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和事佬
三月二十。
陸難起了個大早，在殿春的伺候下梳洗上妝，然後跟陸知言一起坐上去子雲峰鍾家莊子的馬車，鍾靈姝等人在城門等著她們。
那日話題被陸難岔開去，過後平安還是來到了陸難身邊，他依舊板著一張臉，不過對陸難該有的尊重和禮節一點兒都沒少。
陸難帶著殿春和兩個護衛，陸知言隻帶了長秋，想帶的東西太多，精簡又精簡之後姐妹倆的馬車後還跟了一輛拉行李的馬車。
馬車上，陸難好奇的問陸知言：“阿姐，你在青州的時候泡過溫泉嗎？”
陸知言點點頭，沒有多說。
“溫泉跟自己燒的熱水有什麼區別呀？泡了真的有療養的功效嗎？會不會其實湯池裏的水都是下人們燒的？”陸難連連發問。
小時候她體弱，隻泡過藥浴，沒泡過溫泉。
她在書中見過一些關於溫泉的傳說，書上說有的溫泉水質純正，可飲可浴，隻要用泉水洗過澡，頭發就能由白變黑，人就會返老還童，在泉水中沐浴七七四十九天就能羽化登仙。
真的有這麼神奇？
“等囡囡到了就知道了。”衝她笑笑後陸知言故作神秘的道。
“囡囡，季家的小姐也在，到時候你……”
“我知道的阿姐。”陸難打斷她，“我不會主動去招惹她，就算她找我的麻煩我也不會動手打她的。”她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陸知言點點她的鼻尖，說：“鬼靈精怪，她那樣的人不值得你動手，沒得拉低自己。”
那日季夫人雖然沒說什麼就帶著季淳思離開，但時候季淑貞還是費了不少功夫才將季夫人心中的憤怒撫平。
兩家生意上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總不能因為那一巴掌真的斷絕來往，若真是兩個孩子打架還要好辦些，可陸難已經十六歲，嫁得早的這個年紀已經是別人家的當家主母，不能再用不懂事這個理由掩蓋過去。
“我知道的阿姐，我先生已經說過我了，我以後不會再動不動就打人。”陸難繼續保證。
那日在齊垣那裏時她並不是很理解齊垣的話，事後再想想又覺得他說的不無道理，如今連陸知言都這樣勸她，陸難更加篤定齊垣說的都是對的。
打人並不能解決問題，她需要想到更好的辦法。
“那兩個護衛也是侯爺派來保護你的嗎？”陸知言順著陸難的話問。
往常隻有一個，今兒怎麼還多了一個，又不是去什麼龍潭虎穴，為什麼要讓兩個護衛跟著陸難？
“不是的，隻有一個是先生的人。”
車上的小幾上擺著幾碟幹果和點心，陸難將一粒剝好的核桃放進自己嘴裏，等嚼完咽下去之後又繼續道：“阿襄是我自己請的護衛，就是不會說話的那個，另一個是我先生的小廝，叫做平安，我也不知道先生為什麼要讓平安跟著我。”
就算是怕自己隨意打人那也應該讓平慶跟著自己才是，怎麼會是平安呢？
“囡囡平時到侯府都做些什麼？”陸知言試探著問。
“以前是跟著先生練字，我手不靈活，練好長一段時間才有一點點進步，不過現在我寫的字已經比以前好了許多。”
“就你們兩個人嗎？”
陸知言還聽說了齊垣隻有陸難這一個學生。
陸難點頭：“先生沒有別的學生，有時候先生有別的事情要做，隻留我自己在書房練字。”
實際上齊垣對她沒有那麼多要求，大多都是陸難自己給自己訂的規矩。
聞言陸知言微微蹙眉，這話的意思是兩人每天幾乎都有一個小時是單獨待在一間房裏的？
“囡囡是靖勇候的學生，你可知道他為何一直沒有娶妻？”
身份尊貴，年紀不大，樣貌也出眾，遲遲不成親難免引人猜疑，難不成靖勇候並不喜歡女子？
“我不知道。”陸難搖頭，聲音小了許多，她從來沒問過齊垣這個問題。
她也不是很想問這個問題。
先生為什麼不成親？先生要什麼時候成親？先生會跟什麼樣的姑娘成親？先生成親之後兩人的關係會不會有改變？
不知道，她不想知道這些，她甚至不敢想要是有一天有人對她說“你往後不必再去侯府了”時自己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在一些事上她勇敢了一些，可在某些事上她好像又一點兒進步都沒有。
“囡囡喜歡侯爺嗎？”想了想陸知言直接問。
陸難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猛地聽陸知言這樣一問她想也不想的就說：“喜歡呀。”
失憶之後認識的這些人裏麵，再也沒有比先生更得她喜歡的人。
見她這樣毫不猶豫，陸知言無奈的笑了笑，她知道陸難口中的喜歡跟自己問的不是同一種喜歡，她不再問，隻剩下陸難自己還有些迷迷糊糊的。
姐妹倆在城門口和鍾靈姝彙合，然後在鍾家馬車的帶領下朝著城外鍾家的莊子駛去，一直走了一個多時辰，馬車才停下來。
車簾被掀開是陸難就看到了並排站在馬車外的言襄和平安，見她準備下車言襄上前來攙扶她，而平安依舊板著一張臉抱著手站在那裏。
陸難搭著言襄的手下了車，然後等著陸知言下來。
“這一路可還好？”鍾靈姝走上來問。
來之前說是還有別的人，但如今除了自己和陸知言，陸難就隻看到鍾靈姝一個。
“有勞鍾姑娘了。”下了車陸知言對鍾靈姝道。
“你們倆隨我來吧，一會兒會有下人來把這些東西搬進去的。”鍾靈姝又對兩人笑了笑。
鍾家的莊子在子雲峰東邊，這裏的人以種茶為生，周邊都是大片大片的茶林，空氣中好似都泛著淡淡的茶香。
進入宅子，鍾靈姝將姐妹倆帶到其中一座院子裏，院子不比盛京那些富商宅子的堂皇富麗，院子裏的一花一木都透著幾分古樸。
“一路累了吧，你們先歇會兒，晚些時候會有人來叫你們吃飯。”叮囑完兩人之後鍾靈姝就帶著下人離開。
在這裏她是主人，眼下陸知言和陸難可以休息，她卻不能，還有許多事情等著她去安排。
有下人將兩人的行李搬過來，陸知言帶著長秋去查看那些行李，陸難則是站在院子裏看著自己麵前的兩個護衛。
言襄不會說話，平安不愛跟她說話，陸難歎一聲，想不明白先生究竟為什麼要讓平安跟著自己。
從平安和言襄見麵的那一刻開始，兩人就不知道是在較什麼勁，雖不情願，但隻要言襄在自己身邊時平安就一定不會遠離自己，甚至有時候陸難都覺得平安是衝著言襄來的。
“你們自己去問問你們該住在哪裏吧。”陸難朝兩人擺擺手。
想到言襄不能說話跟別人溝通不方便，陸難又對平安說：“平安，你去問問，然後回來跟阿襄說一聲。”
言襄一動不動。
平安一動不動。
“我的職責是保護陸姑娘，住哪裏就不用陸姑娘操心了。”平安不客氣的道。
他不是一般護衛，不需要特意給他找一間屋子，齊垣交給他的任務是試探這個叫言襄的護衛，還有保護陸難，這個保護也包括晚上。
“那你自便吧。”見平安不領情陸難也不再多說。“阿襄，一會兒我問完了再告訴你。”
言襄衝她點點頭，看上去十分乖巧。
陸難幫著陸知言清點了行李，歇了小半個時辰之後就有丫鬟來請，說是午飯已經準備好了，請兩人到前廳去用飯。
等到了飯廳，陸難才見到跟自己一同受邀到莊子上玩耍的其他人——之前到陸家做客的季淳思和盛雨來。
見她和陸知言進門，盛雨來朝兩人笑了笑，季淳思還是冷著一張臭臉，瞥了一眼陸難之後從鼻腔冷冷的發出一聲“哼”。
陸難當做沒看見。
鍾靈姝招呼著兩人坐下。
“人可算是齊了。”鍾靈姝笑了笑，繼續道：“我每年都會到這裏住一段時間，如今正是采春茶的時候，這裏正熱鬧呢。”
陸難想起自己剛才在院子裏見到的山茶花，於是笑道：“我喜歡那些山茶花。”
她和陸知言院子裏的那幾株山茶花開得正好，那些花兒長得很像牡丹，陸難費了好大功夫才忍住摘花的衝動。
“這裏種茶，也種了許多山茶花，這個季節開得正好，你要是喜歡的話一會兒我帶你去看。”鍾靈姝笑道。
陸難立即點頭，心想著一會兒出門之前要卸掉自己頭上的珠釵。
幾人你一眼我一語，唯獨季淳思一直不說話，隻是時不時的瞥一眼陸難，眼中還帶著幾分敵意。
陸難權當做沒看見，她也不主動同對方說話。
“別顧著說話，都嚐嚐，這些飯菜都是莊子上自己種的，這個剛才我見到的時候還帶著泥呢。”鍾靈姝指著桌上的春筍回鍋肉打趣道。
一頓飯下來，季淳思還是沒說幾句話。
那日季夫人回去之後將在陸家發生的事情同自己的夫君說了，這回麵上看著是鍾靈姝邀請兩人來自家莊子上玩耍，實則她是受了季夫人之托，給季淳思和陸難創造一個緩和氣氛的機會。
吃過飯，幾人又回了各自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