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頭輕笑,我這是吃醋兒來著嗎?我隻是想問他喜歡是不是可以很多很多的,分成很多份,給很多的女人。
“別不高興,小東西。”他親吻著我的臉,有著百般的高興:“朕會讓你知道你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什麼是幸福?”我又問。
“就是過得好,吃得好,有人疼,有人寵,人人見到你,都得禮讓三分,踩在雲尖上過著飛騰的日子。”
我輕歎,那我們所謂幸福的定義,是不一樣的。
可是這一次,我卻沒有說出來,孩子會讓我所有的想法,都改變,都妥協。
他撫著我的臉:“小東西,你在想什麼?”
我輕淡地說:“我在想,踩在雲尖上的日子,要是摔下來一定很疼。”
他笑得就越發的得意,捧著我臉,像是親吻小狗一樣,到處亂親著:“小東西,你真可愛,你要好好愛朕,朕不會讓你摔下來的,朕會讓你做最高貴的妃子,無人能及得上你。”
我輕撫著肚子:“我要和孩子一起。”他給的什麼地位,都不是我在乎的。
他笑:“自然,你這小東西可狠了,朕吃過你的虧。”
此刻的他,很快樂,笑起來很和善,就像是一個單純的大男孩,而不是有著君王威嚴的他。
我看著他笑,心中也有著很多的歎息。
也許一個人直起肩頭,仰視著風雪走會很難很艱澀,往後一靠,就是暖暖的懷抱,不會有寒冷,不會走得步步艱難。
這麼累,這麼苦,這麼孤獨,也不能證明什麼,可一個人還能走下去,孩子啊,每個娘都愛自已的孩子的。
“皇上,李禦史求見。”外麵張公公輕聲的稟告著。
他臉上的笑一僵,有些冷然地說:“不見。”
“皇上,李禦史已經求了一天,如今外麵風雪甚大,隻怕……。”
“皇上。”又換了另一個公公的聲音:“李妃娘娘……。”
後麵沒有多說,可是他已經不耐煩地從床上坐直了身子,還轉過頭來溫和地揉揉我的發:“再睡會,你這大懶貓最喜歡睡覺了,一會和朕一起用晚膳。”
我點點頭,看他攏緊了眉尖不悅地出去
等他回來,那張俊傑無比的臉,罩著一些寒霜,當跨進裏殿看到我的時候臉又換上了笑:“朕說很快吧,一會兒功夫就回來了。”
晚膳相當的精致豐富,什麼滋補的都給我裝了一碗,擺在前麵排著吃。
我也是來者不拒,現在身體太差了,懷上了孩子更要健康一點才好,給什麼我吃什麼,看得他有些瞠目結舌:“你小小個兒,還真能吃。”
我淡淡地笑並不說話,還是靜靜地吃著。
我不是多話的人,也不是不喜歡說話的人,隻是在他的麵前,我無法放鬆自已的心懷和他肆無忌憚地說話。
他再隨和也是皇上,他可以這一句和你聊著不著邊的話,下一句可以直接叫你滾,他的翻臉不認人功夫,我早已經見識過,最好的辦法,就是安靜。
“怎麼不說話?”他停下筷子似乎覺得有些掃興。
“我吃飽了。”我放下筷子,有些拘束地看著他,甚至是有些防備和小心翼翼的。
他看我一眼,然後大口地喝著湯,我有些不安地站著,等著他什麼時候下命令讓我回去,呆在這華麗高貴的正華宮,總是沒有一個
可是沒有下,於是便等著。
他吃飽了便出去,也不說去哪裏,我就站在哪裏一直很久,宮女才進來說:“雲奉儀,今兒個皇上去張美人那兒了,奉儀請跟奴婢來。”
並不是回我住的海棠院,而是還往正華宮的裏側帶了去,正華宮有很多的房間,推開一扇門,裏麵也是美侖美奐精致的寢室,輕柔的白紗下搬著幾盆開得正豔的蘭花,幽幽的香味盈滿了室內,相當的雅致和舒適。
“奉儀今兒個就在這歇下,奴婢就在門外聽奉儀的吩咐。”她倒了茶放在桌上,然後施了個禮又退出去,還把門合上。
掀開簾子,裏麵是一張大床,還放著數盆粉嫩的花兒,桌上放著幾本書,筆墨紙硯倒也是齊全,十分的幹淨素雅。
梳妝桌上放著珠花,玉梳,銅鏡,仿江南的木質鏤空窗貼上了白紙,輕輕地推開,窗上的輕紗猛地飛掠而去,眼前有著昏暗的蒙白。
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我喜歡這樣吹著冷風,可以讓腦子更清醒,更知道自已的立場。
可是有了孩子就不能這樣了,合上窗子再點上燭火,燈下的蘭花吐著幽香,如此的美,我柔柔地看著,終是一手輕撫著小腹,直到現在我才相信,我有了孩子。
可能真的會改變我的生活了,可是我還是有很多的愉悅,我想,我會慢慢找出一個和他相處之道的。
我知道我不太會討他的歡心,而在宮裏要生存,要想擁有屬於自已的東西就得學會這些,我是會放下,隻是還是笨,一下子學不會。
天寒地凍的時候,不管再暖的被窩,總是覺得渾身冰冷冷的,越睡越是冷,冷得手腳生痛,這是打小就有的毛病,我把自已縮成一團窩著睡。
到了下半夜的時候覺得身邊有一團火一樣暖和,就偎了過去。
二隻暖暖的腳將我的雙足纏住,捉了我的雙手往暖意上靠,沙啞的聲音說:“怎麼手腳還是如此的冷。”
半帶倦意半舒適地咕噥,無意識地說:“你又來了。”
他低低地笑:“什麼又來了,是擔心你冷著。”
抱著我的腰,將我偎得暖暖的,很舒服地讓我一覺睡到天亮。
直到公公的聲音在外麵輕叫:“皇上,辰時到了。”
這一叫把我給驚醒了,雙腳和他交纏在一起,雙手甚至是在他的衣服裏,貼在他腰間的肌膚,而整個人是偎在他的懷裏,渾身上下暖得懶洋洋的一動也不想動,能清楚地感觸到他肌膚透出的暖意,他身上那淡淡的雅香之氣,可是神思,卻還迷離著。
他聽到了公公的聲音,將我的手輕輕地從腰間拉下來,溫熱的一個吻映在我的額上,低低柔柔低語:“小東西。”
輕手輕腳起來拿起軟枕塞在我的懷裏讓我抱著,還將被子給掖好,輕步出了外麵低聲說:“小聲點,吩咐宮女不得吵醒她。”
那公公輕笑地低說:“皇上對奉儀可真好。”
“別多嘴,朕對她自然是好,她又不是誰,她是雲知秋。”他心情極是好,輕輕地笑了會說:“讓她多睡會吧,要是起來了也不必問她吃什麼,都端些上來,這女人啊,吃飯可也是如狼似虎的。”
過了好一會兒,外麵梳洗的聲音停止,門打開再輕輕地合了上去。
我抱緊了軟枕,上麵有他的體溫,有他淡淡的香味。
是不是放下心,放下所有的成見來看,他對我真的還是不錯。
好暖了暖,多少年的冬天的早晨,都是手腳冰冷得痛醒,如此的暖和讓我很眷戀。
可不知這暖,能給我多久。
娘說,還沒有學會擁有之前,要學會怎麼去想失去。
醒來也正如他所說,宮女不再問我吃什麼,而是端上了滿滿的一桌的東西讓我吃,我也不挑吃,樣樣吃了一些
時辰還早而卻不知要做些什麼,索性就穿了厚衣服,想去看看師兄會不會彈琴,忽然很想聽秋月夜的曲子。
那曲子是華麗是恬美而又帶著絲絲的甜和樂,可是華麗的後麵,又帶著一此輕愁,幽靜,我想我需要聽,我要告訴自已,該放下一些東西,才能得到一些東西,那就是我的孩子。
不管要放下什麼,我都想要孩子。
今天意外地雪停了,薄弱的陽光照在鎧鎧白雪上,越發的覺得冷,寧願太陽還是縮回去再繼續下雪。
隻可惜到了那亭子上,還是沒有看到師兄。
師兄最大的願望,就是做宮裏的琴師,什麼功名利祿他都不要,他喜歡的是琴,純粹的熱愛,也是這種幹淨的執著最讓我欽佩。
走著走著,不知為什麼又走到了海棠院,宮門大開著,薄薄的陽光照在海棠的積雪上,像是凝結的時間。
想了想還是進去,他沒有讓我回海棠院,不代表就讓我一直住在正華宮,那是不可能的,那也是從來沒有過的先例,正華宮一向是帝王住的地方,沒有一個妃子能長陪在君王側。
正居那裏終是開了門,卻不見有人進出,我推開右居的小屋,地上最顯眼的,還是那白狐圍脖,讓風吹得狐毛輕柔地想伏著。
我想一直清傲,一直孤獨,保持著心裏的一方寧和,擁有自已的信念,雖然我不能和夏君棠一起,可是我還是我。
我恨他,我不愛他,我不和後宮的女人一樣,都討好於他。但一個消息足以將心中的信念和堅持打掉,跟在我後麵的宮女很機伶地就抹桌子擦凳子。
我輕聲地說:“把那些東西都收起來放雜物房裏。”
“是,奉儀。”宮女趕緊將地上的東西抱走。
眼不見,我告訴自已這樣是最好的。
才坐了下來,卻聽到對麵的左居傳來了呻吟聲,一聲比一聲的急,淒楚而又尖銳。
我趕緊站起來跑出去,看到左居的林尚儀一手抱著肚子一手抱著欄杆撐著身體,向正居痛苦地叫:“良媛,良媛。”
“怎麼了?”我跑過去,看到她一臉的青白交加的恐懼,也嚇得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