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凶手即是七

第三章 生死一念

轉眼四年已過,為這個不完整的家日夜操勞的童玲雙手都磨出了老繭,頭發出現了星星點點的銀絲,臉上也多了幾條經過歲月磨礪的細紋,整個人看上去蒼老了很多,全然不像一位二十七歲風華正茂的女子。但她從沒有過一句怨言,因為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夠找到那個深愛她的丈夫。即便真的找不到,她也認了,因為最起碼自己曾經擁有過那樣一段完美的愛戀,況且上天還為她留了一個聰明伶俐、乖巧可愛的女兒,對她而言,此生已無憾。童玲經常這樣想。

可世間的事物好像總喜歡一次又一次地擊打人們的心靈。

一天,童玲在整理新到的書刊時,無意間在一本雜誌的封麵上看到了一個標題:解讀翔和出版公司老板呂映翔的成功秘訣。使她震驚不小。她看見呂映祥這三個字時,抱著一摞書的手因震驚不由一滯,導致書本嘩啦啦地全都散落到了地上,但她早已分不出心思去撿,趕忙抓起那本雜誌,微微顫抖著的雙手激動地將其翻到了標題的那一頁。她炙熱的目光迅速地看完全部內容,鼻子不由一陣酸楚,兩行熱流控製不住地從眼眶裏奔湧而出,但這淚中包含的都是滿滿的興奮和欣喜,如同中了魔似的不住念道:“上天真的待我不薄,終於讓我找到他了!”

童玲經過四處詢問打聽,終於得知了丈夫目前的住所在哪兒。

這天早上,她把小落雪送去學校後就沒回書店,而是懷著萬分欣喜和思念的心情去了呂映翔的住址。可當她走到他家門口,看見眼前那幢堪稱奢華的別墅時,卻突然有些犯怵,猶豫著要不要敲門。不過她最後還是鼓起勇氣按響了門鈴,懷著滿心的衷腸和多年的疑問,靜靜地等待著裏麵那個自己從沒有停止過思念的男人。

但開門的卻是一位身係圍裙的中年婦人,看見她這張陌生的麵孔,不由奇怪地問道:“你是誰?有什麼事嗎?”

“請問……呂映翔住在這兒嗎?”童玲有些怯聲地問道。

對方點了點頭:“是的,請稍等。”說完就把門關上了,然後來到呂映翔的書房,恭敬地說道,“先生,有人找您。”

正在讀報紙的呂映祥頭都沒抬就問道:“是誰啊?”

“是一位穿著很普通的女子,我不認識。”

呂映祥疑惑地抬頭看向她,卻沒再問什麼,直接站起身走了出去。

當別墅的大門再次打開,童玲看見麵前的男人那張熟悉的麵孔,立時紅了眼眶,無數滴晶瑩的淚滴突然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滴落下來,激動興奮的情緒導致聲音顫抖地說道:“翔,我終於見到你了!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一聲不響的就走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說著就下意識地上前欲要抱住他。

但呂映翔卻疏離地閃開了,目光中沒有半點與妻子久別重逢後的喜悅,反而帶了點怕被別人看見的倉皇,左右看了看,確定四下無人,才語氣淡漠地說了一句:“這裏說話不方便,我們出去談。你先在這等我一下,我進去換件衣服。”

童玲從丈夫的漠然神情中感覺到了他的刻意疏離,心中立時被一種慌亂不安牽扯出一絲隱痛,但她卻不敢順著猜測繼續往下想,隻是自我麻痹地一遍遍地安慰自己:現在翔已經是名人了,所以這是他必須要保持的姿態,他的內心其實和我一樣也是很高興的,身為他的妻子一定要理解他。

童玲就這樣靜靜地等待著丈夫。

呂映翔帶她來到了一家古韻茶舍,在一間雅間兒坐下來後,童玲沉默地微低著頭,意念尚存的那一點希望在欺騙著她,麵前的這個男人依舊是曾經那個深愛自己的丈夫,他一定會給她一個如從前那般溫暖又深情的擁抱,來抹平她這些年來承受的酸楚與苦痛,所以她不發一語地等待著。

但期許中的擁抱終是被一句無情的語言化成了泡影,呂映翔聲色無波地說道:“紙果然包不住火,你終於還是找到了我。也罷,既然你今天找來了,就請把這份離婚協議簽了吧!”說完就把一份文件遞了過去。

心仿佛在一瞬間碎裂成了一池的冰碴兒。

但她卻不願相信地抬頭看向他,仿若被什麼抽幹了力氣似的問道:“翔,你在說什麼?我沒有聽懂。”

呂映祥抿了抿嘴,隨即用一種下定決心準備和盤托出的眼神看著她說道:“實不相瞞,我已經另組建了一個家庭,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我太太給的。所以,我不可能再回到你的身邊了。以免法律追究我重婚罪,請你把這份離婚協議簽了吧!這是三百萬支票,為彌補我的不負責任,收下它吧。”

這般決絕無情的話就像無數把尖刀猛然刺穿了童玲的心髒,滴著鮮紅色的血,痛得她無法呼吸,卻努力地保持鎮定使自己不至於精神崩潰,咬著牙艱難地從口中擠出一個問題:“告訴我,當年你因何故而失蹤?如今又為何變得如此的絕情?!”

呂映祥看著這樣的她,眼中非但沒有一絲的憐惜,反而冷笑了一聲,說道:“你錯了,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多情的人。當年我追你,除了喜歡你,其實更重要的是因為你家還算有錢,娶了你我就不用再為自己的學業而殫精揭慮了。”

對待於自己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的人,連欺騙都吝嗇給予,這是小人的一貫作風。呂映祥頓了頓,用平靜的語氣繼續說道:“至於幾年前我為什麼不告而別,是因為突然有個女人去學校找我,她說我很像她少女時期暗戀過的一個男生,還說我隻要答應娶她,就會幫我實現自己的夢想。那個女人就是我現在的老婆。我是一個為達目的什麼都肯做的人,所以協議你還是趕快簽了吧!”最後這句話竟含了幾分威脅。

童玲心中那個甜蜜的戀愛之夢就這般被呂映祥親手摧毀了。

原來,麵前的這個人不是王子,而是人渣;原來,自己不是女主角,而是傻瓜;原來,美好幸福的愛情隻存在於幻想中,而現實真的很殘酷……她心灰意冷地這樣想道。

此時的她,大腦乃至全身的細胞都仿佛凍結石化了一般,無法運轉,呆愣愣的就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

呂映翔看她半天也沒有反應,最後等不及地說道:“既然你不想簽字,按手印也行。”說著他就打開印泥盒,抓起童玲的手,在那紙協議上留下了一個指印。

“謝謝了!”呂映翔收起東西,放下三百萬的支票,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童玲兩眼無神地看著呂映祥離去的身影,無意識地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回到了家中。當她置身於自己的臥室,望見床邊的那一串串的千紙鶴,回想起從前呂映翔給她的浪漫情節,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哭聲一直持續到女兒放學回來。

小落雪看見趴在床上哽咽著的母親,既擔心又害怕地問道:“媽媽,你怎麼哭了?!”她從來都沒有見過母親這樣哭過。

童玲聽見女兒可愛的聲音,無力地拄床坐起,抹了抹臉上的淚痕說:“媽媽沒有哭,隻是被沙迷了眼。我覺得很累,就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

小落雪聽見母親這樣說才放鬆了緊張的心情,懂事地說道:“那媽媽你先休息吧,我去熱飯。”

童玲心底的那片寒涼仿若結了千年的冰霜,任再炙熱的東西也無法將其溫暖了。但她看到女兒嬌小的身軀,鼻頭卻不由再次一陣酸楚,閉上眼睛努力忍住了快奔流出來的熱淚,無奈地歎息了一聲。童玲再睜開眼時,眸中已是一汪寂寥的深潭,平靜地叫住正要轉身的女兒,幽幽地開口道:“雪兒,媽媽已經厭倦了這裏,想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但我唯獨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她伸手憐惜地摸著小落雪的頭,蹙眉感歎道,“可憐的雪兒,我走了以後你要怎麼辦啊!”

小落雪聽到母親這樣說,黑溜溜的眼眸突然露出了急色,趕忙問道:“媽媽你要去哪裏?不要丟下雪兒,帶我一起走好不好?雪兒要永遠跟著您!”

童玲聞言,臉上抑製不住地流露出了極大的悲傷,手依然溫柔地撫摸著女兒,輕聲說道:“媽媽要去的地方沒有陽光,沒有花兒,那裏什麼都沒有,而且還漆黑一片,如果雪兒跟著去了會害怕的。”

小落雪此時卻挺起了胸脯,勇敢地說道:“雪兒不怕,隻要能和媽媽在一起,雪兒什麼都不怕!”

童玲滿眼猶豫地看著女兒,沉默好一會兒,眼中才浮現出了一種決絕,說道:“好,我們這就走。既然他如此絕情,狠心拋下我們母女,那就讓他如願以償,對我們內疚一輩子!”說完,童玲就要把身後手中的亮閃閃的東西拿出來。

那,是一把鋒利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