人連連點頭,寧流妍也不敢說什麼,這已經最輕的責罰了。她們當真應該去家庵好好謝謝菩薩!

寧正陽十分疲累地揮揮手,讓眾人都退下。三夫人母女剛剛劫後餘生,尚未走出花廳,倆人就恨不得在流蘇的身上戳出無數個血窟窿來,可是流蘇並沒有跟她們一起出去,她還有話要單獨對寧正陽與洪氏說。

“蘇丫頭,你怎麼還不走?”洪氏早看出流蘇的意思,卻明知故問。

“流蘇有錯,不敢走!”流蘇十分恭順地站著,不待長輩再問,已經說明緣由,“其實金釵一事並非瑞王告訴流蘇的,他隻是來說太後過了十五,吃完齋念完了經,明日就要見流蘇,要流蘇帶著雪牙進宮。”

“那是誰說的?”寧正陽口氣甚是有幾分不滿,連這個女兒也敢跟他撒謊了。雖然事後承認了,但他以為流蘇一定是怕日後被查出來難逃責罰,才來承認的。

流蘇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道出了實話,“是五姨娘悄悄告訴流蘇的,她還說三娘會害她肚子裏的孩子。”

洪氏的聲音立即嚴厲了起來,“那你剛才怎麼不說!?”

流蘇裝作害怕地回道:“老太君容稟,流蘇就是害怕三娘聽了以為五姨娘是在針對她,所以才沒敢說出實話。老太君與爹爹常教育流蘇,家和萬事興。若非此事實在重大,關係著寧家的安危,流蘇肯定會先去稟報三娘,怎麼也不敢當麵指證這件事!”

洪氏看著流蘇,老謀深算的眼睛將她內心真實的想法藏得很深很深。她隻說了句,“你與老五雖然住在一個院子裏,但不是很少來往嗎?”

流蘇恭恭敬敬地回道:“少來往,是流蘇不敢打擾五姨娘安胎,但她懷著流蘇的弟弟,流蘇怎麼也要去關心一二,所以流蘇知道了這件事。流蘇當然不相信,所以才會去查證,隻想著還四妹一個清白,消除大家的誤會。誰知道竟會是這樣一個結果。流蘇很震驚,很氣憤,也很迷茫,不知道該怎麼辦,回來就碰上四妹那樣說流蘇!流蘇承認自己有私心,流蘇很生四妹的氣,她今日與循王……”

流蘇說著,眼淚就在眼睛裏打起轉來。看得寧正陽略有不忍,“燈會上的事為父聽說了,是你那蠢妹妹不對!”

三夫人是怎麼把寧流妍弄回來的,一家之主的寧正陽怎麼會不知道?他嫌丟人,不想提罷了。

流蘇這才一抹淚,繼續道:“所以流蘇一怒之下就說出了這件事,話出口了,流蘇才害怕後悔。流蘇不知道會弄成什麼樣的局麵,可是這麼大的事關係著整個寧家,既然開了頭就不能不說下去!可流蘇也想把這件事的衝擊降到最小,所以才撒了謊。”

就在這時,眼尖的陳媽媽突然瞟了寶利源賬目上的一行字,立即指給洪氏看。洪氏的臉色一沉,“原來惇王去打金釵的時候,她也去寶利源訂做首飾,難怪知道!”

流蘇朝陳媽媽感激地望了一眼。陳媽媽隻當沒看見,心裏頭卻樂得歡。所有的主子裏就數流蘇對她出手最闊氣,這種順水推舟的忙她是最喜歡幫的,既顯示對主子的忠心,又能從別人那裏撈得好處,何樂而不為?

流蘇仍在那裏自責地說著,“是流蘇不好,流蘇小心眼。流蘇明天也去家庵抄經念佛……”

陳媽媽立即朝洪氏笑道:“二小姐糊塗了,她剛剛才說,太後讓她明天進宮呢!”

流蘇有些傻愣有些疲憊地點點頭,“對對對,流蘇明日進宮,後日就去家庵領罰。四妹什麼時候出來,流蘇就什麼時候出來。”

話說到了這裏,洪氏與寧正陽也理出了頭緒。

不管怎麼說,流蘇這件事沒有做錯,如果她跑去告訴程香兒,這事隻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後會捅出什麼簍子來,誰也不知道!再則,這件事到底是五姨娘與三夫人內鬥,拿流蘇當槍使;還是流蘇為保自己把這兩個人都賣了,尚未可知,但有一點他們還是可以肯定的,流蘇最先考慮的是寧家!

所以,這對母子的表情緩和了許多,一再誇流蘇懂事識大體,命她不要再提這件事。還讓她回去好好休息,明日進宮好好侍奉太後。

等其走後,洪氏的笑容就消失了,把陳媽媽都屏退了,才將寧正陽叫到身旁的椅子坐下,一本正色地問,“正陽,你怎麼看?”

寧丞相想都不想就回道:“兒子以為流蘇沒有必要說謊。”這幾個女兒裏,他覺得流蘇是最易拿捏的一個。

洪氏歎了口氣,“我倒有些看不透了。”

寧正陽分析道:“流蘇雖然精明,到底還是要依賴寧家,就是有私心,也還是能以大局為重。倒比咱們嬌生慣養的幾個女兒要牢靠一些!”

“這倒是不錯,我不怕人有私心有脾氣,流蘇要是連流妍做出這麼過分的事情都不在意,反而不對了!”洪氏對兒子的話還是基本讚同的,“識大局,有孝心,知輕重。可我擔心有一天,風大浪急的時候,咱們的這個棋子會反咬一口啊,因為她實在太聰明了,比任何人都知道以最小的犧牲搏取最大的利益。”

寧正陽眼中閃過一抹狠色,“那就把她與寧家牢牢地綁在一起,讓她沒有反咬的機會。”

洪氏伸手輕輕拍了兒子一下,“我也就是這麼一說,早防著總是好的。其實,她比起流雲流妍來,確實是最有孝心的,也是最無依無靠的。就算要反咬,她也不會是第一個!”

寧正陽覺得有理,“母親是說流妍那丫頭?”

在兒子麵前,洪氏眼中的戾氣立現,毫不掩藏,“她現在為了一個循王就能做出這種事情,把整個寧家置於險境,這日後她還有什麼幹不出來?正陽,咱們對女兒們太疏於管教了!”

寧正陽心頭一驚,忙道:“母親教訓得是!”

洪氏狠辣地一笑,“幸好,她們都還沒有嫁人,現在教,還來得及。”

“有勞母親!母親這般操勞都是為了兒子!”寧正陽起身坐到洪氏的身邊,殷勤地給她揉肩捶腿,柔聲道,“過些日子兒子就把流雲給接回來,這盤棋少不了她。”

“你知道就好。”洪氏被伺候得很是舒服,懶懶地說道,“老三跟老五都不是省油的燈,你讓管家都盯緊嘍!”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作怪,就別怪她不客氣!

“兒子知道!”寧正陽又給洪氏按捏了一會兒,就親自送她回慈安堂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