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進房,短暫望聞問切後,說得頭頭是道,直言此病凶險難纏,非神藥不能救。
沈怡當時就問,是否需要開胸進行修補,大夫說不用。
夫妻兩人聽得不用就能救命,高興壞了,也顧不得吵架,立刻請大夫用藥。陸流雲冷眼瞧著覺得不對勁,想阻止沈怡給嬰兒喂所謂的神藥,結果被周啟和其父母一通推搡,趕出周府!
周啟父母畢竟算長輩,他又是外人,不好動手。
何況,沈怡已經決定先給周亭試用神藥。
陸流雲憋了一肚子氣,無奈隻能趕回來報信……
沈兮氣得肺要都炸開了,一邊命半夏速速備車,一邊問:
“大夫長什麼模樣?”
“瞧著就是普通的一個男人。”
“神藥你看見是什麼了嗎?”
“沒有,他很小心,連周啟和沈怡估計都沒瞧見。”
沈兮飛快上馬車,見她臉色冷若冰霜,司不遇不放心的問:
“要不還是我陪你去吧?”
“不用,吏部不是還有事在等麼,你去上班,老娘自己去會這個江湖騙子!”
“江湖騙子?”司不遇和陸流雲對視一眼。
“但凡說手裏有神藥的,百分百都是江湖騙子!隻希望這騙子有點良心,沒弄有害的東西喂周亭!你趕緊去吧,我沒事,陸流雲跟著呢,周家不敢拿我怎麼樣!”
放下珠串簾子,沈兮冷冷勾唇。
嗬,騙到自己麵前來了,真特麼有本事,看老娘不扒開你的真麵目!
然而,她沒想到,素有決斷謀算的自己失策了——
趕到周府,大夫不見了,收拾過的院子裏隻有沈怡周啟在陪著周亭。
小小的人兒摘掉了氧氣麵罩,居然正窩在奶娘懷裏吸奶,小手還在奶娘身前撓啊撓,雖然還不是很有力氣,但相比昨晚,堪稱脫胎換骨之效!
這個時代,真有能包治百病的神藥?!
想起司不遇百毒不侵、卻又劇毒難解的血,沈兮略茫然。
不過,她很快回到平日冷靜。
心房缺損,是胚胎發育不健全導致的中間缺掉一處,從理論來說,它屬於物理缺失,即使神藥神奇包治百病,也絕無可能讓沒有的東西頃刻長出來!所以,周亭此刻的好轉或許是藥物作用,但缺的還是缺,不手術,絕無可能徹底根治!
沈怡很高興,看得出特意洗了臉換了衣衫:
“二姐快進來!今日周啟請回一名大夫,此人妙手回春,亭兒好轉許多!”
“聽陸流雲說了。”
沈怡把兒子視若珍寶,為其寧願自己死,必須悠著點來,否則很容易引起她反感。
想到這,沈兮強壓下驚怒,溫和走進去,“大夫呢?他若還在,讓我見一麵,親自向他討教討教神藥的原因。我身為鬼醫親傳弟子,都製不出這等神奇之藥呢。”
命丫鬟上了茶,沈怡坐去奶娘身旁,伸手握住兒子軟乎乎的小手:
“大夫回家去了。他說亭兒病情嚴重,需分兩回服用,三日後,他再登門。”
“他住哪裏?”
“啊……”沈怡茫然看向臉腫未消的丈夫,“我不知道呢。周啟,大夫家住何處?”
“王妃問這話什麼意思?”
昨日挨了打,周啟懷恨在心,稱呼是恭敬了,言語間卻掩不住嘲諷,“信不過我請的大夫?要我說,這大夫可比您高明不少!敢情昨晚您命護衛將我打出去,就是跟沈怡說什麼開胸手術?我告訴你,不可能!周亭是我兒子,我絕不允許有人如此殘害他!”
沈兮的溫和,對著蠢貨秒變冷淡:
“究竟是我殘害他,還是你在殘害他?他得的是先心病,就算有什麼神藥……”
“王妃這是要欺負我們沒聽說過什麼先心病嗎?”
周啟捂臉反詰問,被酒色掏空的臉浮現出一股青白凶惡。
若行,他真想把昨晚挨的打還回去,可一瞄見陸流雲,再想到人稱京城“寵妻狂魔”的九王爺,隻能嘴上逞強,“周亭此刻嗷嗷喝奶就是最好的證明!昨晚他什麼情況,王妃可是親眼看見過的!”
和蠢貨多說一個字,都會被他的蠢氣得肝疼。
不值當!
權當有人在放屁,沈兮走向沈怡和奶娘:
“沈怡,我給周亭把個脈,可以嗎?”
“好。”
沈怡遠遠瞄一眼周啟,咬唇低語,“二姐,不是三妹不信你,而是開胸實在聞所未聞,凶險難料,如果有更好的法子,為什麼不用呢?奶娘,把亭兒給我,你下去吧,待會喚你再來。”說罷,沈怡小心翼翼接過薄被包裹的兒子,又輕柔萬分的拿出他手卷起小袖管。
沈兮不說話,凝神搭脈。
和昨晚脈象虛浮無力相比,今日確實好了許多。
再聽心肺,雖然還是呼吸不如正常人順暢,也比昨日輕鬆。
摘下聽診器,沈兮壓低聲音問:
“你親眼看見那神藥了嗎?跟我說說。”
“大夫說這是家傳絕學,不便示人。二姐,亭兒脈象如何?是否好很多?”
“是好些,但……”
“好了些就好,好了些就好!”
沈怡喜極而泣,溫柔將小人兒的臉貼向自己。
之後,不管沈兮再說什麼,她似乎都聽不進去了。
她尚且如此,何況“立功”的周啟?
沈兮知道這夫妻兩已為所謂的神藥魔怔,交代不適就趕緊上氧氣麵罩之後,打道回府。
馬車上,半夏見她擰眉不展,輕問:
“王妃是否覺得神藥可能有問題?”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沈兮聲音悶悶的。
可是,即便她想抽血查驗,沈怡周啟也不會答應。
回到如意院,幾名小廝還在東廂房忙活。
沒想到一夜之間就能冒出大夫和神藥,沈兮懨懨擺手,讓他們散了。
她能理解沈怡的心情,奈何此事明擺了存在貓膩,自己卻無法一時查明,更無法、無權幹涉。司不遇回來有些晚,從陸半夏嘴裏聽了事情經過,以為小女人肯定低落鬱悶,不成想,人在東廂房忙得不亦樂乎。
“這是什麼?”
負手走進去,司不遇隻見她身前鋪開的大紙上密密麻麻列了很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