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誤會

第205章 誤會

陸難在侯府等了一刻鍾的時間才見到齊垣。

“先生,怎麼樣了,您有我阿娘的消息了嗎?”陸難迎上去問。

不知道是因為擔憂還是膽子變得大了些,如今她一見齊垣就伸手去拉他的手,齊垣沒有甩開她,他握著她的手,將她往自己身邊帶了帶。

“進屋再說。”

兩人一起進屋坐下,下人很快端上茶來,齊垣喝了一口茶,然後才將自己的目光移到陸難身上。

“吃飯了嗎?”他問。

陸難被問得愣了愣,現在是問這個的時候嗎?

“我在家跟我娘和阿姐一起吃過了。”雖然不解,但陸難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還沒有吃。”

於是陸難又幫著他張羅飯菜,盯著齊垣慢悠悠的吃完一頓飯,陸難這才又小心翼翼的湊上去。

“先生,您吃飽了嗎?”她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問。

早在齊垣吃飯的時候陸難就有好幾次想要開口問些什麼,但看到齊垣吃的十分認真她就把到了嘴邊的話都給咽了回去。

下人把碗筷都撤了下去。

“先生……”

“我吃好了。”齊垣打斷她的話,她還緊緊地攥著他的袖子,齊垣繼續往下說:“你不必擔心,平安已經查到了一些線索,很快就會知道你阿娘如今在哪裏了。”

陸難稍稍鬆了一口氣,有線索就好。

“那先生是不是已經知道是誰帶走我阿娘了?”

齊垣點點頭,見陸難又準備開口,他搶在她之前道:“還不是很肯定,不過能確定的是不是謝家兄妹倆。”

陸難臉上的表情越發疑惑,阿娘來盛京的時間不長,又一直不怎麼跟別人來往,她怎麼會有仇家呢?

幾次張嘴,她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在想什麼?”齊垣問她。

“想我阿娘。”她鬆開齊垣的袖子,兩隻手交叉著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大家都說我阿娘不是一個好娘親,可我也不是一個好女兒,我對我阿娘一點兒都不了解,我不知道她經曆了什麼,不知道她現在再想什麼,不知道她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我還口口聲聲說著想要阿娘快樂。”

而阿娘比任何一個人都了解她,阿娘能看穿她所有的小把戲,阿娘沒有強迫她做什麼,是她上趕著要為阿娘做事又中途反悔,阿娘隻不過是不愛她。

活該阿娘不愛她。

“這回她的事跟你沒有關係。”齊垣安慰她。

也得虧不是謝家兄妹倆做的,不然陸難的眼淚能把靖勇候府淹了。陸難笑了笑沒答話,從她的笑容齊垣能看出來她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

帶走陸淩雲的人是誰他已經能猜到七八分了,隻不過要不要對陸難實話實說他還沒有想好。

“還有一個月就是太子大婚的日子了。”齊垣忽的道。

陸難不解的看著他,如今她越發猜不透齊垣的心思,他轉換話題的速度快得她有些跟不上。

“先生為什麼要跟我說這個?”

都到了這個時候,難不成先生還認為她想要進東宮,所以說這些試探她?

“太子大婚,到時候會有許多人進京,盛京可能會有些亂。”

陸難點點頭,臉上的疑惑沒有消去半分。

“那我到那個時候會少出門,等太子大婚過了再上街。”她認真地回答。

齊垣被她的話逗笑,真要亂起來哪是不出門就能解決的事情。

“你進宮那麼多次,遇到過謝貴妃嗎?”

“隻遇到過一次。”

陸難把她遇到謝貴妃和康寧郡主的那一次跟齊垣說了,每次接她進宮皇後都十分小心,盡量不讓陸難在路上遇到其他人。

“你以後離康寧郡主和謝景鳴遠一些,也不要讓他們知道你的身世。”齊垣不放心的叮囑。

陸難先是點頭應下,隨後不解的問:“如果他們知道了會怎麼樣?”

自己的生父是不得謝家人待見的私生子,她也沒有那種“認祖歸宗”的心思,就算謝家人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又能怎麼樣?

“先生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我?”

齊垣抬手撥弄了一下她前額的頭發,陸難突然往後仰了仰,躲開他的手,他被她這樣的動作弄得有些發懵。

還學會躲閃了?

“你覺得我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你?”齊垣反問。

“我阿娘跟我生父是如何認識的?我生父為什麼要拋棄我阿娘,他不知道那個時候我阿娘已經有了我嗎?我有好多好多想要問先生的。”

隻不過之前齊垣一直沒有給她提問的機會,她也不敢問得太多,怕齊垣覺得不耐煩然後再也不幫自己。

“一下子問了這麼多,你要我先回答哪一個?”齊垣臉上仍舊是十分溫和的笑。

陸難不傻,他知道她會有這樣的疑問。

“我阿娘跟他是怎麼認識的?”陸難挑了一個問題問,這個他指的是誰倆人心裏都清楚。

“他曾經是陸家的客人。”

知道陸難還會問更多,齊垣幹脆重新奪回掌控權:“你阿娘不願為妾,等他死了之後你阿娘才知道自己有了你。”

如果陸淩雲不是那樣的性子,當年那樣的情況下許多人家都會選擇讓自己的女兒做妾,畢竟那時候謝家風頭正盛,而陸家不過是青州小有名氣的商賈之家。

“我阿娘想要報複謝家。”

所以當年謝家是做了什麼?

“那時候你阿娘得父兄的疼愛,在這件事上陸家人對謝家的做法十分不滿,不過當年謝家風頭正盛,陸家遠沒有如今的聲名,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齊垣說的模棱兩可的。

陸難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先生,這次帶走我阿娘的人是不是很厲害?”

不然怎麼會這麼多人查了這麼久都還沒有查清楚。

齊垣笑了笑,沒有直接反駁她的話:“你放心吧,你阿娘不會有事的。”

……

陰冷潮濕的屋子裏,隻有一盞油燈在發著微弱的光,陸淩雲被綁在一根柱子上,她耷拉著腦袋,已經昏睡過去。

一陣嘈雜聲想起,屋子亮了起來,屋裏也多了好幾個人,為首的那個人被一件寬大的披風遮得嚴嚴實實,那人一揚手,旁邊就有人往陸淩雲臉上潑了一瓢水,陸淩雲慢慢悠悠的醒轉過來。

似是還不習慣著突如其來的光亮,她不自覺地的眯了眯眼睛,換了好半晌她才看清屋裏的情景。

還是之前的那間屋子,四周空蕩蕩的,右手邊有一張長桌,上麵擺放著專門用來折磨人的刑具,這些天她倒是沒有受什麼折磨。

這些人把她帶過來之後就把她綁在柱子上,不管不問,當然也不會給她提供任何東西。

她本來就是嬌生慣養的人,生下陸難這回身子就一直不好,如今再這樣的環境下不吃不喝好幾天,陸淩雲已經受不住了。

讓她窩火的是這些天沒有任何人來搭理她,那些人好像就打算這樣晾著她,直到她慢慢死去。

站在離她不遠處的人被蒙的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一雙眼睛,連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

“你是誰?”一開口,陸淩雲覺得自己的喉嚨又幹又澀,發出的聲音尤為難聽,她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那人沒有回答她,對方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又繞著她走了一圈。

始終沒有開口。

嗓子實在難受,陸淩雲索性不再說話。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怎麼掙紮都是沒有用的。

為首的那個人圍著她轉了一圈之後就直接轉身離開,從頭到尾都沒有出過一點兒聲音,她甚至都聽不到對方的腳步聲。

屋子又重新暗了下去。

在黑暗中很難跟感受到時間的流逝,陸淩雲也不清楚自己被帶到這裏究竟多長時間了,隻是身體的虛弱告訴她一定過去了很久。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屋裏再次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她抬了抬眼皮,見屋裏還是那盞小小的油燈在散發著虛弱的光之後又重新合上雙眸。

那聲音許是老鼠之類的東西,畢竟這間屋子這樣陰冷潮濕,會有這些東西也不奇怪。

一時間陸淩雲又覺得有些好笑,她想起許多事情,許多小時候的事情。

她小時候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很害怕這些小蟲子,也不光是小蟲子,老鼠和蛇她也害怕。哥哥還曾經那拿蚯蚓嚇唬過她,事後被爹爹狠狠地揍了一頓,從那之後哥哥就再也不敢了。

後來爹爹去世,她去看陸難,帶著自己最喜歡的一把匕首,想把一切都做一個了結,那時候陸家亂作一團,上上下下都忙著爹爹的喪事,連一向被阿娘當做眼珠子一般的陸難都被忽視了。

那時候蟲蛇肆虐,看到那條小蛇朝著繈褓裏的陸難爬去時,也不知怎麼的,她不自覺抬起手中的匕首朝那條蛇刺去。

那一刻她心裏沒有害怕,她唯一想的就是她也刺死那一條蛇。

很可惜,她沒刺中,匕首就刺在陸難的腦袋旁邊,不等她拔出來門邊就傳來一聲冷喝:“陸淩雲。”

是阿娘的聲音,阿娘隻有在格外憤怒的時候才會連名帶姓的喊她,陸淩雲回頭,阿娘急匆匆的朝她走來,不等她開口就先給了她一巴掌。

那是她第一次挨打。

再看向陸難時那條蛇已經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