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心致誌的少女，聞聲抬眸：
“回來啦？我在考慮神藥。針對先心病，最有效、最實際的辦法是開胸手術，但周亭脈象確實又有所好轉，我在思考和整理，究竟哪些藥物可以做到。他不足一月，能夠用的藥、用的量都很講究，可惜現在沒電腦，不然可以直接模擬計算，也能在數據庫搜索。”
“每回聽你說起家鄉的點滴，都讓我……”
司不遇斜倚桌沿俯眸，伸手將她鬢間碎發捋去耳後。
酥酥癢癢的觸感，讓沈兮忍不住笑著側躲開：
“讓你什麼？”
“讓我又驚喜又恐慌。”
“哎喲喂，難得啊，我們王爺大人還有恐慌的時候。恐慌我回去啊？”
“嗯。”
男人伸手抱住站起元氣滿滿的少女，下頜蹭著她毛絨絨的發頂，“你每多說一個點，我就對你家鄉多一分了解。聽得多了，深知此處與彼處之差異，我會忍不住想，假如有朝一日你真回去了，我有什麼辦法去找你呢？”
沈兮踮腳，如銜泥的雨燕般啄了啄他唇角：
“那我以後不說？”
“還是說。”司不遇繾綣回吻，“我喜歡有備無患。”
“放心啦……”
他的唇在臉頰處流連，弄得癢癢的，沈兮咯咯輕笑，“我保證，若真有那天，我也會想盡辦法來找你，好不好？你乖乖呆在原處就好，別給我招桃花，否則哇，我肯定背個榴蓮回來！是不是想問榴蓮是什麼？來，我畫給你看哈！”
等司不遇看清楚紙上堪稱刺球的玩意兒，俊臉微微一抽——
用它罰跪？
小丫頭還說什麼高度文明發達的世界沒有酷刑，這還不算呢？
打趣片刻，兩人淨手回去臥房，分別交換今日所見所聞。
聽完沈兮的分析，司不遇沉吟道：
“沈怡不是說三日之後此人還會登門麼？守株待兔便是。”
“我這不是怕……”
沈兮撇撇嘴，“怕周亭熬不住三天麼？你是沒親眼看見，那麼小的人呼吸困難導致發紺，身上甚至出現青紫痕，實在太可憐了。每多看一眼，都讓人覺得難受。周啟不是東西，沈怡吧，嗬嗬嗬，但周亭確實無辜啊，唉。”
顧慮歸顧慮，這丫頭，該心軟的一點沒落下！
司不遇思考片刻：
“那天，我讓枯骨夜梟暗中隨你去。不管對方什麼來路，有他們和陸流雲，定能拿下。”
“行行行！要真是江湖騙子，看不揍他個隻剩一口氣。對了，你剛說在查什麼？”
“一樁比較特別的貪墨案，和何左相有關。”
不管是否有把柄在司不垢手裏，何左相在百官中威望不俗，連女兒都舍得送的話，他肯定後麵要襄助司不垢，假如能在司不垢找到機會之前斷條他這條自以為隱秘的退路，是很不錯的選擇。
沈兮來了精神，饒有興趣的問：
“你是打算先下手為強，折斷老二羽翼？”
“是，不過此事何左相做得極為隱秘，需要仔細查證。”
“你去忙你的，我這邊放心。”
三天眨眼間過去。
這日雪霽初晴，沈兮以探望周亭為名，拎著些藥材來到周府。
一進去，就聽得到裏麵傳來陣陣笑語。丫鬟引沈兮走進去，一道玫紫華服率先映入眼簾，背影窈窕，墨發如瀑，正好奇，此女亭亭轉身，傾國傾城的容顏讓沈兮不由駐足——
鳳錦之？！
“錦之給王妃請安。”鳳錦之微微彎腰，“王妃，我們又見麵了。”
心神如閃電劃過。
沈兮朝沈怡點頭打招呼，眯眼看向坐去繡凳的女子，故意問：
“鳳小姐該不會就是我三妹嘴裏的大夫吧？喂給周亭的神藥，莫非出自鳳小姐之手？”
嘴上說得文雅，心裏實則有句MMP不知當不當講！
真是哪哪都有她啊，周亭生病一事，她如何知曉？
周啟那等蠢貨肯定攀不上帝師府的關係，難道是鳳錦之主動找上門？
靠！
見沈兮臉色淺淡，沈怡忙答：
“二姐，是這樣，那日來的大夫並非鳳小姐。鳳小姐那日陪帝師大人入宮麵聖，因而不得不派旁人來一趟。鳳小姐歸京不久，平日又成日繁忙，竟還抽空照拂小兒病體，此恩此德，我們母子沒齒難忘！”
沈兮心裏的咒罵聲更大了。
鳳錦之聞言一笑，親切柔婉看過來：
“怡妹妹無需客氣。您是王妃的妹妹，錦之出手相幫，應當的。”
“想不到二姐和鳳小姐也有交情。”沈怡羨慕道。
“……”
交情個毛！
沈兮猜測，如果真是鳳錦之主動找上周啟那王八蛋，多半衝自己來的。
問題是，衝我你就明目張膽打上門唄，拿一個不足滿月的孩子搞什麼？
真讓人火大！
她卷唇，眸心藏鋒的反問，“是麼？鳳小姐和本王妃交情，莫非是始於上回在昕王府鬥毒麼？”
沈怡惶恐：“鬥毒？”
“怡妹妹不必緊張，不過是錦之和王妃之間的友好切磋。”
鳳錦之輕巧帶過，穩穩接住沈兮犀利如芒、又清冷如霜的眼神，“錦之竊以為，和王妃的交情，應是始於鬼醫。怡妹妹，我今日來替周少爺診脈，看神藥還需服用多少，現在可以把他抱出來了麼？”
瞧一眼沈兮，沈怡命丫鬟去喊奶娘。
須臾，奶娘抱著周亭過來，一起進來的，還有周啟。
他本就好澀，一見沉魚落雁的鳳錦之，兩眼嗖嗖放光。
周亭的情況和那日所見差不多，鳳錦之逗逗孩子，伸出玉手診脈。
半夏見狀，偷拉沈兮衣袖。
她明白半夏的意思，是想讓她阻止鳳錦之接近周亭。可她隻是姨娘，不是親娘，還真沒權利幹涉別人替周亭看病。也罷，就讓她診，看她待會說出個什麼子醜寅卯！
心聲甫落，鳳錦之已然收手，從腰間錦囊掏出兩粒藥丸：
“那日我不能親自來，下麵的人診得不夠仔細。周少爺這種情況，還得服用兩回。”
“好嘞！”周啟涎笑去接，沈兮清冷起身：
“慢！陸流雲，替本王妃把藥拿過來！”
陸流雲劈手奪過。
想趁機摸一把鳳錦之的周啟撲空，怒不可遏：
“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