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舉報他?
為什麼?
震驚過後,就是不解。
他剛去運輸大隊工作沒多長時間,跟大家處得都還不錯。
老宋人不錯,他們處得還行。
他是怎麼都沒想到,老宋竟然會舉報他。
還實名舉報。
不是他跟老宋感情多深,多相信他,而是老宋這事幹得就很迷。
他們開車跑長途會從別的地方帶點東西回來轉手賣掉,這是車隊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大家都這麼幹,他呢,因為剛去沒多久還在摸索階段反而是最幹淨的那個。
老宋在運輸大隊幹了這麼多年,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
現在他實名舉報自己投機倒把這不扯淡嗎?往輕了說,他是在給他自己挖坑。往嚴重了說,就是想把整個運輸大隊的人全都拖下水。
這樣搞運輸大隊那邊能放過他?
老宋不蠢,能幹出這種自掘墳墓的蠢事?
霍青岩越想越覺得這裏麵有問題。
見他沉默,就有位同誌問他,“你有什麼要說的?”
“我沒做過,你們可以去調查。”霍青岩說。
“這個不用你說我們也會去。我們來的路上還聽說你自己做自行車賣,有這回事嗎?”那位同誌又問。
霍青岩搖頭說,“沒有這回事。”
“霍青岩同誌,請端正你的態度,不要撒謊。”那位同誌嚴肅地說。
“我沒撒謊。”霍青岩同樣嚴肅認真地解釋,“我幫助大家做自行車,是想讓大家出入更方便更便捷。做一輛自行車我隻收取二十五塊錢的辛苦費,試問二十五塊錢到哪裏可以買到一輛自行車?我如果要賣自行車,為什麼不把價錢定得更高?不要票的自行車我就是賣到一百塊錢一輛,也很多人爭著要買,但我沒有。因為我從頭到尾都沒想用這個掙錢,我的目的是幫助大家。”
公社來的幾位同誌覺得他這話不對,可又找不出反駁的話,好像對又好像有點不對。
“你這是強詞奪理,真要幫助群眾那你為什麼要收錢?就該免費幫大家做,那才是真正的無私真正的做貢獻。”其中年紀比較大的同誌駁斥霍青岩的話,還拿出大義來壓他。
大隊長張了張嘴想說話,被村支書給阻止了。
婦女主任忍不住說,“這位同誌你這話就不對了,不收錢讓人家餓死啊?小霍家情況我們都知道,爸媽年紀大身體不好每天都得喝藥,妹妹才八歲,全家就指望他掙錢養家。他本來在運輸大隊上班,遇到黑心肝的人劫道給打傷了腦袋,差點死在醫院。”
“好不容易醒過來,為了賺錢養家他自己研究出做自行車的法子,給村裏人坐自行車讓大家出入更方便。大家作為答謝給他點辛苦費那不是應該的嗎?就跟咱們幹活了就有工分那,幾位同誌上班就有工資拿有啥區別?他憑手藝光明正大地掙錢還能幫到人,有啥不對?”
婦女主任成天跟一群女人打交道,嘴皮子溜得很,一番話說得那個駁斥霍青岩的同誌沒話說。
“這件事之後再說。我們這次來的目的是因為宋大壯同誌的舉報來的,我們需要去你家裏找找,確定你家裏沒有偷藏什麼違禁物品。”另一位同誌及時開口把話題引回來。
“可以。”霍青岩點頭答應。
然後,一群人又去了霍家。
路上剛好遇到許靜書。
問了兩句許靜書就跟著他們一塊去。
就在他們要去搜的時候,許靜書突然說,“我們一起。”
說著,她給霍青岩使了個眼色。
後者立馬會意,兩人跟在那幾人身旁看著他們到處搜找。
緊跟著霍父霍母也加入其中,說是幫著他們一起找,其實是盯著他們不讓他們動手腳。
“你能別跟著我嗎?你這樣會妨礙到我。”之前說起霍青岩就該免費給大家做自行車的同誌不滿地對跟著他的許靜書說。
“抱歉,我是想幫忙來著。”許靜書往旁邊挪了挪,跟他保持三步距離,不會妨礙到他但也絕對不會讓他有動手腳的機會。
那人生氣地瞪了許靜書一眼,又什麼都不能做。
把霍家從裏到外找了一遍,什麼違禁物品都沒找到。
把人送走之後,霍父霍母後背都汗濕了。
霍母扶霍父回屋歇著,就隻剩霍青岩和許靜書。
“媳婦兒剛才多虧你機靈,不然我就要被人害了。”隻剩他們的時候霍青岩秒變嚶嚶怪,一副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模樣。
許靜書都免疫了,說,“那人眼神一直到處瞟,還專門往一些沒人注意的角落跑,太明顯了,就差在臉上寫‘我要搞事’四個大字了。”
“那也是你聰明,別人都沒看出來。”霍青岩繼續誇。
“少來,你早就看出來了,別以為我不知道。”感覺受到了侮辱怎麼辦?
霍青岩嘿嘿笑了幾聲說,“我那叫近朱者赤,受你影響才變聰明。”
“嗬嗬。”回答他的是許靜書的兩聲冷笑。
冷笑過後,她才說,“說吧,有什麼事想求我幫忙?”
“哇偶,媳婦兒你這都知道?不愧是我媳婦兒,真是聰明又美麗大方又迷人簡直是……”霍青岩的彩虹屁又開始了,大吹特吹那種。
許靜書打斷他,“你隻有一分鍾無幹擾陳述時間,過時不候。”
“我懷疑老宋出事了,我不方便露麵,能麻煩你跑一趟幫我打聽一下老宋家的事嗎?”霍青岩長話短說,一句話說完。
“有人盯著你?”她問。
霍青岩點頭,“很有可能。”
“哦。”許靜書點頭,接著說了句,“好巧,我也是。”
霍青岩一愣,隨即變了臉色,“你確定?”
“應該吧,我直覺很準。”她前幾天就覺得好像有人盯著她,為了證實這點,她專門找了沒什麼人去的地方溜達兩圈。
結果很明顯,那種感覺始終存在。
本來沒打算告訴他,沒想到這麼巧他也被人盯上了。
“你猜,這回是衝你還是衝我?”許靜書道。
霍青岩沉著臉皺眉說,“應該是……”
“我賭一隻燒雞,是衝你來的。”許靜書說完接著又說,“你說你好好一個小夥子偏偏長了嘴,嘴巴這麼欠,你不遭人恨誰招人恨?”
霍青岩:我該感謝你這麼看得起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