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嫵坐在玉瓊苑石階上,自己的整條左腿都麻木了,失去任何知覺,腦袋昏昏沉沉,眼皮發沉。她側身靠在牆上,呼吸急促而困難。
她好難受,可是一個人都沒有。她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孤獨。她好想爹爹,澹台,也不知道澹台為什麼一聲不響地離開。她的腦海中出現很多虛幻迷離的畫麵,一會是澹台,一會是爹爹,一會是攜著一絲笑意的獨孤寬。她想要努力抓住,那些臉在她觸碰的一瞬間全部碎成碎片。
一瞬間!月嫵被驚醒。
還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浮起幾絲淡淡的風,月嫵揉了揉眼睛,她真的是太困了。腿仿佛不再那麼沒有知覺,一絲痛意漫上心頭。遠處幾點火光向著自己遊來,越來越近。原來是小玉雙成她們。
“公主!您到哪去了?可急死奴婢了!”小玉雙成看清是月嫵之後,急促地撲過來,蹲在月嫵身前。她二人眼圈都紅紅的。
“我被蛇咬了!快扶我進去!”月嫵撐了撐,小玉雙成急忙一左一右架著月嫵將她扶進玉瓊苑。
“公主!”一個小丫頭迎上來,想要幫忙卻插不上手。
“混賬東西,叫你在玉瓊苑看著,就是怕公主回來沒人,你可倒好將公主晾在門外青石板上不知坐了多久。”雙成脫不開手隻得厲聲斥責小宮娥。若不是扶著月嫵她大概要跳起來擰小宮娥的臉。
小宮娥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雙成姐姐貝兒知錯了!”
雙成還欲開口,卻聽到月嫵痛苦地哼了哼!“還不快去宣太醫!”雙成瞪了叫貝兒的宮娥一眼,小宮娥如蒙大赦地跑開。
輕輕扶著月嫵躺下,雙成小心地用剪子剪開月嫵的褲管,腿彎處被一根白絲帶緊緊勒住,整個小腿青紫。
“公主你忍忍!”雙成接過小玉遞來的濕巾,一眨不眨地察看月嫵小腿上的傷口,輕輕拭去汙血。
“公主你疼嗎?”聽到月嫵抽了一口冷氣,雙成急忙住手,抬眼觀察月嫵的神色。
“不疼!”月嫵白著臉,搖搖頭。
“雙成姐姐,太醫來了!”是貝兒在珠簾外回話。
“快宣太醫進來!”雙成一麵起身讓開,一麵和小玉放下綃紗帳子。太醫把了脈,略略思索一番,提筆寫了一張藥方,交給貝兒去抓藥,女醫官上前細心地為月嫵敷好解蛇毒的了刁竹和青木香泥,纏好繃帶。將月嫵的腿放回去,蓋好被子。
月嫵略略鬆了一口氣,便聽到焦急的聲音。“丫頭,你好些了嗎?”珠簾微動,是獨孤皇後。
獨孤皇後披著外衣,如雲的發髻上沒有半點釵飾,看樣子是已經歇息下了。她走到榻前坐下,憐惜地握住月嫵的手。反複撫摸。
“娘娘,夜這麼深您怎麼來了?”已經躺下的月嫵急忙撐起來,眼前還記得獨孤皇後嗬欠連天的模樣,她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獨孤皇後這幾日如此關心自己,月嫵覺得心裏酸酸的。眼淚都快湧出來。
“乖孩子!你怎麼哭啊?是不是很疼?都怪這些奴才,輦子壞了也不留個人侯著你,叫你一個人人生地不熟地才會被蛇咬!本宮今夜就打他們板子給你出氣!”獨孤皇後說著就要喚上夜的侍衛進來拖人。
滿屋子的人全都跪下,噤聲不語,不敢討饒。
“不是!月嫵不是疼!娘娘饒了她們罷!月嫵隻是見娘娘對月嫵這樣好月嫵很感動,月嫵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母後!”月嫵撲到獨孤皇後懷中,嗚嗚哭起來。
獨孤皇後一下一下撫著月嫵的背,內心洋溢著母愛,她這才想起月嫵在江陵的時候是寄養在叔父家的,她的母後在她一出生就離開人世。
真是可憐的孩子!獨孤皇後歎息一聲,頓生憐愛!
“可不許叫娘娘了!多生分,你就像我的廣兒一般,都是本宮的乖孩子!”獨孤皇後刮刮月嫵的鼻子。
月嫵撲哧一聲破涕為笑,臉紅紅的,她自然知道獨孤皇後口中的“廣兒”是誰!
“母後!”月嫵甜甜地喚了一聲,臊得撲到獨孤皇後懷中。
獨孤皇後一臉樂嗬嗬地撫著月嫵的脊背。
“乖孩子!你今後在宮中就和蘭陵還有幾位郡主一塊兒上學!”
“上學?”月嫵微微變調,她以為做王妃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沒想到還要上學。
“是呀!我的乖女兒!你在宮中重要學學詩書禮儀,烹飪女紅吧!將來可是要做王妃的人!”
月嫵啊嗚一聲差點栽倒,皇宮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居然還要上學。
獨孤皇後陪了月嫵一會最終在月嫵的反複要求下戀戀不舍地離開。臨走前還反複叮囑了蘇嬤嬤一番,要她好好照顧月嫵。蘇嬤嬤自然是連聲滿口答應。
“公主!您責罰蘿蘿吧!都是蘿蘿不好,讓公主被蛇咬傷。”蘿蘿哭哭啼啼地趴在床沿上。先是太醫看診,後是獨孤皇後一直坐在月嫵身邊。她聽說月嫵被蛇咬傷的時候心都懸在嗓子眼上了。現在終於得空可以近身看看月嫵。月嫵在她心裏就和妹妹月賓一般重要。都是自己唯一的親人。怎能叫她不擔心。
“我不是回來了麼。”月嫵也學著獨孤皇後的樣子擰了擰蘿蘿的臉頰。
蘇嬤嬤在月嫵和月賓蘿蘿說話的空當兒,麻利地收拾起月嫵換下的襯褲。
“咦?”一縷帶著汙血的布片吸引了蘇嬤嬤的目光。蘇嬤嬤仔細辨認後一片了然地地納入袖中。
“公主!您被蛇咬傷了是怎麼回來的?”蘇嬤嬤處理好衣褲,小心地一邊為月嫵擦臉,一邊裝似漫不經心地詢問。
“呃!這個!這個!”月嫵腦海中突然想起獨孤寬的樣子,俏臉嫣紅。“晚膳好了,奴婢叫人給郡主端來吧!”蘇嬤嬤見月嫵吞吞吐吐似乎有難言之隱。故意岔開話題。
月嫵被蛇咬傷心情仿佛很好似的,一邊傻笑一邊吃得津津有味,足足吃了三碗飯,倒叫月賓蘿蘿一幹人等看得目瞪口呆。
懷疑公主是不是被蛇咬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