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阿奶沒來
“不過沒關係，我阿奶已經來了，阿奶在我就什麼都不怕，她一定都會告訴我的。”不等齊垣想到安慰的話，陸難自己就先想開了。
他微微顰眉，是啊，陸難這種性子難過都無需別人安慰，怎麼會十年裏都過得不開心？
“你換得倒是快。”齊垣嗤笑一聲。
之前在侯府時陸難因為做噩夢害怕，想睡在他房裏時就對他撒嬌說：隻要在先生身邊我就不害怕了，您別趕我走。
愣了好一會兒陸難才明白他的意思。
“這不一樣。”她嗔了一聲，“先生不知道我以前的事情，我當然要問我阿奶，若是我半夜做了噩夢想的自然是先生。”陸難認真的解釋。
任誰聽了都覺得她的話別有深意，偏她一臉誠懇的說出來，生怕你不信說的時候還要看著你的眼睛，她眼神清澈，不摻雜絲毫雜念，若是多想了就全是你的錯。
可對著那樣一張臉，又是那樣嬌軟的語氣，誰能不多想呢。
“陸難。”齊垣喊她。
“怎麼了先生？”她很快回答。
“你可要記住你說的話。”就算是生出什麼別的心思來也千萬別被他抓住，他可不像太子一般好說話。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陸難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己說了那麼多先生要自己記住哪一句？
疑惑間齊垣已經站起來，“好好養著，好了便去侯府練字。”他扔給陸難這麼一句話就朝門邊走去。
“我送先生出去。”回過神來陸難忙站起來。
“不必了，再吹兩下你又得躺半個月。”齊垣輕蔑的道。
如今他是真的信了陸難體弱的話。
……
齊垣走了沒多久，陸知行兄妹就一道進了陸難的屋子，見陸難情緒不像剛回來時低落，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哥哥，阿姐。”
見陸難站起來，陸知言忙快步走到她身邊拉著她坐回去，笑道：“你剛剛好，快坐著吧。”
看來兄長說的不錯，囡囡倒是聽她那個年輕先生的話。
兄妹幾人紛紛落了座。
“阿姐，阿奶呢，她是不是在另一座宅子，我明兒跟你一起去看她好不好？”陸難拉著陸知言的手急切的問。
先生來之前她就想問阿奶了，阿奶不在這裏那就是在柳姨娘在的那座宅子裏。
“阿奶這次沒來。”陸知言有些為難的道。
聞言陸難忙問：“為什麼，不是說大家都要來盛京嗎，還是說隻有阿姐跟阿娘一道來了？”
“囡囡。”另一頭的陸知行喊了一聲，“大家都來了，阿奶年紀大了身子不好，天寒地凍的趕不了這麼遠的路，所以這次沒跟著大家一道來，等開了春，天氣暖和些阿奶就會過來。”
陸難不悅的癟癟嘴。
“那還不如一開始就讓阿奶跟我一道進京，現在留阿奶自己在青州，一個人孤零零的。”陸難不滿的抱怨。
阿奶右腿受過傷，天冷時腿也會跟著疼，這一點陸難倒還記得，在青州時，冬天阿奶不準她出門，阿奶自己也不會出門，祖孫兩人就在屋裏說話，或是她看著阿奶做針線。
“還有二叔一家人呢，哪裏就孤零零了，要是阿奶跟你一道進京，是要她照顧你還是你照顧她？”陸知行佯裝責備。
他口中的二叔是陸家的庶子，陸家人丁少，嫡庶更是不分明，不過陸家這位二爺不會做生意，全仰仗陸家的家主過活。
陸難還是不高興，方才還跟先生說阿奶來了就好了，結果阿奶根本就沒來。
“好了，等開了春就會有人護送阿奶過來，難不成你要阿奶在這樣的天氣裏趕路，你若是真的這樣想，那你就給阿奶寫信，阿奶疼你，便是不要自己的一雙腿也會來的。”陸知行又接著道。
陸難哼一聲，瞪一眼陸知行，道：“哥哥你就是故意這樣說，我要是真的寫了信，等寄到阿奶手上年都過完了。”
那樣子跟等到開春又有什麼區別？
見兩人拌嘴，陸知言隻是坐在一旁笑。
“你剛剛回來，好好歇著，明兒我帶你過去見父親她們。”陸知行又道。
其實陸家人到盛京已經有幾天時間，不過在說服陸淩雲之前陸知行也不敢把陸難接回來。
“那阿姐呢，阿姐跟我們住在這裏嗎？”陸難忙問陸知言。
對方朝她點點頭，她又歡喜的笑起來。
“你們許久未見，想來肯定有許多要說的話，我還有旁的事，就不陪你們坐著了。”想到姐妹倆久別重逢肯定有許多話要說，沒坐一會兒陸知行就起身離開。
隻剩下姐妹倆，得了陸知行的叮囑，被問起以前的事時陸知言的回答都是模棱兩可的。
知道套不出話陸難也不再問，隻撿一些自己在盛京遇到的趣事同陸知言說。
入夜，齊垣拿起床頭的書卷，忽的意識到陸難回了陸家，他不必給誰念書也不必在軟榻上委屈。將手中書卷扔下，吹熄燈火躺到床上。
那種不自在的感覺越發強烈。
自從他沒趕走陸難之後，陸難在侯府便一直是睡在他的床上，發熱時大夫過來給她看病，弄得滿屋子的藥味，有下人伺候齊垣晚上也不住在這裏，等她清醒了就不讓他走，半夜嚇醒總要掀開床幔來看，看到他沒有走她才肯安心回去睡。
如今她回了陸家，屋裏跟她有關的東西都撤了下去，床上的被褥鋪蓋都是新換的，又熏了香，之前濃烈的藥味淡不可聞。
可一躺在床上，他鼻腔裏就充斥著她身上那股甜膩的香氣，就好像她就躺在自己身邊一般。
“若是我半夜做了噩夢想的自然是先生。”他忽的想到白日裏她說的話。
她今晚還會做噩夢嗎？
做了。
陸難又做了噩夢，不過跟以往不一樣，她夢到的不是阿讓，是阿娘。
她夢到阿娘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笑著對她說：“他們說得沒錯，你就是個野種，你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先生說有人這樣說自己就打對方耳光，可這回說的是阿娘，她不能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