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樂辭盡全力,迷失彼岸花 text 3

迷霧森林裏,歐陽雁荷孤身一人,沿著河流尋找著走出密林的到處,一路上,她成為不少蟲獸眼中的誘人獵物,隻不過她每次拿出手上那根蟲笛時,那些跟隨者自己的獸類便不敢靠近,有時候,還會相互自相殘殺,蠍子蜈蚣與野豬,狐狸的相互搏鬥撕咬,那個場麵無比的觸目驚心,開始她還會害怕,看得多了,她也就習慣了。

漸漸地,她也發現手上的這支笛子不凡之處,更加視她為護身符,雖然避開了大型動物的捕捉,但是腿上手臂被蚊子以及不知名的蟲子咬的遍體鱗傷,甚至開始慢慢開始潰爛腐敗。

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隻知道一路向前走著,她時常能看到景玄越在前方對自己微笑,看到父親被自己氣的吹胡子瞪眼,看到戀蝶為自己梳妝。

走著走著,日出日落相互交替,在她心中已無法計算,有一天,她似看到遠方有一朵火光,像回光返照一般,她身體裏充滿了能量,拚了全力向前奔跑,到了才發現原來是開的一片燦爛的紅色花朵,像驕陽一般燦爛,像鮮血一樣熱烈。

頓時,耳朵如雷鳴一般擂動,她身體如爛泥一般倒在了這一片妖豔的花海之中。

黃泉路,彼岸花,忘川河,奈何橋,望鄉台,孟婆湯。

她以前以為黃泉路上很恐怖,卻沒想到有這麼燦爛的一片彼岸花指引著她通往忘川河的道路,她在路上流連著,不時回首,似是割舍不下前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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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城外的別院。

樂辭盡了自己全部的能力去挽救那些中蠱者,沒日沒夜的根據中蠱著身上的反應查閱典籍,研究解藥。

生息蠱能夠喚起沉睡者生前最為刻苦銘心的情感,仇恨,通過強烈的情感提醒激發他們生存下去的意願,對於他們,何嚐又不是另外一種折磨。

噬魂蠱,是在人的體力植入一種毒蟲,這種毒蟲在儲存人記憶的腦中翻騰,咬住人的神經,讓人漸漸失去記憶,亦會讓人發狂,發癲,產生死亡的幻覺,如同失去了魂魄一般。

經過日夜不停的查閱,樂辭終於想起了能夠喚醒人前生記憶的一種紅花,曼珠沙華。以曼珠沙華作為蠱引,煉製解藥,便可以殺死人腦中的毒蟲,解去噬魂蠱的毒性,喚醒沉睡之人。

她找到景玄越,問他附近哪裏會生長著曼珠沙華。她描述著記憶中曼珠沙華的樣子,紅豔似火,有一種特殊香味,隻在春分秋分才會盛開的花。景玄越不知道這是什麼花,便讓她作了畫,下令全城搜尋曼珠沙華。

終於城裏有一位老人看了樂辭畫的曼珠沙華的樣子,告之隻有永安堡後山禁地的迷霧森林裏的河水岸邊生長有類似的花朵。

見過的人都說這種花都是隔岸生長,便稱他們彼岸花。

樂辭聽了這種說法,笑而不語,隻說,是了,你們中原人也稱它為彼岸花。

景玄越得知曼珠沙華的下落之後,因聽說迷霧森林甚至恐怖,便安排了手下精衛組成了一隊人馬,即刻準備出發。

告知信息的老人帶著恒王一行人來到森林的一個入口,便不再往前行走了,永安城裏的人都知道,迷霧森林就是地獄的入口,凡是進去過的人很少有活著出來的,哪怕能活著出來,也不長命,還謠傳著那裏盛開著隻有地獄才能看到的地獄花。

景玄越謝過老人之後,便親自帶領著樂辭和親衛隊進入森林。

曼珠沙華生長於陰森潮濕地,喜陰,喜濕潤,疏鬆、肥沃的腐殖的土壤。

所以,常見於它生長在河的兩岸,至於它為什麼叫做彼岸花,並非因為生長於河的兩岸兩兩相望才叫做彼岸花,而是因為由於花和葉盛開在不同的兩個季節,因而花開時看不到葉,有葉時看不到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但是花葉卻又永生永世的相守,不再分離。

“從前,有一個花妖叫曼珠,有一個葉妖叫沙華,他們很相愛……”

樂辭一路上說著曼珠沙華的典故,一邊歎息著他們的生生相錯,又羨慕著他們的永生相守。

未滿十六歲的少女,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對於樂辭來說,除了練蠱之外,她也渴望著邂逅一場美麗動人的愛情,用整個生命的力量去愛一場,才不枉來人世一趟。

景玄越笑看著樂辭,發現她光潔的臉上發散著淡淡的光輝,那是一種因為愛情信仰而發散出的希冀之光,她的眼睛大大的,睫毛密而長,朱紅的嘴唇說話的時候一張一合,配合著她那跳脫的眉毛,顯得靈氣十足。

她是可愛的,動人的,美麗的。跟他之前見過的女子的美麗不同,樂辭總是給人一種強烈的生命張力,她努力,專注,愛的毫無保留,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感情,也從來不強求他來愛自己,隻是一遍又一遍告訴他,她是真的喜歡他。

他很欣賞她的這種執著,隻是無法心動。若是她真的執意要留在自己的身邊,或許最多隻能做到善待她而已。

樂辭發現景玄越注視自己,不由回眸一笑,問道:“小哥哥,是不是覺得我很傻?”

還以為她會問像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問自己的問題,比如有沒有發現我很好,有沒有喜歡我了之類的問題,景玄越奇怪道:“怎麼會這麼問?”

樂辭咧著嘴一笑,樂的咯咯直笑的停不下來,銀鈴般的聲音響起:“我自己在想事情,想著想著,就忽然發現自己好傻啊,幸好你沒有發現。”

景玄越和柳涵相視一笑,無奈的表情像是在說,苗疆的女子真的是奇特啊。

大概找了半天時間,前麵有探子回稟,說是在前麵找到了一片紅色的花。

一路小分隊順著在探子的帶領下不多一會兒就找到了那一片火紅的花海。

眼前似乎一跳,開滿血色的花,奪目、絢麗而妖異的花朵,如火,如荼,如血……

盛放的曼珠沙華,那鮮紅的花朵像一隻隻對上蒼祈禱的手掌,那麼虔誠熱烈而又絕望的幸福,這像火一樣的花兒充滿了哀傷卻又燃燒著愛情的忠貞。

樂辭一躍,跳下馬背,興趣的奔跑在花海裏。

真美啊。

曼殊沙華散發著一股悠悠地香氣,精衛們也被眼前的美景驚呆了,深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腦海裏不禁浮現出平身感到最為幸福的場景,人人臉上都浮現出甜甜的笑容。

景玄越不禁想起細雨綿綿的初春時節,因為賭氣離京,一直沿街乞討為生。那一日他流浪到了永安城,因為寒冷,他便想去酒肆討一碗酒喝暖暖身子。

卻沒想到被酒肆老板無情地趕了出來,正好被一位身穿貂皮氈子的女子碰見。她似乎剛在酒肆裏偷喝了酒跑出來,兩頰粉粉嫩嫩的現出微醉後的酡紅。

“哇,老板怎麼比我還粗魯。”她嘀咕了一聲,走到他的身邊,將手中的還有半壺酒的葫蘆塞到景玄越的懷裏,嘴裏嘟囔著:“剛好給你,不然被我爹看見了,又得罰我了。”然後一步一步搖搖擺擺地走了。

後來,有人告訴他,這就是本地歐陽家的大小姐,性格嬌蠻膽大卻又豪爽仗義,逗留在永安城的那些日子,他從酒肆茶客嘴裏聽過她欺負自家姨娘的事跡,從留宿過的乞丐院子聽人誇過她是好心的施粥小姐。誰有沒有想到,命運竟然安排了他們的再次見麵會是在她的閨房裏。她脫衣服時的嬌羞,計謀得逞時的得意,故作聰明時的掩飾,就好像昨日發生一般清晰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