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七天了，皇上還是不鬆口嗎？”
淩曦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視線越過珠簾看向殿內正在查看奏章的太子殿下。
自從鈴妃被皇帝放出來之後，鍾乾宮與珍樂宮的矛盾顯得更加尖銳。連帶著給鈴妃撐腰的皇帝也越發看不慣太子的行事作風，三天兩頭尋著各種由頭將他叫去跟前訓斥。
景煜走過來，趁著四下無人，伸手碰了碰她的臉頰。
“別站在風口說話，當心著涼。”
兩人對視一眼，悄悄換去偏殿，偷得半日閑。隻是才喝了一盞茶的功夫，就見宮人來請。
淩曦迅速放下手中的茶杯，重新回到太子身邊。
“殿下有何吩咐？”
“這兩日皇祖母的病情一直有所起伏，母妃自顧不暇，皇祖母也不許她在跟前伺候。孤今日也不得空，隻能讓太子妃入宮代為侍疾。
但孤怕鈴妃那邊有所動作，想派你去從陽宮盯著些。”
他一個眼神，便有伶俐的小太監拿來一個食盒。
“皇祖母胃口不好，這是孤特意命人做的一些糕點。”
“微臣領命。”
淩曦接過食盒，分量還不輕。
雖說隻是她前往從陽宮的一個借口，但瞧得出來太子殿下還是對太後的孝心卻是真的。
淩曦前腳出門，景煜後腳卻跟了出來。
“怎麼，你要隨我一起去送食盒？”
“太子這邊也離不得人。”他一邊說話一邊示意宮女上前，送來一件白狐毛製成的披風，“你的丫頭不是最貼心的嗎，怎麼出門連件披風都不為你準備。”
淩曦感受到柔軟的觸感，即便當著外人的麵還是忍不住勾了勾唇。
看著她雪白的臉頰被白色狐毛簇擁著，顯得更加瑩潤透亮，就像是偷溜下凡的玉兔一般。
景煜心中微癢，借著係領帶的機會悄悄捏了下她的耳垂。
？？？
淩曦嚇了一跳，忙把從對方手裏把襟帶搶了過來。
“做什麼，有人呢。”
景煜禁不住抿出笑意，“無妨，都是東宮培養出來的人，不會亂說話。”
隨著他解釋的聲音，宮女識趣地後退了幾步。並且全程低垂著頭，一副非禮勿視的模樣。
“……”
淩曦原本也沒覺得多尷尬，此刻卻被景煜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行為給鬧了個大紅臉。她“凶狠”地瞪了對方一眼，提著食盒轉身跑了。
相比起剛入仕的時候，如今進宮對淩曦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領路的宮女也是東宮帶出來的，想要替淩曦提著食盒，卻被她拒絕了。
“不妨事，你隻管引路就好。”
宮女知曉淩曦是個好性情的人，笑了笑便也沒有強求，反而敢大著膽子和她閑聊兩句。
“淩大人這邊請。”
路過一條岔路的時候，宮女柔聲提醒。
淩曦掃了一眼前方的幽靜小道，卻是覺得古怪。
“這條路瞧著似乎更近些，為何要多繞一段？”
“淩大人有所不知，這條小路的確也可以走，但鈴妃娘娘求著聖上為她修一座小型的木塔供奉黎國的天神，就選在前方不遠處。
皇上下令修建期間閑雜人等需得回避，故而大家這才不得不繞行通過。隻不過最近幾日因為天氣實在是寒冷，這工也暫時停了下來。”
“……”
淩曦沉默了一瞬，緊接著極淺淡地嗤笑了一聲。
宮女聞聲抬眸看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恢複了從容的姿態，仿佛剛剛那笑聲隻是錯覺。
經過這麼一個小插曲，淩曦的好心情收斂了大半，就在這時她突然腳下一頓。
“等等。”
她叫住宮女，把食盒直接遞給對方。
“我想起來還有些事情沒和太子殿下交代清楚，需得回去一趟。你先把食盒帶去從陽宮，就說我隨後就到。”
宮女疑惑，“可要奴婢陪著大人一同返回東宮？”
“不必，我一個人走得還快些，說不定在你抵達之前就能追上。”
淩曦是有功夫傍身的，宮女知道這一點，倒也不懷疑。
“那大人注意安全，千萬別走錯了路。”
“知道了。”
哄走了宮女，淩曦轉身便折返回剛才的岔路口。略一猶豫，她便拐進了通往木塔的小路。
沒走幾步，就已經能聽到身後逐漸清晰的腳步聲。
淩曦心中冷笑，隻當沒發現有人在跟蹤自己。她事先支開宮女，再回到這無人敢來的小路上，就是為了引對方現身。
果然，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就在淩曦已經看到木塔的時候，隻聽得一道破空聲從身後傳來。
嗖——！
淩曦彎下腰就地一滾，完美避開了偷襲的暗箭，仿若身後也長了眼睛。
暗處的刺客發現自己暴露，也顧不得再躲藏，直接衝出來就要取淩曦性命。然而他顯然低估了對手的實力，幾次出手都被化解。
淩曦且戰且退，很快就來到了正在修建的木塔前。
“哪裏來的牛鬼邪神，敢在皇宮裏殺人。”
“……”
蒙麵刺客默不作聲，隻是加快了手裏的動作。
就在他以為淩曦赤手空拳抵擋不了太久的時候，一道銀色的光驟然襲來，快如閃電般直接圈在了他的脖頸上。
“你！”
“噓。”
淩曦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別說話，否則我割斷你的喉嚨。”
原來那道銀色的光乃是一條極細的軟鋼線，淩曦將其挽在手腕上，平日裏由寬大的官袍遮擋著根本看不出來。
她既然奉命保護太子與太子妃的安全，又怎麼可能一點兒準備都沒有。
蒙麵刺客儼然被淩曦的操作驚呆了，額頭上迅速滲出一層冷汗。
“要殺便殺，總歸我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哦？但你已經暴露了。”淩曦唇角抿出一抹冷厲的弧度，“你是鈴妃派來的，你的口音帶著黎國特有的腔調。”
“胡說八道！”
那刺客下意識想要否認，開口之後才發現自己上了當。他越是著急想要撇清幹係，越是證實了對方的猜想。
淩曦哼道：“還真是鈴妃的手筆。要我說你們黎國人除了鈴妃一個是有腦子的，其餘的都是蠢貨。現在就讓我瞧瞧，你是珍樂宮的哪個侍從。”
淩曦作勢要上前摘他臉上的麵巾，刺客猛地往後一退。兩人距離的增加導致鋼線繃緊，緊接著一股鮮血噴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