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成倍奉還
小落雪似懂非懂地聽著母親說話,眨著天真的大眼睛突然說道:“媽媽,你經常跟我說,爸爸他有多麼多麼的好,可我卻覺得他是個壞人!”
童玲聞言內心不由為之一震,握刀的那隻手忽的滯在了身後,愣愣地看著女兒呆了片刻,才開口問道:“雪兒為什麼這樣說?”
小落雪轉了轉烏亮的黑眼珠,心直口快地回答道:“爸爸他丟下我們,讓媽媽受了那麼多累,這麼狠心怎麼會是好人?”說著就突然生氣地嘟起了小嘴說道,“同學們都嘲笑我,都不願意和我玩兒,還罵我是沒爹養的野孩子。我真的受夠了!所以媽媽,你快點帶我去吧,離開這個鬼地方!”
童玲被女兒這些話震驚得突然慌了神,急忙追問道:“雪兒,這些事你怎麼從來都沒跟媽講過啊?!”
“媽媽你每天已經夠辛苦的啦,我不能給您再增添別的煩惱了。”小落雪善解人意地回答,隨即挺直腰板,拍拍自己的小胸脯道,“雪兒發誓絕對不會丟下媽媽的,我要好好學習,將來一定會讓您過上好日子!”
童玲的眼裏再次蓄滿了淚水,不過這次是感動的淚水。她激動地扔掉了手中的刀子,一把將小落雪攬在懷中連連說道:“我的乖女兒,媽媽的好雪兒……”
她此刻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傻,因為那個負心漢竟然想讓如此乖巧的女兒陪著自己去死!
她終於幡然醒悟,不能因為一次心靈的創傷就被打垮,為了自己的寶貝女兒,她也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況且,她不能就這麼便宜了呂映祥,她要把他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成倍奉還給他!童玲此時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桌上的那張支票上,帶著憤恨的決絕心語道:呂映翔,我的真心和複出你竟視如敝履,乞丐一樣被你打發了!好,我就用你給的這三百萬來報複你,不把你弄得身敗名裂我就不配為人!
這個義無反顧的決定瞬間成為了支撐她內心的強大信念,隨即轉過頭,雙手扶著女兒的肩膀說道:“雪兒,我們不去那個地方了。不過媽媽得忙一些事情,要把你送去鄉下媽媽的堂姐家住。不過我保證,每三個月就會回去看你一次。雪兒答應媽媽,在那兒要乖乖聽話好嗎?”
小落雪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反問道:“媽媽你要忙什麼事情?為什麼不能留雪兒在身邊?”
童玲抬手撫摸著小落雪的頭,耐心地解釋道:“媽媽呀,要去完成自己曾經半途而廢的學業,然後努力掙錢,讓我的雪兒過上富裕優越的生活,不再遭受別人的欺負。”……
童玲把落雪送去鄉下親戚家後,就開始奮發圖強,僅僅用了兩年時間,就取得了碩士學位。
五年後,一家風玲文化公司在高樓林立的建築群中拔地而起,並且發展迅速,短短數月就成了擁有幾千名員工的大型企業,成了圖書出版界的大佬——翔和出版社最強的競爭敵手。
風玲文化公司有一個明文規定,凡為男性概不錄用,所以這裏的員工及編輯清一色全是女性。不用細想也知道其中的原因,童玲被呂映翔傷得太深了,已不再相信任何男人,甚至痛恨所有男性!
不久之後,童玲終於把被她視為宿敵的翔和出版社逼得走投無路了。
一天,童玲對作者們的選題作品做最終審核,辦公室裏就她一個人,所以很安靜。然而過不多時,辦公室外麵突然吵鬧起來,打破了靜謐的氛圍。
“我要見你們的總編,讓開!”呂映祥黑著臉對擋著自己的人吼了一句,便怒氣衝衝、不顧阻攔地直奔總編辦公室。
而攔在他身前的一些女員工被她的架勢逼得一邊向後退著,一邊焦急地勸阻道:“您請留步,我們總編吩咐過,她工作時不允許任何人進去打擾。”
“是啊,先生,總編現在沒空見客,請您自重。”
呂映祥卻聽不進去任何,依舊橫衝直撞地向前走著,快要接近辦公室時,其中一個女編輯突然慌張無錯地上前死命拉住了他,大驚小怪地喊道:“哎呀——你別在往裏走了!不然我們全都會被總編罵的!”
“我的出版社被你們總編逼得就快倒閉了!我想和她見麵談一談都不行嗎?!”呂映翔毫不客氣地甩開對方質問了句,緊接著又蠻力推開麵前這群礙事的女流,嘭一聲拉開辦公室的門闖了進來。
緊跟進來的編輯們立時如同等待挨罵的孩子,低著頭解釋道:“對不起總編,這位先生非要進來,我們怎麼也攔不住他。”
而童玲卻是依舊鎮定自若地忙著自己的工作,並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還未閱完文件的她隻是抬了下眼皮,應了一聲:“知道了,你們先出去吧。”
童玲嚴肅的話語、強有力的氣場、美麗而不可侵犯的尊容,足以壓倒在場的所有人,所以那些編輯氣都不敢再喘一下就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同時,呂映翔也被麵前這個女人的氣勢鎮住了,心中不禁感歎道:她變了,真的變了,變得冷漠而不可一世,不再是以前那位溫柔可愛的小女生了。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在呂映翔的腦海裏掠過這樣的想法:現在的她的確比自己更適合做公司的經營者。
童玲看完文件的最後一頁才放下了手中的筆,抬頭看向呂映祥,緩緩地站起身,繞出辦公桌走到他的麵前,臉上瞬間浮出了一抹寒氣逼人的笑容,似禮貌又似嘲諷地說了一句:“什麼風把祥和出版社的呂社長給吹來了?快請坐。”
呂映祥聽到童玲開口說話,走神的思緒才被拉了回來,下意識地開口道:“玲……”
但童玲還未等他說下去,就突然斂起了笑容,嚴肅地提醒道:“請注意你現在的身份!這個字豈是你隨便就能叫的?”隨後從一旁的抽屜裏拿出一份文件說,“你來的正好,順便把這份風玲文化收購翔和出版社的合同簽了吧,也省得我跑一回了。”一支鋼筆隨即被她利落地放在了合同上,語氣中帶著不容對方否定的氣勢。
呂映祥呆呆地盯著合同沉默了,內心在一瞬間已是五味陳雜,麵對著童玲此時高傲的姿態,眼中竟不由得浮上了一絲乞求之色,毫無底氣地說:“你知道翔和是我長久以來的心血,是我一直的夢想,你能不能……”
童玲忽然冷笑了一聲,漠然地看著他,打斷他的話道:“正因為它是你的心血和夢想,我才會收購它,不然你以為我會對一家已經毫無價值了的廢舊出版社感興趣嗎?”她似笑非笑的玩味地彎著嘴角,‘廢舊’一詞尤為加重。
呂映祥被她的這句話激得心中突然燃起了一團怒火,卻生生地將其壓下了,抱著一絲僥幸地打出感情牌道:“失去翔和我會崩潰的!童玲,畢竟我們之前曾是夫妻,同眠共枕過,你不要做得這麼絕情好嗎?”
不提這事還好,但此話一出,態度冷淡的童玲瞬間爆發出了積壓在心底的多年怨怒,眼中熊熊燃燒著仇恨之火,猶如炙煉出了千萬支鋒利的鋼箭直直射向了呂映祥,近似於咆哮地質問道:“絕情?你居然還有臉在這恬不知恥地跟我談夫妻感情?你不要忘了當初你是怎麼無情地對待我的!”但緊接著她卻又突然平靜了下來,冰冷地說,“我不過隻是以彼之道還之彼身罷了。你的公司已不值分文,我肯收購,你應該感謝我才對,這樣你就可以還清拖欠員工的工資了。”
童玲說完就坐回了自己的辦公桌,懶得再看他一眼地說了句:“你可以走了,不要在這如一條狗一樣煩我了!”
呂映翔聞言,心中的憤怒再也控製不住了,泛著紅光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她,似已失去了理智。但在他發瘋地衝到童玲麵前想要掐住她的脖子之前,幾名武大三粗的保安就及時雨地衝了進來,二話不說的就一齊跑過去按住了呂映祥,強行將他拖出了辦公室。
“童玲——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會再翻身,到那時就是你在出版界的死期!”被拖著的呂映祥聲嘶力竭地嘶吼道,整棟大廈都回蕩著他的叫罵聲。
而辦公室裏的童玲聽著他的叫罵則輕藐地冷哼一聲,不屑地自語一句:“你認為我還會給你翻身的機會麼?”隨即嘴角露出了一抹勝利後泄憤的笑容,轉頭看向半拉上的窗簾那邊問道,“Anna,他撒潑的照片你都拍下了吧?”
一位女子應聲從厚厚的窗簾後麵走了出來,指了指手中的相機,輕鬆回道:“當然!總編放心,我會安排好一切的。隻是您得給我一個月的時間。”
童玲滿意地點了點頭,鼓勵道:“很好,放手去幹吧。在呂映翔還未退出出版界之前,我要利用他的名聲為我們公司做一點貢獻,到時我相信你Anna的名聲定會響徹圖書界的!”……
一個月後,一部少女勵誌題材的高調上市,並迅速收獲了一眾好評。同時,關於呂映翔的八卦新聞也陸陸續續地出現在了各大媒體雜誌和小報上——《負心漢呂映翔》、《出版社大佬竟是為了利益而拋妻棄子的小人!》、《淺談翔和出版社前總編秘密醜聞:以可恥手段達到目的,令人乍舌!》等等……
這些報道為風玲出版社帶來了財富與人氣,而呂映翔卻徹徹底底的名聲掃地了。經此一折,他再無翻身的可能。呂映翔再次消失了蹤跡,不過這次,世上再無任何人知道他去了哪裏,是生是死;也不會再有人像當年的童玲那樣,每時每刻都掛念著他,尋遍整座城市也要找到他。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任何人的牽掛,名字也隨著他的消失漸漸地被人淡忘了。
令人氣憤而又惋惜的翔玲戀就這樣以諷刺式的悲劇收場了,然而,另一段悲喜難測的虐戀卻悄然開始醞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