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墨辭心裏有些難過。
是啊，他又救不了璃兒，自然也不能替璃兒做這個決定。
“璃兒。”墨辭注視著她的眼睛，“你缺失的，都是屬於我們的記憶，難道……就一點也不想回想起嗎？”
“我知道，其實你腦海中，早已回想起了許多……關於我的記憶片段，你不是一點也不記得我的，難道我在你心裏，就一點也不重要嗎？”
他還是想再爭取一下。
每一個字，都有些心痛。
“行了，別說了。”月淺璃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依舊冷冷，“你出去吧！”
這件事，沒什麼好說的。
她移開視線，沒看墨辭的眼睛。
墨辭眸中劃過一絲落寞，輕笑了笑，一言不發，轉身離開了內堂。
望著他的背影，看著他略微趔趄的步伐，心尖刺痛了一下。
不知為何，見墨辭難過，她心裏也會十分不好受。
這……是在乎的感覺嗎？
轉而，她又努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回過神來，內疚之意頓生。
剛剛，她說話是不是太決絕了？
“璃兒。”沈顏叫了她一聲，問道，“你很在意他？”
“沒有！”她急忙否認。
“還說沒有？”沈顏卻看出了她的心思，“從小到大，你還有什麼能瞞得過娘親的眼睛？”
“我……”不知為何，她竟有些緊張。
不！
她真的很在意墨辭嗎？
“我記得你小時候，隻要是喜歡的東西，拚了命也要追到，現在怎麼變了呢？”沈顏語氣溫柔道，“璃兒，不要因為我們而有負擔，倘若喜歡，盡管去追就是了。”
月淺璃搖了搖頭：“天懲並不會傷害我的身體，月家如今都焦頭爛額了，這件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她不是不願，是心有顧慮啊。
……
夜晚。
沈顏的魂魄沉睡了過去，內殿點著一盞燭火，透著微弱的光亮。
咚咚咚！
倏地，殿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月淺璃知道是墨辭，於是啟唇道：“進來吧。”
聞聲，墨辭才推門而入，端著剛煮好的熱湯，輕輕放在了桌案上。
月淺璃怔了怔。
他聲音淡淡：“餓了一整天了，吃點東西吧。”
丟下這句話，他沒多說什麼，轉身欲出去，月淺璃卻叫住了他：“等等！”
墨辭停住腳步，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等著她先發話。
心裏，卻有些緊張。
傍晚時，他語氣太過了些，會不會傷了璃兒的心？
月淺璃看著他的後背，出言道：“我娘親三魂六魄都沒有集齊，而我父親以毒蠱為功法，割心頭血如同割他修為，甚至折壽。”
聞聲，墨辭心頭“咯噔”了一下，有些意外。
她在跟自己解釋。
原來……都是情有可原的。
是他誤會了。
見他不說話，月淺璃接著解釋道：“雖然，我也想變回完整的自己，但孰輕孰重還是分得清，我不想那樣傷害父親，尤其是現在，月家還處於危難之際。”
倘若父親掉了修為，出了什麼事，月家的情勢隻會更凶險一分。
一切的一切，她都深思熟慮過，並非隻因自己的情緒，便拒絕解天懲。
墨辭回過頭來：“對不起，是我唐突，誤會了你，我……確實無權幫你做這個決定。”
他不知，這其中還有如此多的因果關係。
璃兒這麼做，沒錯。
他也沒理由因此生氣。
隻是……聽見璃兒將他放在“孰輕”這兩個字眼裏，心裏多少還是有些難受。
罷了。
隻要璃兒還相安無事，他便該放心，不能因為一己私欲，而要求她去做什麼。
墨辭抬眸，對她淡淡一笑：“明日，我教你陣法吧。”
“什麼陣法？”
“破星陣。”墨辭脫口而出，“以你現在的實力，若能熟絡掌握了破星陣，配合天雷，破妖都結界，應該沒問題。”
月淺璃頓時眼前一亮。
也就是說，他們很快就能離開妖都了。
她馬上答應了下來，接著道：“你會這麼多厲害的陣法、靈技，還有神器傍身，以前的實力應該很強，為何會被廢了內丹，淪落至此？”
墨辭勾唇輕笑，不語。
不知為何，說出這番話來，她腦海中突然閃爍過許多零碎的片段。
心痛之意頓生，月淺璃隨口問道：“是……跟我有關嗎？”
“若跟你有關，你會在意嗎？”他沒有回答，反問道。
“我……”月淺璃搖了搖頭，“罷了，我就是隨口一問，你、你去休息吧。”
“嗯。”
墨辭應了一個字，轉身，離開前，腳步又停頓了一下，開口道：“璃兒。”
“你怎麼了？”月淺璃能感知到，他今天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能不能答應我，不要這麼著急就放棄我了。”他的聲音，帶著懇求與惶恐，“就算、就算沒有解藥，就算你不記得我們的從前了，也沒關係，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還有以後。”
“不要這麼快就放棄了，好不好？”
隻要她願意，他們還有以後，還會有無數新的回憶。
隻怕……他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
“以後再說吧。”月淺璃眼神躲閃了一下，不敢看他的眼睛，內心更是一片雜亂。
這妖孽，今日是怎麼了？
聽他的語氣，像是愛她很深，像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傷了他的心一樣。
心頭，莫名堵得慌，有些難受。
她沒有回答，墨辭也沒再說什麼，看了她一眼，才依依不舍地轉過身。
踏出內殿，隱忍已久的熱淚自他眼角滑落，瞬間濕了眼眶。
淚水淌落，雙目突然傳來一陣陣刺痛，視線逐漸變黑，什麼也看不見了。
不好！
下一秒，鮮血混雜著淚珠，從眼瞼落下，一片混沌。
“主人。”小白澤從他袖口中飛出，麵露擔憂，“主人你小心點，我給你帶路。”
說罷，它急忙飛至墨辭跟前，墨辭跟著白澤的氣息，一步步往庭院外去。
每一步，都是趔趔趄趄的。
倏地，剛出庭院，他便覺察到一陣靈力波動，正向夕歌殿靠近。
不好，有人來了！
墨辭頓時提高了警惕，啟唇道：“白澤，帶我出去看看。”
夕歌殿不能暴露。
荒殿那群陰魂不散的渣滓，既都來了，那他就一並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