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得知恒王安排歐陽一家人進京籌備婚禮,歐陽儀亦準備了相當於一半家產的金銀玉器,珠寶首飾,此時,被那些隨同跟來見世麵的姨娘們席卷殆盡。
薛嘉瑩曾私下悄悄也勸玉南音一起走,玉南音猶疑了一下,再去查看嫁妝,竟拿的所剩無幾,覺得十分氣憤,但又無可奈何。
歐陽儀痛失愛女,一直對外麵的事不聞不問,家裏的生意也沒有人管,眼見歐陽家也要敗落,玉南音便與姐姐商量回襄南城打理自家的生意。
玉小媚十分感激自己的妹妹,在最後一刻,原來還是有一個真心的人在身邊,什麼都是假的,到了最後,隻有姐妹情是真的。
歐陽儀隨著太子一行人來到了混亂不堪的永安城。
永安城的居民,以為那些中毒的人是得了瘟疫,早已躲到別的地方,平日繁華的大街上,此刻隻有零落幾個行人掩鼻匆匆而過。
短短半個月時間,永安城像是變了一個樣子,再也見不到百花大會的盛況。
此時盛夏時節,正是萬物勃發之際,而永安城似乎進入了寒秋,連路邊的綠葉時不時飄落下來,落在地麵上沒人打掃,幾日便就枯黃了,一陣涼風掃過來,枯葉紛飛,有一種秋日淒涼之感。
歐陽儀找到了戀蝶,一向有著甜美笑容的小丫頭,此時頭發散亂,形容枯瘦,這些日子,每日前去永安堡舊跡尋找歐陽雁荷的蹤跡已成為她的日常生活之一。
花泉比戀蝶堅強一些,每日跟隨者戀蝶一起去尋找,但也負責在一邊說著慰藉的話,讓她稍微寬心,安慰她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戀蝶每次都相信花泉說的話,每次哭著點著頭,趴在花泉懷裏痛哭。
在尋找的第五天的傍晚,正打算結束尋找。花泉在一個假山的廢墟裏找了一個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時在堡裏安排大家撤離,堅持作戰的淩穀。大火燒壞了他的手,腿也被砸傷,他不能動彈,也不敢大聲呼救,草木皆兵,每日靠飲著池塘裏的水生存了下來。
當花泉把淩穀帶回去的時候,戀蝶瘋了一樣向淩穀詢問小姐的下落。
淩穀當時也受傷嚴重,直到被救,他多日緊繃的神經才鬆弛了下來,這幾天,他一直不敢睡覺,怕一睡就再也醒不過來。
經不住戀蝶一直央求,他在昏睡那一刻,嘴裏吐出兩個字:“後山……”
戀蝶也不顧天已經黑了,狂奔出門外,向永安堡的後山狂奔而去。
花泉看看倒在床上的淩穀,又看看狂奔出去的戀蝶,心下十分擔憂,最後無奈地大吼一聲,“你母的是瘋子麼!老娘我都快被你們倆個瓜娃子逼瘋了!”
似乎喊出了多日來的鬱結之氣,她歎息了一聲,該做的還是要做,無奈地著手給淩穀治手腳的傷,一點外傷不算什麼,問題是這個人渾身是傷,衣服又破破爛爛,整個身體都發著腐敗的味道。
隻能把衣服扒光了,才能知道他身上到底受了多少傷。
從小隻看過弟弟的天體,長大了也隻在書上看過男人的,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是人命關天,花泉心想,等淩穀醒了,一定會原諒自己的。
隨即又安慰自己道,我可以救了他的性命,不就看了一眼麼,他有什麼權力怪我,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想著想著,自己也挺美的開始替他治傷。
忙活到了半夜,終於將淩穀收拾妥當。
伸了一個懶腰,看到門外天上明亮的月亮,心裏一驚,想起早前跑出去的戀蝶到現在還沒回來。
花泉忙喝了一口水,拿上燈籠,出門尋找戀蝶。
雖然一路上,花泉嘴裏嘰裏咕嚕,把她這輩子所學的髒話從頭到尾給說了一遍。
最後,她不得不承認,這輩子是欠著小姐恩情的,這便當是給小姐報恩了。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找到了後山,明亮的月光下麵,照著一個瘦弱的人影,她跪坐在一個山洞麵前,雙目無神地發呆。
花泉走到戀蝶麵前,將燈籠放在一邊,柔聲道:“妹妹,你在看什麼?”
戀蝶轉過頭來,嘴一撇,又要哭的樣子,但又強忍住了,顯得特別委屈的說道:“泉姐姐,我在等太陽出來,現在天太黑,沒辦法找。”
花泉默默摸了摸戀蝶的頭發,這個當年自己受罰硬是要陪自己一起,有一點點好吃的都想著自己的妹妹,竟是如此忠心,看來小姐這些年來對她一定很好。
其實永安堡的後山不大,唯一的能藏人之處也隻有一個山洞,但是這個山洞,她們之前也找過許多遍了。山洞裏亂石零落,四處空空,有一個破碎了的水缸,水缸旁邊有一些散落的幹娘。可以看出這裏麵是存了糧食和水的,也打造出可以住人的樣子,但是圍觀四壁,除了一個入口,再也沒有別的出口。
找了好幾天,也沒有在後山找到任何人的影子。
花泉一麵細細照顧淩穀,一麵也時不時問他有沒有記錯。
淩穀說他見歐陽雁荷最後一麵,隻是聽到夫人將她關去後山麵壁思過,其他的他也不知道,當然,他並沒有將歐陽雁荷是陳夫人的女兒這個事情說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當他第二天發現自己衣服都被人換過時,想到自己曾經在花泉麵前全裸過的時候,每次看見花泉總有些不好意思。反而是花泉,似乎忘了那一晚的事情,顯得落落大方,並無半絲尷尬避諱。
她越是這樣,淩穀越是感覺不自在。
花泉性格看起來十分粗糙,但是為人堅強,做事細致,每做一件事的時候都是相當認真。在花泉的照顧下,淩穀身上的上痊愈的飛快,但不自覺的,淩穀倒是不希望自己的傷好的那麼快了。
時間越久,他越喜歡花泉替他擦藥,喜歡花泉說話時的眉飛色舞,喜歡花泉認真做事的模樣。
太子一行人到達永安城的時候,淩穀已經可以下地幹活了,由於他隻擅長做飯,花泉和戀蝶的飯食便由他負責。原先戀蝶茶不思飯不想,滴水不進,自從淩穀做飯以後,她竟也開始吃飯,另一邊,也是花泉勸說,吃飽了有力氣才有人找人啊。
歐陽儀在京城的時候,便已聽說早年去學藝歸來的花泉,和之前留信出走的戀蝶彙合在一起,從未放棄尋找自己的女兒。
對此,他相當感動,並在第一時間找到了戀蝶姐妹倆。
戀蝶見到歐陽儀的那一刻,眼淚又忍不住落了下來,連連責怪自己:“對不起老爺,是奴婢無能,沒有能照顧好小姐。”
這些日子以來,她多少次責怪自己,那一天早上,如果一直陪著小姐,小姐也不至於遭遇這番曆劫。
歐陽儀忙把戀蝶扶起來,熱淚盈眶地點頭說:“不怪你,好孩子,小荷沒有看錯你。”
那邊廂,朝廷傳來了來自永安城要挾,要求是讓景淵在前陳陳忻帝的墓前自刎便會交出解藥,否則便讓那些人跟著陪葬。
景淵帝震怒,下令要將永安堡的餘黨斬盡殺絕,同時立即派二皇子立即前往南疆尋求解藥。
臨行之前,蘇南將一個白骨狀的凝脂腰墜送給景玄越,說是南疆的一位小姑娘曾經送給他的,或許在南疆能遇上她,能幫上他的忙也說不定。
千裏馬快馬加鞭,晝夜不休,景玄越與柳涵兩人趕往南疆,翻山越嶺,渡河穿橋,千裏馬都累死了好幾匹在第六日清晨終於到了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