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因為她是我阿娘
“果真如此。”慧如捋了捋他下巴的那一綹胡子對著齊垣點點頭。
陸難不解，果真什麼？如此什麼？
“看得出是什麼嗎？”齊垣問。
慧如搖頭。
“有什麼大礙嗎？”齊垣又問。
“還說不準。”慧如開口。
兩人宛如打啞謎，陸難一個字沒聽懂。
“先生，住持，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陸難扯了扯齊垣的袖子。
齊垣看向慧如，眼神交彙，誰都沒說話。
“我會死嗎？”陸難又問，語氣尋常。
這回齊垣倒是很快回答她：“不會。”
起碼現在不會。
陸難愈發不解：“既然不會，那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啊，又不會死，有什麼不能說的。”
在她看來，除了死其他的都是小事。
“沒什麼好說的，就是看看跟上次比起來你身子有沒有好一些。”齊垣難得安慰她。
事出反常必有妖，陸難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她仔細思考齊垣說的話。
比起上次自己的身子有沒有好一些？
好像沒什麼變化。
“我今兒覺得很累，可能是因為還沒喝藥的緣故吧。”想了半晌後陸難道。
今兒出門時薛媽還叮囑她晚上需要喝藥，在外時不能喝酒。
齊垣和慧如又對視一眼。
“女施主平日裏喝的什麼藥？”
“我不知道。”
齊垣就知道她是這個回答，就算上次自己問了，陸難回去也不會想著問問家裏人，也不知道她腦袋裏除了玩一天還想些什麼。
“我的藥都是薛媽煎好了端給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藥。”陸難又解釋，她忽的想起先生好像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你為什麼喝藥？”齊垣又問，他覺得陸難看上去跟常人無異，不像是有什麼病痛的模樣。
就是嬌氣了些。
“我身子不好啊。”陸難理所當然的道“我還未足月就來到了這個世上，又從娘胎裏帶來一身病，所以從小就開始吃藥。”
陸家的藥材生意就是在陸難出生後才開始做的，不為掙錢，就為了方便陸難。
“你如今身子有哪裏不好？”
仔細想了想後陸難搖頭，她如今好像真的沒什麼地方不好，她小時候體弱，三天兩頭就病一場，湯藥從沒斷過，是以醒來時要喝藥陸難隻覺得理所應當。
她還慶幸自己如今不似幼時那般體弱。
“算了。”齊垣對慧如道。
問陸難是問不出什麼來的，現在她就知道吃喝玩樂，若不是覺得自己隻有幾歲，總做些幼稚的事，這盛京的紈絝子弟怕是沒有一個能比得上陸難。
“多謝住持。”齊垣又對慧如道。
慧如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陸難看看齊垣，又看慧如，先生要住持給自己把脈就為了說這些？
“好了嗎，該走了。”齊垣低頭看一眼陸難，見她一臉懵懂，心頭的疑惑似乎有了些許答案。
陸難搖頭不說話，她才剛坐了一會兒，當然還沒有休息好。
“起來。”齊垣又瞥她一眼。
還是太嬌氣了，麻煩。
“先生，我還想再坐一回兒，要不您讓住持再給我把一次脈。”嘴上這麼說，陸難還是慢吞吞的站起來。
她身子搖搖晃晃的，像是隨時都會再倒下去，看不下去，齊垣伸手扶她一把，陸難順勢倚著他。
出了慧如的屋子，齊垣讓小沙彌找了個房間給陸難休息。
……
陸難睡前叮囑齊垣半個時辰後叫醒自己，畢竟她還要去跟張相卿她們一道賞花，可等她睜開眼已是黃昏時分。
日落西山，夕陽透過窗欞灑進來，金燦燦的，像她錢袋子裏的金子。
“阿奶，阿奶。”陸難朝著門外喊了兩聲，沒有人進來，她忽的想起自己離開了青州，盛京沒有阿奶。
她又喊殿春，還是沒有人進來，迷迷糊糊她才記起自己是跟著先生上了雍林寺，殿春沒有跟過來。
沒有再喊，陸難掀開身上的被子下了床，拉開 房門，見先生坐在院子裏那棵大樹下的石桌旁，石桌上放著一盤棋，先生對麵沒有人。
那他是在跟誰下棋？
陸難沒出聲，躡手躡腳的走到齊垣身後。
“坐吧。”
原想壞心眼的嚇他一嚇，誰知陸難的手剛抬起來齊垣就開了口，收回手，她走到棋盤的另一頭坐下。
“先生什麼時候知道我來了？”
她動作明明很輕！
“你喊阿奶的時候。”
“……”
陸難不滿的看齊垣一眼，她喊了那麼多聲先生都不回答，她還以為外麵沒有人呢。
“那您為什麼不答應我？”她嗔怪道。
“我不是你阿奶，也不是你的丫鬟。”
“……”
喊完殿春之後她原本是想喊先生的，轉念一想，就算自己喊了先生也不能來伺候自己起床，最後隻好作罷。
早知道她應該喊一聲，起碼現在有話說。
“呀，我和張相卿約好了下午賞菊遊玩的。”陸難猛地想起自己今兒的安排。
齊垣提醒：“太陽都要落山了。”
說什麼都晚了。
“都怪您，我明明說了一個時辰之後叫醒我的。”陸難又嗔道。
“嗯。”齊垣應一聲。
這回她倒是沒怪錯。
這頭陸難剛怪完齊垣，又覺得就是當時齊垣喊了自己，她也是起不來的，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問題，要是她不那麼弱就不會有這些事。
石桌上擺了幹果，陸難有些奇怪，先生不像是會吃這些的人，她沒問，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你跟你哥哥關係很好？”問完齊垣又覺得自己多此一舉。
這個問題根本就不需要問。
“對啊。”陸難點頭“我哥哥對我很好的。”
齊垣不以為意，陸知行就這一個嫡親妹妹，對她好也無可厚非。
“你跟你母親關係不好嗎？”齊垣又問。
他感覺得出來，陸難總是把她阿奶掛在嘴邊，提到她母親是說的卻是對方想要她嫁一個有權勢的人家，想來母女倆關係好不到哪裏去。
“我阿娘很好，是我不好。”陸難垂下腦袋，不再吃東西。
難得見他這樣，齊垣越發篤定自己的想法。
看來陸家的姑娘也沒有受到陸家所有人的寵愛。
“既然關係不好，為什麼還要聽你母親的話？”忽略了陸難的話，齊垣問得十分殘忍。
“因為她是我阿娘啊。”陸難答得理所當然。
她抬起頭來，臉上又有了笑，似乎根本不在意齊垣那樣的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