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刺客倒下,淩曦多少有些猝不及防。
比起殺人,她更願意保留人證。
濃稠殷紅的血液噴濺到她的官袍上,帶著撲麵而來的腥味。
淩曦蹙了蹙眉頭,隻能收起武器,再將刺客的屍首暫時拖到還在修建的木塔之中隱藏起來。
不過僅僅如此還是不夠的,在皇宮裏殺人,哪怕她有一百個理由也站不住腳,搞不好還會連累太子殿下。
打量了一番自己沾滿鮮血的衣服,淩曦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個樣子肯定是沒辦法去從陽宮見太後了。
折返東宮原本隻是糊弄宮女的借口,卻不想她一語成讖。
與此同時,在太子跟前伺候的侍衛總管急匆匆地尋到了景煜,告訴他一個壞消息。
“景大人,剛剛有名小宮女前來報信,說淩大人在前往從陽宮的途中被毒蛇咬傷。”
景煜腦子嗡得一聲響,“毒蛇?宮中怎麼會有毒蛇?”
“屬下也不清楚,隻聽那小宮女說是淩大人遇上了珍樂宮的人。”
“那小宮女何在!?立刻帶他來見我!”
侍衛總管卻搖頭,“小宮女像是偷偷來報信的,匆匆留下這句話便跑走了。景大人,您看可要東宮派侍衛前去搜尋營救?”
景煜當即頷首,但很快又推翻自己的決策。
“報信之人且不知是敵是友,萬一是有人故意做局想要調虎離山也未可知。皇上如今正愁尋不到殿下的失誤之處,東宮萬不可行差踏錯。”
他仔細想了想,叮囑道。
“我親自帶幾個內侍前去查看情況,你多調派幾個侍衛來守著殿下。在我回來之前,務必保證殿下的安全。”
“是。”
景煜安頓好了太子才離開,看似鎮定的外表之下卻隱藏著一顆快要爆炸的內心。
“大人,景大人。”
三個內侍是跟著景煜出來尋人的,沒走多遠卻被他給甩下了。
許是因為焦急的緣故,景煜走路的時候不自覺帶上了輕功,可以說是健步如飛了。聽到內侍的呼喚,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控,幹脆停下來折返回去。
“淩曦是從東宮前往從陽宮的,能夠走的路就那麼幾條,大家分開搜尋。”
見景煜還有理智給自己分配任務,內侍們也是鬆了一口氣。
“是。”
眾人分開後,景煜加快速度尋找淩曦的身影。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壓抑的驚呼聲。景煜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異樣,尋聲追了過去。
就在他拐進一條幽靜小路時,視野中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隻見淩曦倒在路中央,其中半個身子都隱藏在路旁的灌木叢中。
而在她身後不到一丈遠的距離,盤著一條凶猛的毒蛇。
“淩曦!”
景煜目眥欲裂,大步衝上前去。
那毒蛇看到有人接近,立刻束起身體,對著他嘶嘶吐著信子。
景煜走得急,身上沒有帶武器。但他卻並沒有因此就放慢腳步,而是在前行的途中拾起一塊石子,對準那毒蛇的腦袋擲了出去。
“嘶嘶!”
毒蛇被打了個正著,暈眩了片刻後暴怒回擊。它飛身撲向景煜,氣勢洶洶的樣子不像是小小的蛇類,反倒像是吃人的猛獸。
景煜琥珀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三角形的蛇頭與鋒利的獠牙,眸底卻閃過一絲嘲諷。
啪——!
毒蛇被精準地掐住七寸,整個蛇身如同鞭子一樣在空中掄出聲響,等到落地時已經斷了氣。
解決了毒蛇,景煜一刻不停奔向淩曦。
“淩曦,淩曦!”
此刻淩曦的上半身落在灌木之中,臉部在樹葉的遮掩下看不真切。
景煜不知她傷到了何處,心急如焚地扶住她的肩膀,想要把人抱起來,卻沒發現一隻紅豔豔的小蟲順著淩曦爬到他的手背上。
刺痛感突然襲來,刺激著景煜的觀感。他垂眸看到手背上的毒蟲,第一時間把它甩了出去。
與此同時,原本暈厥中的淩曦翻身而起,直接將他壓在了地上。
“景大人,別來無恙。”
“是你!”
景煜一眼就認出,這個偽裝成淩曦的人是鈴妃身邊的侍女阿律。
阿律衣袖中滑出一把小小的匕首,囂張地架在景煜的脖頸上。
“景大人,沒想到吧,有朝一日你會落到我的手裏。”
景煜冷厲的眸光注視著阿律,“淩曦呢?”
“景大人自己都性命不保了,還想著你的屬下?”
話音剛落,阿律眼前便是一花。不等她回過神來,手中的匕首已經被人奪了去。感受到脖頸處傳來的冰冷觸感,阿律這才驚出一身冷汗。
“你。”
“告訴我,淩曦在哪裏。”
景煜把手中的匕首往前抵了抵,一條血線就出現在對方的皮膚上。
阿律深切地感受到景煜身上散發出的殺氣,震驚的同時又極為不解。
“你現在已經中了毒,沒有我的解藥,你隻有死路一條。”
“我隻問你,淩曦在哪兒!?”
“……”阿律沉默了片刻,還是不相信這世上有人會不怕死,“你隻要答應與我合作,我們公主可保你榮華富貴。”
唰!
隻見刀光閃過,阿律脖頸一側的發絲盡數被斬斷。
“事不過三,你若不說,我不介意削掉你的腦袋。”
阿律跟在龍天鈴身邊出神入死,手中也沒少沾染鮮血,但她卻是頭一次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殺意。
她甚至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再說錯一個字就會身首異處。
“淩,淩曦……”
“她在何處?”
阿律心虛得很,因為按照他們的計劃,負責暗殺淩曦的刺客應該在得手之後與她彙合,趁著自己引景煜上當的時機出手將其製住的。
“我不知道。”
一千個的計劃在腦中轉了幾圈,最終阿律選擇如實相告。
“不過按照我們的計劃,他現在也該和你是差不多的境遇”
一想到淩曦也可能身中奇毒,景煜就心如刀絞。因為他此刻已經能夠明顯地感受到經脈之中傳來的鈍痛,伴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疼痛還在成倍的提高。
不過說幾句話的功夫,景煜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汗水,後背的衣衫更是濕透了。
“解藥拿來。”
阿律搖頭,“沒有解藥。”
景煜毫不猶豫地將匕首的尖端刺進她的皮膚裏,“交出解藥,或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