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來到董貴妃的住處,就聞到了一股與以往不同的香味,這味道不同於以往的淡淡的清香,卻是一種很濃的刺鼻的香。
皇上將鼻子用力嗅了嗅,道:“什麼味兒?”
董貴妃正在繡一個給孩子用的小花圍脖,為了養胎,皇上讓她哪都不要去了,就在家休息。皇上每天過來看她,聽到皇上的問話,她微笑:“噢,這是麝香,是皇後送來給臣妾的。皇後聽說臣妾懷孕了,特地送了麝香過來,麝香有安胎補氣醒腦的作用。”
皇上道:“皇後倒是有心呀。”
董鄂道:“是呀,新皇後為人誠率,皇上應多走走才是。”
皇上道:“不管皇後是怎麼樣的,朕都不會喜歡,在朕心裏,已將科爾沁女人排除在外,也許這是朕的錯,但是,朕無法改變。朕隻喜歡像你一樣的人,蘭雪兒。”
董鄂道:“臣妾謝皇上抬愛,隻是臣妾覺得,皇上不要讓後宮中的女人輕慢了皇後才好。”
皇上道:“好了,朕會處理的,你就不必掛心了。”
董鄂想了想,又道:“石妃也懷孕了,她剛從江南回來,皇上也應多去看看她。”
“朕知道,朕剛剛去看過她呢。”
兩人正說話來著,文禦醫提著個藥箱來了。
他放下藥箱,卻站住了:“房間裏有麝香?”
皇上在旁邊隨口答道:“噢,這是皇後特意送過來給貴妃養胎的。”
文禦醫問:“麝香在哪?”
貴妃起身,走到床邊,從襑子邊上拿出麝香來,遞給文醫生,道:“全在這裏。”
文禦醫拿起麝香這種棕黑色的粒狀固體看了看,說:“什麼時候送過來的?”
貴妃道:“兩天前。”
文醫生道:“皇上,娘娘,麝香放在娘娘房間不合適,微臣要將它拿走!”
皇上不解,問道:“為什麼?”
文醫生道:“這種麝香的確可以開竅醒腦,可是它還有一種作用,那就是活血通經,催生墮胎之功效。娘娘正有孕在身,是聞不得的呀。”
貴妃停下了手中的針線,愣在了那裏!
“娘娘,湯來了!”紫鵑端著一碗湯喜滋滋地過來了。
文醫生見狀,連忙說:“娘娘,這——”
紫鵑說:“趁熱喝了吧,娘娘,冷了就不好喝了。”
皇上問:“又是誰送了什麼湯來?”
紫鵑道:“甲魚湯,皇後娘娘說這是大補的,貴妃娘娘肚子裏有了孩子,正需要補呀。剛燉好,正熱著呢。”
皇上按著湯碗對文醫生說:“文明華,你說說,這湯對貴妃有沒有好處?”
文醫生道:“皇上,這甲魚湯,對身體虛弱者是有好處,而且它也有活血化瘀的作用,可是——”
“可是什麼?”
文醫生道:“可是,對娘娘這樣身懷六甲的人就不好了。喝多了,也可能導致流產下胎。”
皇上眼睛瞪得很大,一股憤怒似乎馬上就要爆發出來:“你是說,懷孕的人——不能喝這湯?”
文醫生肯定地說道:“目前,娘娘正要保胎,是萬萬喝不得的。”
皇上一把抄起那隻湯碗,對著地上猛力砸去,湯碗哐啷一聲碎了,湯灑了一地。皇上吼道:“找死!”
董鄂連忙過來,安慰道:“皇上別急,把事情問清楚了再說。”
皇上氣憤不已:“反了,反了!竟然有人害得朕的頭上來了。那還了得!皇後在哪?小桂子,速傳皇後過來!”
小桂了迅即去了。
紫鵑嚇得驚呆了,她沒想到,她以為很補的甲魚湯竟會要了皇上和貴妃娘娘孩子的命!她一邊撿拾起地上摔破的殘碗,一邊憤憤地哭了起來,說:“奴婢該死!差一點害了娘娘和娘娘肚子裏的孩子,哪個想害我們家娘娘,我家姐姐,真該遭雷打,天劈,火燒,分屍!”
貴妃扶皇上坐下,說道:“皇上息怒!也許,這是皇後無心之錯,如果皇後是一片好心,希望這樣來表達她的一點心意,那皇上的指責豈不會讓皇後蒙上冤屈?”
皇上怒道:“沒有這樣的事!她什麼東西不好送,偏偏送的全是讓你墮胎的東西。這說明,她早就知道這些東西聞了吃了有什麼作用,擺明了,她就是看著你懷了孩子嫉妒,就是要讓你懷不上孩子。真是想不到,去了一個惡婦,又來了一個毒蛇心腸的女人!”
貴妃跪下來,道:“望皇上能明察秋毫!”
皇上不理她的求情,對旁邊侍立的文禦醫道:“以後,貴妃的補食由你負責,任何人拿來的東西都必須由你過目。沒有你的批準,誰送的東西都給我原封不動地送回去!每天你過來探視一次,有問題及時告朕。”
“喳!”文醫生應道,“臣請告退!”
不一會,皇後在小桂子的帶領下,過來了。自從上次病了以後,皇後的氣色差了很多,臉上的紅潤退去了不少。
皇上轉頭對小桂子道:“通知吳良輔,讓索總管查查禦膳房,是誰下的命令燉甲魚湯給貴妃娘娘喝的。”
小桂子領命去了。
皇上看著小桂子走了,回過頭來對著皇後喝道:“跪下!”
皇後臉一下子嚇得白了,她戰戰驚驚地跪了下來。
皇上道:“你可知罪?”
皇後道:“臣妾不知罪從何來?”
皇上道:“朕且問你,前天,你到貴妃這裏來,是幹什麼來了?”
皇後道:“臣妾見貴妃懷孕了,心裏高興,過來看看貴妃,順便給她送了一點麝香,想讓她養好身子。”
皇上道:“除了送麝香,你還幹了什麼?”
皇後看了一眼皇上,又急忙低下頭去:“臣妾沒幹什麼了。噢,臣妾聽說甲魚湯大補,特地熬了湯,給娘娘也送了一碗。”
皇上一聽,怒火又上來了:“你!你知道麝香的作用是什麼嗎?你又知道甲魚湯還可以用來幹什麼嗎?”
皇後惶惑地搖了搖頭,道:“臣妾不知。”
皇上說道:“那就讓朕來告訴你,麝香和甲魚都是可以墮胎的東西!而你,卻在這裏裝無辜。裝給誰看哪,朕還真沒看出來,你竟然也是一個居心叵測的嫉妒心重的女人!”
皇後聽皇上這麼一說,吃了一驚,說道:“臣妾真不知道麝香和甲魚還有這樣的作用,如果知道,臣妾打死也不會送過來給貴妃用的!皇上息怒,臣妾知錯了,臣妾下次不敢了!”
“你既然不知道它們有墮胎的作用,何以又知道它們有提神醒腦,滋補的作用?你告訴朕,是誰告訴你的?朕念在你無知,好心辦壞事的份上,權且饒你。”
“沒有人告訴臣妾,是臣妾自己這麼認為的。臣妾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臣妾該死!”
“你不說是不是?連朕的話你也聽不進去了是不是?你還是個皇後嗎?”
皇後哭了,道:“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
董貴妃站出來,替皇後求情道:“皇上,皇後許是真不知情。”
忽然吳良輔跑過來,對皇上說:“皇上,索大人在養心殿外候見,說是有要事見皇上。”
皇上站起來,把手一揮,道:“好了,不管你是有意還是無意,以後你送的東西都得經文醫生過目才能拿過來,你自己絕對不能擅自作主。否則,朕饒不了你!”
接著又對董貴妃道:“蘭雪兒,你好生養著,記著,以後千萬不要隨便吃人家送來的東西!”
皇上氣忿忿地出去了。
皇上一走,皇後便“哇”地哭出了聲,她說道:“貴妃呀,本宮真的不知道甲魚麝香會有這樣的作用啊,本宮現在後悔死了,幹嘛先不向醫生問清楚就把它們拿過來?如果問清楚了,也不至於會這樣啊。”
貴妃安慰她道“皇後也不必過於自責,好在發現得早,並沒有釀成不可挽回的後果。算是萬幸吧。”
皇後道:“可是皇上,皇上從此之後,隻怕對本宮更有意見了。”
貴妃道:“不會的,皇後放心,妾會跟皇上解釋清楚的。”
皇後仍然不能釋懷,自責道:“本宮總是辦不好事情,總是惹皇上生氣。這是為什麼呀,貴妃,你說說,本宮到底要怎麼樣才能不讓皇上生氣啊?”
貴妃道:“皇後別想那麼多吧,皇上是生一時之氣,過兩天就沒事了。皇後別放在心上,會好起來的。”
皇後歎了一口氣道:“唉,隻怕是好不起來了。本宮進宮以來,皇上就沒給過好臉色。說不定呀,哪天皇上不高興了,就把本宮廢了,就像——”
貴妃連忙說道:“娘娘說什麼胡話哪,這是不可能的!娘娘盡管放心,就是皇上想這麼做,妾也不會答應的。”
可是皇後哪裏會信她的話呢。
皇後聽貴妃的安慰,就當是一陣風,在耳邊吹了吹,她勉強笑了笑,並沒往心裏去。其實,她心裏想的是:要是我也能得到皇上的恩寵,我也會學著安慰別人的。反正,站著說話不腰疼!可是她說出話來的卻是:“貴妃真是好心腸,難怪皇上會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