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回來了
“虎毒不食子，陸淩雲你是瘋了嗎？”阿娘這樣問她。
陸淩雲被那一巴掌打得腦袋發昏，半個字都答不上來，又有什麼好解釋的呢，自己過來原本就是為了要這個孩子的命。
阿娘的所有心思都在那個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孩子身上，她被帶下人帶下去，變相軟禁了一段時間才重獲自由。
第一次挨打是因為一個原不該來到這個世上的孩子，那一巴掌打掉了她對那個孩子唯一的一點兒憐憫，此後每當陸淩雲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狠毒的時候她都會想起那一巴掌。
屋裏再次響起腳步聲，隻不過陸淩雲已經沒了睜開眼睛的力氣。
她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是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蕭清和解開陸淩雲身上的繩子，將自己的外裳脫下把她裹住，然後才抱著她離開。陸淩雲被關在城郊一處破廟的地下，連這座廟都快要坍塌，根本不會有人想到她的地下還關著人。
是齊垣通知他來救人的，如今齊垣就在破廟外等著。
將人從破廟裏抱出來，蕭清和細心的扯過衣裳蓋住陸淩雲的臉。
他抱著人來到齊垣麵前，還未開口就聽齊垣道：“馬車已經準備好了，鎮北將軍先把人帶回去吧。”
都到了這個時候蕭清和也不同他客氣，抱著陸淩雲上了馬車，留齊垣善後。
“侯爺，這裏？”平安走上來問。
齊垣回頭看一眼那間破廟，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燒了。”
那人將陸淩雲關在這裏，連一個把守的人都沒有，可見他們並不擔心會有人來就陸淩雲。
他們巴不得有人來救陸淩雲，他們想讓陸家人看看陸淩雲如今的模樣，這樣才能起到警醒陸家其他人的作用。
還真是好猖狂。
齊垣幾人離開，沒人知道城外的一處破廟起了火，在短短的幾個時辰裏化為廢墟。
陸淩雲被送回陸家，等陸難知道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等她趕到陸家時陸淩雲已經醒過來，雖然還十分虛弱，但好歹沒了昨兒的狼狽。
便是經曆了這樣的事陸淩雲對陸家人的態度已經沒有絲毫改變，她將所有人都拒之門外，不允許任何人來看望自己。
陸難是言襄帶著她翻牆進來的，走到陸淩雲房門口時被薛媽抓個正著，陸難一臉驚慌的站在那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薛媽是陸淩雲的乳母，這麼多年來一直陪在陸淩雲身邊，陸淩雲對她十分依賴，在陸難看來薛媽不像是陸家的下人倒更像是自己的長輩，所以在麵對薛媽時，她大多時候都有些膽怯。
“薛媽，我隻是想來看看阿娘怎麼樣了。”她埋著頭，雙手不停絞著自己的衣角。
薛媽臉上是和藹的笑意，陸淩雲是她看著長大的，尤其是陸家老夫人去世之後，這世上再沒有比她更加了解陸淩雲的人了。
“去吧，你阿娘剛醒，還有些起床氣，她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薛媽給陸難讓出一條路來。
陸難抬起頭，有些受寵若驚，看出她的驚訝，薛媽抬手在她肩上拍了拍，低聲說：“去吧。”
朝薛媽點點頭，陸難轉身推開了陸淩雲的房門。
屋裏沒有伺候的下人，她繞過屏風進了內室。
陸淩雲坐在床上，見陸難進來隻是轉頭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有說，陸難膽子更大了些，她搬了個圓凳坐在陸淩雲的床邊。
欲語淚先流。
她的阿娘憔悴了許多，眉眼間不再有平日的淩厲。
“別在我這裏哭喪。”陸淩雲看她一眼。
陸難不住的搖頭，眼淚掉得更厲害了些，她隻知道陸淩雲回來了，還不知道帶走陸淩雲的人是誰。
擦幹眼淚，陸難這才喊了一聲：“阿娘。”
“對不起阿娘，那天我應該等著阿娘一起的。”
如果那天她留下來等著陸淩雲，就算遇到意外陸淩雲或許能少受一些苦。
陸淩雲嗤了一聲，沒答話。
“阿娘有哪裏痛嗎？”
“告訴你就不痛了？”
“如果我可以替阿娘痛就好了。”
這句話換來的依舊是陸淩雲嘲諷的笑，她不明白在喝了那麼多藥之後陸難怎麼還能說出那麼多甜言蜜語。
“阿娘知不知道是誰……”
“不知道。”還不等她問完陸淩雲就搶著回答。
那天她什麼都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打暈帶走，在得救之前就隻見過一次那些人，為首的那個人還裹得嚴嚴實實，連是男是女她都分不出來，再之後她睜眼就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薛媽說是蕭清和帶她回來的。
“那阿娘覺得有什麼人會這樣對您？”陸難問得很小心。
她見過季淑貞和陸知言相處的情景，她們坐在一起就算不說話也十分溫馨，陸難知道這不適合自己，她和陸淩雲坐在一起若是不說話就會很尷尬。
這都是其次，她怕自己不說話陸淩雲就會下逐客令。
“怎麼樣對我？”陸淩雲看向陸難質問道，她眼底的譏諷快要溢出來。“你是不是想問我都得罪了什麼人？你是不是覺得我到了盛京之後一定得罪了許多人？”
陸難不說話，她的確是這樣想的，畢竟先生說這件事不是謝家兄妹做的。
“你既然這樣想，為何不問問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畢竟我在盛京得罪的也隻有你，除了你還會有誰想要我的命呢。”陸淩雲將自己的目光從陸難身上移開。
若真的說得罪，她得罪的也隻有陸難一個。
“不是我。”陸難大驚失色，“我永遠不會對阿娘做這樣的事情，我隻是想找到傷害阿娘的人然後為阿娘報仇，如果阿娘不喜歡我不會再問。”
陸淩雲又是一聲冷笑：“為我報仇？”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傷害我的就是謝家，你想為我報仇那你當初為何不進東宮，現在又來我麵前說這些話，陸難你不覺得自己惡心嗎？”
“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你，你不必在我麵前假惺惺的說那些好聽的話，該說的我早就說了，我從來就沒有把你當做自己的女兒，你也不用來我這裏演什麼母女情深。你想做什麼就去做我不會阻攔，你也不要試圖插手我的事情。”
陸難麵色不改，看向陸淩雲的眼中就隻有心疼。
“我是阿娘的女兒，永遠都是。”
血濃於水。
“如果阿娘真的很恨謝家，我會幫阿娘做您想做的事，隻是我不能進東宮，張相卿就要和太子殿下成親，我不能去搶她的夫君，阿娘是想要謝家倒台，除了進東宮總會有別的辦法。”陸難堅定的說。
“大可不必。”陸淩雲一口拒絕，“事到如今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的話嗎？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我想做什麼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沒有半分關係。”
被拒絕陸難也沒有氣餒。
“阿娘是不是想要利用鎮北將軍？”陸難直接問。
陸淩雲在青州的故人千千萬，而這些年她一直都是獨來獨往，如今突然剛這樣一個人走得這樣近，這讓陸難不得不多想。
沒有說話，陸淩雲將自己的腦袋別向床裏側。
“我覺得……”
“出去。”陸淩雲打斷陸難的話。
為什麼？當年自己為什麼要注意那條蛇，如果沒有分心，這個世上就不會有陸難這個人。
“阿娘……”陸難還想說些什麼，剛一開口又被打斷。
“你想要自己出去還是我讓人把你拖出去。”陸淩雲把腦袋轉了回來，臉上的表情不似在說笑。
知道她真的做得出這樣的事情，陸難也不再多說什麼，她站起來，看了看床上的陸淩雲，語氣溫柔：“阿娘好好歇著，我明天再來看您。”
等了一會兒都沒等到陸淩雲的答話，陸難隻得轉身離開。
……
從陸淩雲的院子出來，陸難徑直去了靖勇候府，這段時間齊垣好似很忙，陸難去的時候齊垣已經沒在，倒是劉氏很快派人將她請了過去。
進門之後陸難環顧一圈四周，不見錢可沁的影子，連茹兒都不在，劉氏也沒有像之前那樣給她準備點心。
她甚至覺得劉氏看自己的眼神跟以前有些不一樣。
“老夫人。”陸難朝著劉氏福了福身子。
劉氏點點頭：“坐吧。”
陸難照做，很快有下人端上茶來，見到那杯茶陸難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
她不愛喝茶，這一點侯府的大部分人都知道，前幾次她到劉氏這裏來劉氏還會特意給她準備她喜歡的果茶之類的，再不濟也是一杯白開水，可今兒卻是實打實的熱茶。
陸難自然不會喝。
“老夫人喊我過來是有什麼事嗎？”陸難開門見山的問。
往常都是茹兒借著劉氏的名請她過來，如今茹兒不在那肯定是劉氏找自己有事。
“也沒有什麼大事，不過是想同你說幾句體己話。”劉氏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麵對陸難她總覺得有些心虛。
“老夫人要同我說什麼呀？”陸難又問。
她知道所謂的體己話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