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雲箏被侍衛反鎖住的手裏多了一瓶拇指大小的氣體,在玻璃瓶狀態下,透明的氣體無色無味,甚至都感覺不到裏麵裝了東西,乍一看以為隻是一隻空瓶子。
醫毒本是一家,這個道理無論是哪個時代哪種醫學都是通用的,一個熟練掌握各種藥理的人,她也必然熟練掌握各種毒理。
為醫,可活死人肉白骨,為毒,亦可死活人變白骨。
“秉城主夫人,木杖已帶到。”
進來的侍衛兩人抬了張三尺寬的長凳,一人手捧一丈長的木棍,站在大廳中隨時等候吩咐。
雲瑤居高臨下眼神嘲弄地看著池雲箏,別說一個女人挨二十大板,就算是一個年富力強的男人,也頂多能抗住十個板子。
若不是此刻場麵不合適,雲瑤真的很想問問池雲箏既然醫術那麼高,一眼就看出一個小孩兒是侏儒,那麼當她被打得奄奄一息隻剩一口氣的時候,她能不能把自己救活呢?
城主夫人點點頭,對俺著池雲箏的兩個侍衛點點頭。
兩個侍衛收到命令,就要把池雲箏強行按在凳子上。
但剛才還沒什麼掙紮舉動的池雲箏,此刻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挪動腳步,更別說趴在長條凳上了。
城主夫人看到她居然還敢反抗,臉色登時一黑。
“給我把她的腿打斷!”城主夫人怒喝。
在她看來,池雲箏這時候就該老老實實挨打,再好好認錯,她若心情好可能就派人把她丟出去也就算了,若心情不好,那就留著慢慢折磨也不是問題。
可是池雲箏竟然敢反抗,這在城主夫人看來,無疑於是在挑戰她的權威,是不把她放在眼裏的行為,她怎能不惱怒?
手裏抱著木棍的侍衛得令,往後退了兩步方便施展,隨後舉起手裏的木棍,眼神一狠就朝著池雲箏的腿劈了過去。
那木棍起碼有十幾斤重,這麼一棍下去哪怕池雲箏的腿不馬上斷掉,也休想再站起來了。
池雲箏麵上還是沒什麼變化,隻是心裏默默數著倒計時,手心裏的玻璃瓶也在慢慢被她捏緊。
就在玻璃瓶即將被捏碎,木棍即將落到池雲箏腿上的時候,花廳外麵猛然傳來一聲怒吼。
“住手!”
與此同時,一個人影閃現到池雲箏身旁,一腳踢開了那根差點落到池雲箏腿上的木棍,又兩腳踹翻兩個架住池雲箏的人。
池雲箏手臂驟然脫力,整個人都往前踉蹌了一步,被身旁的人及時扶住。
“夫人小心。”那人恭敬地說。
他雖然扶了一把池雲箏,但距離克製,並沒有任何的冒犯之舉。
池雲箏道了聲謝,正要把手收回來,忽然感覺手心被人撓了下。
她瞟了眼身旁攙扶自己的人,對方已經若無其事收回手站在她旁邊了,是張生麵孔,她從未見過的人。
池雲箏眉心微蹙,正琢磨這是怎麼回事,這個人又是誰,就聽見身旁的人對門外進來的人說:“侯爺,您當初答應我們主子的時候可是說得好好的,會幫忙照顧他的夫人,您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坐在上座的武寧侯夫人聽到這話心頭一跳,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而眼見著池雲箏即將受罰卻突然躲過的雲瑤眼前黑了黑,一口氣差點沒有提上來,隨後怒氣衝衝地看向門口,她倒要看看是什麼人敢在這時候插手救池雲箏。
同樣好奇的還有廳內的其他人,剛才被踹翻的兩個侍衛現在還趴在地上沒起得來呢,這讓廳中的人都有些忌憚和心虛。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武寧侯臉色沉了沉,最終還是硬著頭皮踏入了花廳內。
看到武寧侯那張臉,武寧侯夫人失神地從椅子裏起身,麵色僵硬地看著武寧侯。
城主夫人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是誰,緊接著就看到水雲城城主撐著皮球一樣胖乎乎的身體小跑進來,嘴裏還沒有喘勻氣,就朝著武寧侯道歉。
“侯、侯爺,誤、誤會,都是,誤會!”
城主的仆人及時過來給城主拍胸口勻氣,城主的呼吸總算慢慢平穩了,緊接著他就厲色看向還沒搞清楚情況的城主夫人,對著對方恨恨地剜了一眼。
城主夫人本來都站起身準備行禮了,愣是被城主這一眼瞪得心中發虛腿腳發軟,直接跌座在了椅子裏。
武寧侯夫人聽到動靜,微微側頭看了眼,看到城主夫人之前還神氣得跟隻大公雞似的,此刻卻怯弱得如同鵪鶉,心裏頗有些看不上眼。
但很快武寧侯夫人就明白為何城主夫人怕城主怕成這個樣子了。
隻見城主瞪了城主夫人一眼還不覺得解氣,他竟直接抄起了附近貴婦桌案上的一隻果盤,將裏麵成人拳頭大的梨子直接朝著城主夫人砸去,一邊砸嘴裏還一邊罵。
“蠢鈍如豬的愚婦,你眼睛長到狗身上去了?貴人都認不出來嗎?你不好好招待,竟還敢無事生非杖責對方,我當初怎麼娶了你這麼個眼瞎的女人,真是給我水雲城丟臉。”
一個接一個的梨子砸到城主夫人身上,她低著頭以袖掩麵,努力在位置不算寬敞的椅子裏躲避梨子的襲擊,但又不敢躲得太明顯,最後隻能護住自己的臉,手背和大腿還有肚子都被砸到了。
城主夫人疼得悶哼出聲,卻不敢太大聲,她那怯弱害怕的樣子和先前在眾人麵前高高在上的模樣簡直天壤之別,看得廳內一眾貴婦人瞠目結舌。
雲瑤在旁邊聽到也親眼見到這一幕,臉色早就嚇白了,身體都在瑟瑟發抖,但此時她的孝心卻不知上哪兒去了,眼睜睜看著城主夫人被砸了好幾次,卻沒有一次衝出來替她擋住。
城主砸完了梨,本來還想把手裏的果盤也給砸過去,但果盤太重了,他砸不動,隻能摔到了地上。
等發泄完自己心裏的火氣,也順便表演了一出自己知錯就改,城主又立即換了副諂媚的笑臉對著武寧侯。
武寧侯卻沒工夫理他,甚至也沒工夫理會一直看著自己的武寧侯夫人,而是眼神複雜地盯著池雲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