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你別替我做決定

直至背影消失,他才回過神來,眸中的情緒有些複雜。

來日方長,終有一日,璃兒前世今生的記憶會重疊的。

他,可以等。

墨辭輕拂袖,“刷”的一道勁力,將殿門闔上,才坐了下來,掀開層層衣袂,露出腿上那道淋漓的傷口。

哧——

鋒銳的匕首出鞘,他一言不發,將傷口上的腐肉一點點割下來,指骨微微有些顫抖。

“主人,你沒事吧?”小白澤關切問道,“疼不疼?”

“我沒事。”

墨辭隱忍喘息了一聲,割完了腐肉,又隨手塗了些止血散,胡亂包紮了一下。

望著殿內的陳設,靜謐、整理,每一個角落都十分熟悉。

墨辭微微勾唇,勾起一抹苦澀淡漠的笑意。

曾經,他不學無術,實力一般,卻能安然無恙地活在父親、娘親,活在長老親眷們的庇佑下,不論在何處,都有人護著他。

而如今,他已是冥帝,執掌鴻蒙界一方天地,卻反而……總是受傷。

一旁的貴妃榻上,是娘親親手織的毯子,蒙上一層灰燼,已沒了溫度。

……

夕歌殿不大,分為東西兩院,兩院各隻有兩間廂房。

約摸傍晚時分,月淺璃和泡泡一同,將西院打掃了幹淨。

打掃正堂時,天色已快黑,隻見墨辭從堂外而來,步伐依舊有些趔趄:“我來幫你。”

月淺璃轉過頭來:“不必了,你腿腳既受了傷,歇著去吧。”

“沒關係,已無大礙了。”

“那好吧。”月淺璃怔了怔,答應道,“你將這些古玩整理一下,我該給聚魂鼎輸靈力了。”

“好。”墨辭欣然應聲。

放下手中的事,月淺璃便在桌案旁坐下,精純的靈力彙聚掌心。

刷——

聚魂鼎懸浮而起,透著淡淡的光暈,一點點將靈力吸入其中。

鼎內的魂魄吸收靈力,逐漸變得穩定下來,逐漸……竟有了些許氣息。

這是?

月淺璃睜開雙目,隻見一縷殘魂從鼎中飄蕩而出,緩緩聚成人形,出現在她跟前。

“娘……娘親!”

四目相對,月淺璃怔了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娘親,是你嗎?”

沒想到,娘親竟這麼快就蘇醒了。

盡管她知道,是短暫的蘇醒,但算起來,她真的太久沒見到娘親了。

激動的心情,一湧而出。

聽見動靜,墨辭也回過頭,視線落在那縷蘇醒的魂魄上,眸色一亮。

月夫人蘇醒,璃兒身上的天懲就有救了!

“璃兒。”果然,沈顏開口說話了,意識也變得十分清醒,“你怎麼來妖都了?這地方很危險,你來了就出不去了啊。”

“娘親。”月淺璃正色道,“我就是來救你的!”

“傻孩子。”沈顏擔心道,“我主魄不見了,他們定會到處搜尋,若是禍臨,你……就把我交出去吧!”

這樣,璃兒尚且還能保住一命。

“我既然救您出來,就絕不會再把你交到他們手上了。”月淺璃語氣堅定。

“可是,我怕……他們會因此為難你父親。”

“這一切遲早要來,別怕。”月淺璃咬了咬下唇,“父親乃是神尊,再怎麼樣,也不至於被慕南燁欺負到毫無還手之力。”

倘若他們不知反抗,就這麼一直逆來順受,最後隻會落得個慘烈的下場。

橫豎都是死,不如拚死一搏!

沈顏無奈歎了一口氣,憂心忡忡,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抬眸,視線落在對麵的墨辭身上,突然一驚,臉色都變了:“你!冥、冥帝……是你!你怎麼也在這?”

警惕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月夫人……”

墨辭還未說話,沈顏就看了月淺璃一眼,指著墨辭,打斷道:“璃兒,他……他就是當年殺你的人,你……”

“娘親。”月淺璃語氣平靜,“我跟他已經和解了。”

“什麼?”沈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跟冥帝,和解了?”

“嗯。”月淺璃點了點頭,解釋道,“一千多年前,應該隻是場誤會,而且此次,多虧了墨辭,我們才能將你從荒殿中救出來。”

聞聲,沈顏才逐漸冷靜下來,突然回想到,昨夜,是一股陌生的靈力在溫養她的魂魄。

難道……是冥帝?

“真的嗎?”沈顏不確定地問了一句。

“當然是真的了,我的話你還不信嗎?”月淺璃對她笑了笑。

女兒都這麼說了,沈顏才微微鬆了一口氣,看了看墨辭,語氣緩和了些許:“如此,是我錯怪你了,多謝冥帝救命之恩。”

雖然嘴上道著謝,但在冥帝麵前,她依舊不敢掉以輕心。

“月夫人客氣了。”墨辭雲步輕移,直入正題,“不瞞您說,我來救你是為了璃兒。”

“為了璃兒?”

“為了我?”月淺璃自己都一頭霧水。

“嗯。”他也不多廢話,“璃兒獻祭了琉璃玉火,被天懲,記憶倒退,我曾知您破解過天懲,應該知道這天懲的解法吧。”

話落,還沒等沈顏說話,月淺璃就先開口了:“墨辭,你別亂說,沒什麼天懲!”

沈顏卻頓生擔憂,用靈力試探了她一眼,便知她體內確有天懲。

“璃兒,你……”

“娘親,我沒事的。”月淺璃否認道,“你別聽他瞎說!”

“月夫人。”墨辭出言道,“您醫毒雙絕,璃兒體內有沒有天懲,我想不用我說,您也能一眼看出吧。”

“璃兒是您女兒,若有解法,您也不會不說吧?”

沈顏點了點頭,秀眉微蹙道:“我曾研製出了天懲的解法,需用直係血親的心頭血為藥引,隻可惜……我現在隻剩一縷魂魄,割不了心頭血給她。”

直係血親,也就意味著,就算是璃兒的哥哥,也不行!

墨辭追問道:“這麼說,月族長的心頭血也可以?”

“是……”

“夠了!”月淺璃打斷了他的話,“墨辭,我不會讓我的至親為我犧牲這麼多,況且,我現在記憶都在,無需再恢複別的什麼記憶。”

“可是……”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月淺璃看了他一眼,語氣真切道,“墨辭,你還是別替我做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