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書發現,霍青岩有點不對勁。
自從在電影院外麵,看到她跟路海鵬在一塊後,就變得有點不正常。
跟他說話,他魂不守舍。
也不知道魂飛到哪裏去了。
晚飯的時候,鍾老太太說了句,“明天讓海鵬來家吃飯吧,先前答應給他做紅燒肉,那小子就饞這一口。”
當時霍青岩什麼話也沒說。
可到了第二天,晌午飯過後他就讓許靜書陪他去運輸大隊找人說工作的事兒。
明明先前還說不著急,打算先熟悉熟悉環境再去運輸大隊的事。
他突然改變主意,許靜書也沒多想,就陪他去了。
因為他帶著介紹信來,首都運輸大隊這邊的一個領導跟他原先運輸大隊的領導是戰友,先前也寫信跟他說過霍青岩的事,這會兒來了就直接給他安排了工作。
這年頭,會開車的人好找,可車技好又會修車的可不多見。
霍青岩沒費什麼功夫,就把工作搞定了。
辦完工作的事兒,才兩點多鍾,許靜書心想現在回去還能幫著師娘一塊做飯。
她也愛吃師娘做的紅燒肉,那味道,別的地方都做不出來。
“咱趕緊回吧,我饞師娘做的紅燒肉了。”想到師娘做的紅燒肉,她還吞咽了幾下口水。
就見霍青岩有點為難地說,“我還想去趟玩具廠,想試試能不能把之前做出來的兒童自行車做法和圖紙賣出去。算了,那個不重要,還是先回去吧,我也想饞紅燒肉了。”
許靜書就看到霍青岩臉上先是露出為難的表情,然後什麼都沒說的就妥協了。
他這樣就讓她覺得很愧疚。
她怎麼能因為一點口腹之欲,就讓他這麼委屈呢?
“啊,我不知道,那我們還是按你的計劃先去玩具廠吧!紅燒肉以後有的是機會吃,不差這一頓。”自己想吃肉,他就毫不猶豫地放棄計劃,還貼心地找好理由說他也饞了。
許靜書就更覺得愧疚,她是不是有點太作了?
當然,她的自我反省時間不到十秒。
十秒後,愧疚就消失了。
他心甘情願,她又沒拿刀架他脖子上逼他。
聽聽,這是什麼渣女語錄?
“書書,你不用為了我委屈你自己,我可以換個時間再去,沒關係的。”霍青岩就很感動,牽著她的手說。
許靜書搖頭,“這算什麼委屈?少吃一頓肉而已,正事比較重要。”
“可是,今天路同誌不是還要來做客,我們不在合適嗎?”霍青岩為難地說。
“他是師娘的客人,跟我們又不熟,我們在不在有什麼關係?”許靜書一臉疑惑的表情,就覺得他這話很奇怪。
霍青岩聽她說“我們跟他不熟”這句話時,眼底飛快閃過一抹喜色,然後點頭說,“那行吧,我們去玩具廠。”
從玩具廠出來,霍青岩和許靜書都麵帶喜色。
他的兒童自行車,賣出了一個很好的價格。
比他預期中高上不少。
這會兒才四點多,霍青岩就對她說,“為了慶祝我們今天掙了一筆錢,我要送你一件禮物。”
“我還有禮物收呢?”許靜書詫異問。
“跟我來。”霍青岩拉著許靜書上了公交車。
到最大的百貨大樓下車,拉著她就去了賣呢子大衣的櫃台。
他指著一件駝色的雙麵呢大衣對賣貨員說,“同誌,麻煩把這件衣服拿給我們試一下。”
賣貨員就把掛著那件大衣取下來遞給許靜書。
許靜書脫掉棉衣換上這件雙麵呢大衣,往鏡子前麵一站,整個人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這位同誌穿上真好看,我們這大衣可是雙麵呢的麵料穿身上暖和又好看。整個首都就我這兒有,這是最後一件,來晚了想買都買不著。”賣貨員一個勁地誇衣服款式好麵料做工好,還誇許靜書氣質好,誇得許靜書都不好意思了。
有一說一,這雙麵呢大衣確穿身上確實顯得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問了下價格,一百多塊錢,這價格在這個年代可不便宜。
許靜書還沒說話,霍青岩就從她表情看出她對這件衣服很滿意,直接就爽快掏錢買了下來。
這邊剛付好賬,就有一對母女過來,媽媽過來就指著許靜書剛脫下來那件雙麵呢大衣說,“把那件衣服拿給我試試。”
賣貨員不好意思地說,“這件衣服已經被這位同誌買走了,要不同誌你看看其他款。”
“不行,我就看中這款了。”女人蠻橫不講理地說。
賣貨員也是一臉無奈,但她也沒辦法,衣服就一件賣掉了就沒了。
她的解釋女人壓根聽不進去,扭頭對許靜書說,“這件衣服你讓給我,我多給你十塊錢。”
那高高在上的施舍口吻,讓人很不舒服。
“才十塊錢?打發要飯的呢,要是雙倍我還可以考慮一下。”許靜書冷哼一聲,擺出一副很不好惹的架勢,臉上滿是對女人才加十塊錢的摳搜行為的不齒。
“雙倍,你怎麼不去搶?”女人覺得她簡直是坐地起價,心裏暗罵,窮鬼就是眼皮子淺。
然後一雙眼神上下打量許靜書一番,刻薄地說,“姑娘家的還是不要這麼虛榮,這件衣服的錢你全家得攢好幾年吧?窮就大大方方承認,何必打腫臉充胖子?就算咬牙買了這麼貴的衣服,你有適合的場合穿出去嗎?這人啊,還是得務實點才好。”
“窮怎麼了?窮人就不配穿衣服了?窮人就該餓死?我祖上三代貧農我根正苗紅我驕傲,我不偷不搶不騙人,我掙的每一分錢都幹幹淨淨,憑什麼就不能買自己喜歡的衣服了?難道我非得跟那些爛心爛肺騙別人家產,吃老百姓血喝老百姓肉的禽獸東西一樣,才配來這裏買衣服?”
“我敢說我的錢都幹幹淨淨,你敢說嗎?我敢發誓我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不然天打雷劈,你敢發誓嗎?”
許靜書雙眼死死地盯著那對母女,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跟刀子似的朝那對母女紮過去。
直打得那對母女全無還手之力。
剛才趾高氣昂的女人,被許靜書連番質問,弄得有些手足無措。
她甚至後退了兩步,眼底閃過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