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兵車行 100 君恩不圖報(1)

楚奕笑著捧起她的臉,蜻蜓點水般吻了幾口,唇齒細細地咬著她的耳垂,輕聲笑語道,“其實什麼?其實你早就愛上我了?”

那聲音低得近乎無,流竄的熱氣卻是鑽心的癢,清嘉想躲,卻被楚奕禁錮在懷裏,隻覺的腦袋發脹。“七哥,你聽我說!”

楚奕摟著他笑,近乎調戲。“聽你說什麼?”

清嘉的臉羞紅了,身子被他半摟半禁錮在腰間,直軟得她不敢大聲喘息。“其實那天我不是——”

‘咚咚咚’

清嘉剛欲跟楚奕坦白,就聽見有人從外麵敲了敲馬車,接著馬車就停了下來。

清嘉抬頭看楚奕,見他臉色並無變化便放下心來。“怎麼了?”

楚奕搖頭。“出去看看!”說完便扶著清嘉下車。

楚奕揚手掀起車簾,清嘉便看見徐然牽著馬站在馬車旁邊,看來剛才敲馬車的人就是他了。“徐然,有什麼事麼?”

幾日來,楚奕都不怎麼和徐然說話,徐然也總是懶得搭理他,未免尷尬,清嘉率先開口。

“他們到了!”徐然回頭整理了一下馬鞍。

他們?清嘉一愣,回頭看楚奕,楚奕含笑看著她,又抬頭看向馬車後麵。

清嘉便跟著回頭,接著便看見一襲白衣的風清牽著馬,緩緩向他們走過來。

輕風吹著他雪白的衣袍,微微揚起,在空氣中劃過一道淒涼的光影,他墨玉般的眼睛半閉半開,夾縫中射出一道複雜的光。

陽光微弱的光線給他臉上鍍上一層朦朧的的光彩,他緩緩前行,猶如一朵蒼白的白蓮.

獨孤、情寂、無奈。

想在深綠色樹林裏,尋找一種讓白己寧靜的渠道。

就這樣看著他,心境就會變得開闊和寧靜,如一汩淡淡的清水。

他總是這樣孤獨著,從小到大,幾乎從未變過。

“風清哥哥!”看見他,清嘉很自然的睜開楚奕的懷抱,急促的跑向他的方向,楚奕站在原地看著她,目光暗沉。

徐然則是臉色一麵,連忙跟了上去,欲拉著她。

風清放開手中的韁繩,站在原地看著他,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淡淡的,仿佛不是在看她。

三年的思念,三年的擔憂,他不知道邱辭是怎樣過來的,他隻知縱有千種風情,更與和人說!

清嘉小跑到他麵前,仰起頭看著他,清秀的小臉上因為剛才半劇烈的運動而滲出星點細汗。

風清抬頭對她身後的徐然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沒想到你們趕了怎麼久路,才到這裏?”風清打趣道。

楚奕走高來拉著清嘉的手。“是啊,長路漫漫啊!對了,你們怎麼來了?”

清嘉一愣,抬頭看著楚奕。“你們?”貌似她隻看到風清一個人吧!

“還有我呀!”邱辭不知何時俏無聲息地站在了風清身後。

他一身竹葉青衫,單手負後,另一隻手裏拿著紫簫,飄然雪海間的樣子,遠離塵世。

“先……邱公子!”

楚奕眉一挑。“邱公子?這個稱呼很新鮮!”

清嘉臉色微紅,有些不知所措。

“稱呼而已!”邱辭淡淡道。

風清微微一笑,轉身看向邱辭,道:“先解決你的事情,時候不早了,我們先走了!”

風清的笑容溫溫亮亮的,一雙眸子,如透著光的玉般,深而明媚。

楚奕拉過清嘉摟在懷裏,手指撫上她的眼角,帶笑凝視,目光之盛,若可言語。

清嘉垂著眼瞼,偷偷看向邱辭,卻看見不知何時從何處出來的鳳敏撒嬌般的拉著邱辭的手臂,低低的耳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楚奕未看邱辭,隻對她道,“走吧!”

徐然隨風清一起回頭走,也沒言語,清嘉歎氣道。“也不知道怎麼的,都不愛說話了!!”

楚奕道。“要說什麼?天色不早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趕路,晚上怕是要下雨了!”

“下雨?”清嘉抬頭看了看天空,陽光雖在,卻不夠熱烈,會下雨是沒錯的了。“咱們也騎馬吧,那樣或許會快一些!”

“嗯!”楚奕扶著她走,緩緩點頭。一直走在前麵的風清卻突然回過頭來,冷聲道:“不行!”

楚奕點了點頭,眼神變動閃爍,也沒言聲。

風清歎了口氣著他道:“她身體尚虛,執意騎馬的話,怕是要出事的!”

楚奕道。“果真是神醫啊,隻一眼就看出內人的病症了!”

風清拂袖,淡淡的點頭。“不早了,走吧!”

徐然開口道。“前麵大概三十裏的地方會有一個村子,我們按正常的速度,天黑之前應該能趕到,隻是——。”說到這裏,徐然斜眼看向剛才邱辭的方向。

清嘉跟著他的眼神回頭看,那兩個人依然埋頭說著話,他們師兄妹感情果然不錯,從一開始到現在一直在說悄悄話。

楚奕伸手理順她被風吹起得頭發,說道:“上車吧!”

清嘉又回頭看了眼邱辭,回頭直接上了馬車,也不知什麼原因,楚奕沒有隨清嘉一起上馬車,而是坐在馬車外麵和車夫一起趕車,一想到邱辭,清嘉就緊張的不得了,便也無暇顧及楚奕心裏會在想什麼。

夜色如墨,繁星滿天,半輪皓月懸掛,月光傾城。

整片樹林在月光的洗禮下靜謐,籠罩著一層淡淡典雅的光澤,一些螢火蟲忽隱忽現,更顯神秘幻美。

河水倒映著月光,清晰得連河底的鵝卵石都看得一清二楚,河麵微微蕩漾,把一個人的麵容倒映得扭曲。

清嘉坐在河邊,雙手抱著膝蓋,下巴支撐在手背上,雙眼渙散無光,隻是隨著河麵的波動而折射出一絲絲銀亮的水紋,卻依然無神。

在她神遊的時候,另一道鬼魅般的悄然消然移動到她的身後,用手去拍她的肩膀:“喂!”

清嘉瞬間回神,身體被驚得一僵,再轉過頭去,看清楚了來人的麵容,她想都沒想就道:“敏兒,你嚇死我了!”

鳳敏撇嘴道:“我是看你悶悶不樂的樣子,所以想過來安慰你嘛!”

清嘉雙目不由眯起來,這個小丫頭會這麼熱情?

“說吧?有什麼事?”清嘉又把下巴放回原地,撿了身旁一塊小石子,丟入對麵的河裏,石子蕩漾開的漣漪破壞了水波的平靜,一圈一圈,蕩向岸邊。

對於清嘉這樣的表情,鳳敏很不服氣。“你幹嘛一副我什麼都知道的表情?掃興!”

“不說就算!”清嘉隨口敷衍了事。

“我師兄說,你懷孕的事情還是先不要跟楚奕說的好!”鳳敏一副不輕不願的表情。

“為什麼?他才是孩子的爹!”清嘉站起來,卻沒看向鳳敏。

“喂!我不過是傳句話,你這是什麼態度?”可憐的小鳳敏不斷是警告自己不要生氣不要擺臉色,但還是被清嘉給惹到了,八字犯衝,她早該知道了。

清嘉瞪她。“你冷靜點!”

鳳敏一拍手,笑道:“話我已經傳到了,至於照不照做就是你的事情了,嗯……至於師兄到底為什麼會這樣做我之前也跟你提過,所以一切你自己決定吧!”鳳敏一說完話,便要轉身走。

清嘉連忙叫住她。“你們今天就是在說這個?”

鳳敏一愣。“說什麼?”

清嘉眼神閃躲。“呃……沒什麼?”

“好吧,那我走了!”鳳敏揮揮手,心情不錯的樣子。

“敏兒,謝謝你!”清嘉道。

鳳敏頭也不回,卻道:“我隻是在幫師兄做事,不用你謝我,如果師兄不在這裏,我才不要跟你說話!”

清嘉無奈的笑了笑,繼續在河邊坐下,沒在說什麼。

不遠處傳來悠揚的笛子聲,清嘉心神蕩漾,猛地想起徐然送給她的那管紫簫,如今,邱辭似乎隨時帶在身邊呢!

清嘉站起來,循著簫聲方向走著,隔著幾棵樹,清嘉眼看就要看到吹簫的人,心下微微激動。

驀然,簫聲戛然而止。

樹影婆要,靜得驚人,月華之下,站著兩道順長的人影,是風清和邱辭。

風清站在那裏,如一尊雕像。

兩個苦澀的人,麵對麵站著,神態表情,幾乎一樣。

風清酒醉之刻,曾無數眼前出現幻覺,是清嘉依然笑盈盈加坐在身邊,溫柔地看著他。

邱辭午夜夢回,會看見月華下清嘉垂首做女紅的靜謐,在她身上,種有一種他從未經曆過得,平凡的卻總令人記憶深刻的事。

那一刻,他們頓然生出,就算那刻讓他去死也無憾的感動?

他們不敢伸手,不敢妄動,癡癡地看著,因為曾經太過思念,顫抖去碰觸,眼前卻空了,人影也散了?

他們,大概就是知己了,彼此的心,彼此最為了解。

忽然,風清飛身而起,冷峻的眼,緊抿的唇,如索命閻羅般。凶橫而銳利的劍氣以一化千,密密麻麻地掃向邱辭。

劍氣橫掃千軍,仿佛上古的野獸,發出最沉重的嘶口孔,激出最強大的力量,男子冷峻的麵容滿是殺氣,黑暗的王者之風強勁如山,不容忽視,身形如矯捷豹子,已到人劍合一的境界。

邱辭身無長刃,隻有腰間一管紫簫。

手腕翻轉,紫簫橫掃,一道尖銳的風刃橫掃,在中間化成千萬道風刃,直擊風清的劍氣。

疾風劍氣半空相逢,黑白相見,頓時卷起一股塵土,渾厚的內力兩兩碰撞,隻見他們身後的樹木轟然而斷,整個小樹林如被暴風雨淩虐過一般,慘不忍睹,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