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冬去春又來 相遇又離別 7. 巧遇善人 可他算不算呢?

施九從山坡上滾落下來並沒有直接著陸,而是落在了崖壁下的麥草垛上。這是她醒來後才知道的。

原來,她是得了貴人的救助。

蘇盼和蘇望是一對親兄弟,那座麥草垛就是他們家的。吃過晚飯,他們相伴到別人家看電視,回來的路上,在垛旁踩到一塊硬物,撿起來一看竟是把手電。試著打開,燈還亮著,環顧四周時發現了垛上的施九,確切說是看見了她的腳。可把倆人嚇壞了,驚慌中跑回家把這事告訴了奶奶王英,於是不久之後,施九就被他們救下了。

施九在溫暖的床上醒來時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又被抓了回去,但隨後發現眼前的人都很陌生,隻是一位中老年婦人和兩個高低不等的小男孩。房子也變了,不再是高高的大瓦房,而是低矮破舊的草屋,屋頂黑壓壓的,如同屋外的夜幕。這房子,可謂曆史悠久了。屋內燈光很暗,看不清人的麵目。這一切倒像個陳舊的夢境。

“這是哪?”她很是小心地問坐在床邊的王英。摔下山坡以後的事她竟然一點都不記得了,此刻隻覺得全身疼痛無力。她可不敢相信在這山裏會有人幫她,怕暴露了被拐賣的身份又引來禍端,立即要起身離開。

“別亂動!你好好躺著。”王英將要起身的施九按了下去,其實王英在見到她第一眼時就將她的境況猜出了八九分。

施九詫異竟然聽懂了她的話,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遠離了大山,高興不已,生怕這是在做夢,趕緊伸出食指來看傷口,卻見食指已被包紮好了,她捏了捏,還在隱隱作痛,她激動地又問了一次自己究竟在哪。

王英把事情的大致經過告訴了她,她這才明白自己依然還在大山裏。但如今有了可以說話的人,心裏多少有些高興。隻是她不明白為什麼王英的話她都能聽明白。

原來王英也不是本地人,她從小就是個孤兒,生活在外祖父家。年輕時在家鄉認識了自己的丈夫,他當年是個很精幹的小夥子,一次跟著叔叔做生意到了她的家鄉,兩人巧遇,彼此心儀,她就跟著他來到了這裏。兩人生活雖清苦,卻也過得順順當當。但好景不長,丈夫得了重病,久治不愈後撇下一個未成年的兒子撒手而去了。

此刻,在施九眼裏,王英宛然就是她的救命稻草了,不想命運也這麼悲慘,心中好一陣淒涼,頓生幾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

施九看王英眼圈發紅像是要哭了,忙看著身後的兩個孩子問:“這都是您的孫子吧?”

“啊,是啊。”王英點頭應著,“你餓了吧,我給你打碗茶去。”說著站起了身。

“我不餓!您別忙了。”她很不情願地客氣著,怎能不餓呢?肚子早就餓得發慌了。她不太明白王英所說的“茶”是何物,還以為山裏都是以茶來解餓。不敢嫌她不厚道,隻是對這樣的窮苦心生萬分同情。見她蹲下身去,從床下的盆裏拿出了幾個雞蛋,這才明白原來她所謂的茶隻是個簡稱。

蘇盼要跟著王英到灶房燒火,她沒讓,要他在屋裏陪施九說話。此刻施九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幾日來的恐懼跟愁苦也漸漸消散,屋內親切自然的氛圍讓她暫時忘了當前的處境。她頗有興致地試著找話題跟蘇盼兄弟倆聊天,卻被蘇望給問住了。

“你從哪來呀姐姐?怎麼會在我家麥草垛上呢?奶奶說你可能是逃出來的新媳婦,是真的嗎?”蘇望睜著水汪汪的大眼問,見她不回答又問,“為什麼要逃出來呢?你不喜歡那裏?”

“望望!你瞎說什麼呀!”蘇盼知道這事王英不讓亂說,看著施九僵硬的表情,懵懵懂懂中領悟了幾分緣由,就連忙喝住了弟弟。

施九傻愣愣地坐在那裏,沒想到這麼輕易就被看穿了來曆,心裏頭慌亂起來。想走,怕辜負了王英一番好意,眼前這家人倒也不像要拿自己去邀功的樣子。可不走,又怕節外生枝,終被石家人逮著。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蘇盼兄弟倆搶著跑出去看。施九以為是孩子的爸爸回來了,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就縮在被窩裏沒敢動,豎耳聽著王英跟他的談話,卻聽得半半截截,因為交談的話她又聽不懂了。

不一會兒,蘇盼領著一個身穿黑大褂的男人進了堂屋,高大的身影從門口一閃而過,施九能清楚地看見他肩上扁擔的兩頭綁著大大的竹筐,還能聽見筐裏霍霍沙沙的響動。那人的腳步仿佛是帶了雪的緣故沉重裏透著冷冷的潮濕,顯然是走了很遠的風雪路。

這會兒王英也跟進了屋,幫著他掃淨了竹筐上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