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看來這位女郎中的確是惹了大家的眾怒,你還是快些做出決斷吧,免得這種人多在這裏待一刻,都是對大家的羞辱。”
武寧侯夫人慢悠悠地開口了,立即就獲得了不少貴婦人的讚同。
“沒錯,還請城主夫人派人把這女子抓起來,投入大獄,讓人好好查一查她到底什麼目的混入城主府的宴會之中。”
這話一出來,其餘人也紛紛附和,陳詞要求城主夫人趕緊把池雲箏給解決了,免得礙她們的眼。
城主夫人本就有此意,又看大家想法都一致,最重要的是就連武寧侯夫人都開口了,她自然更加要處理了池雲箏。
冷冷看了一眼麵色淡然,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到臨頭的池雲箏,城主夫人聲調一揚。
“來人!將著混入宴會之中的逆賊拿下,即刻投入地牢,令人嚴審她到底是何目的!”
侍衛齊聲應是,立即就上前一左一右扣住了池雲箏的手臂。
池雲箏想要動,卻根本動彈不得,她甚至感覺這些人再用力一點,都可以直接把她的手臂給掰斷了。
忍著撕扯的疼痛,池雲箏一言不發。
她本以為在這些人動手的時候,扶風可能就會現身出來,但扶風此時卻沒有出現。
池雲箏並沒有很失望,反而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反正她就算現在被關到地牢裏麵了,城主夫人在她的‘目的’沒有審問出來之前,也不可能殺了她。
而這段時間紀君卿就可以想辦法救她,總比扶風現在就出現和城主府撕破臉皮要多些餘地和退路。
不過池雲箏心裏有有幾分擔憂,倒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扶風和紀君卿那邊。
因為以她對扶風的了解,紀君卿的命令扶風是一定會遵從的,但到現在都還沒有現身,隻有可能扶風是被什麼麻煩給纏住了。
“把她帶下去!”城主夫人厲聲道。
侍衛領命,正要帶著池雲箏下去,雲瑤卻忽然開口。
“等等!”
畢竟是城主千金,侍衛們停下腳步,看向上位的城主夫人。
城主夫人也看向自己的女兒,雲瑤撒嬌般對城主夫人說:“母親,您不覺得這賊人既然有本事混到咱們城主府裏,說不定也有本事從地牢溜出去呢?”
“不可能,地牢防守森嚴,她一個女人根本打不過那些侍衛。”城主夫人下意識否定。
雲瑤頓了頓,俯下身輕聲在城主夫人耳邊說:“母親,她若真想要打敗那些男人,又何須用武力?”
城主夫人眸光一閃,看了眼池雲箏的臉。
平心而論,池雲箏的容貌無疑是上乘的,就是她麵上的那個銀色麵具有些礙眼,若是把麵具去除了,容貌應該更為驚豔才對。
若是她真的用美人計,城主夫人還真不確定侍衛裏麵會不會出現一個腦子短路上當的。
“那你說該如何?”城主夫人看向自己的女兒。
她並不會覺得雲瑤這種帶著惡意的猜測有什麼不對,她甚至心中為此自豪,畢竟這是她一手教出來的女兒,能想到這些說明雲瑤很聰明。
雲瑤眼神一暗,提了提音量,看似公正實則帶著私心地說:“依我看,她本來就犯了規矩,倒不如先打她二十大板,讓她吃點苦頭也長點記性,這樣的話說不定她反而怕了自己就老老實實交待了。”
城主夫人還在琢磨這個方案行不行,就聽見身旁傳來鼓掌的聲音。
她轉頭看去,原來是武寧侯夫人。
武寧侯夫人眼神讚賞地看著雲瑤,嘴裏稱讚道:“瑤兒這個法子倒是很不錯,既能懲罰她,又能威懾她。”
瑤兒兩個字從城主夫人嘴裏說出來的時候雲瑤沒覺得哪兒不對,可是武寧侯夫人這麼叫她,她就覺得渾身好像都很別扭。
努力擠出笑意朝武寧侯夫人致謝,雲瑤看向城主夫人,城主夫人略一思索,點了點頭。
“來人,將木杖帶上來!”
原來她不止要打池雲箏的板子,還要當著廳中這麼多貴婦人的麵打池雲箏的板子。
這些平日裏說話都輕聲細語,把弱柳扶風幾個字刻在身上的柔弱婦人們此刻卻沒有一個人出言製止,她們隻是冷漠地盯著池雲箏,有些人眼裏甚至還有激動,巴不得早點看到池雲箏被打板子。
池雲箏臉一沉,也是沒想到雲瑤這麼恨自己,她原本還想著能夠拖延時間,卻沒想到雲瑤壓根沒給她這個機會。
偏偏旁邊還有個火上澆油的武寧侯夫人,池雲箏想著,這一頓打看樣子她是避免不了了。
隻是池雲箏心裏不爽,她為什麼要平白地挨這一頓板子呢?
所謂的渾水摸魚闖入城主府本就是一個謊言,更別談她有什麼目的了,這壓根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說謊的人是雲瑤,設計她的人也是雲瑤,可僅僅因為對方是城主之女,因為現場坐著的全都是貴婦人,因為她隻是個普通的女郎中,所以這些人就可以一口斷定黑白是非。
她們說什麼是對的,那就什麼是對的,而她甚至連為自己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池雲箏覺得,這不是一個宴會廳,這是一個屠宰場,一個特權階級對平民百姓的屠宰場。
也許是她的上河村太平靜了,哪怕池雲箏從無數的史書中直到封建王朝是個怎樣的朝代,在今日之前,她其實都還沒有太多的感觸。
她以前一直覺得就當個小老百姓沒什麼不好,她隻要自己努力賺錢過好日子,也不比別那些大富大貴的人家差到哪兒去。
但此時此刻,池雲箏終於明白了一件事——在絕對的權力麵前,毫無任何公平可言。
她以前隻知道紀君卿要奪回自己應得的,但心裏實際上並沒有完全理解過,但現在她理解紀君卿為什麼要去爭那些東西了。
因為人若為刀俎,我便為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