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整軍

李鈺胸中激情澎湃,鄭重而緩慢地踏步上前,每一步下,都似有千鈞之力,發出沉重的悶響。

這一手千斤墜,對於邁入化境宗師的李鈺而言,卻是信手為之。

排山倒海的氣勢蔓延開來,全場眾人屏住呼吸,感受著莫名的威壓。

真龍之身,宗師之威,的確並非尋常。

“元帥!”

徐慕白率先躬身行禮,沉渾的一聲叫出。

“元帥!”

其後水清月、王北川、雷雲、雷豹等人齊齊躬身行禮。

“元帥!”

近四百壯士見此,再發一陣恭敬的暴喝。

三聲“元帥”過後,李鈺已來到高台正中,在一眾主將的簇擁下,立於天地之間。

雙手猛一抱拳,重重向四周行了一禮,李鈺才道:“承蒙眾位兄弟抬舉,某本不才,但卻有一腔男兒熱血。既然眾位兄弟以生死前程相托,我李鈺又怎能推三阻四寒了兄弟們的心?如今契丹狗兒殘忍無道,李唐又節節敗退,若能借此揭竿而起,助李唐蕩定叛賊,將來博他個遠大前程又有何不可?”

既然是打的龍影義軍的名號,李鈺等人在眾目睽睽下,當然隻會所他們是平叛的義軍。

三百多男兒聞言,個個臉上都蘊滿熾熱,對於窮苦的小老百姓而言,能夠用一人性命為家人博取一個美好的未來,卻是一筆合算的買賣。

李鈺環視一圈安靜的眾人,仰天唱道:“軍歌應唱大刀環,誓滅胡奴出玉關;隻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短短數十字,被他用質樸而豪邁的腔調唱出,兼之蘊滿了綿延不絕的悠長真力,聽來既催人淚下,又豪壯莫名。

一曲罷,李鈺驀地抽出腰間長刀,振臂高呼道:“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就讓我們痛痛快快幹他娘個天翻地覆!”

長刀一劃,發出“嗡嗡”一聲清脆而悠長的破空之聲。

“幹他娘個天翻地覆!”

“吼吼——”

三百多壯漢猶如出籠的猛虎,在李鈺天然的感染下,情緒已高漲到極致,震耳欲聾般齊齊怒吼。

李鈺知道火候已到,長刀再一劃空,刀尖直指蒼穹,斬釘截鐵地朗聲道:“以天地立誓,但有一息尚在,絕不負眾位今日所托。若違初衷,天打雷劈!”

此時的李鈺長發飄飄,衣袂盡展,其狀更是無盡的豪邁。

三百多人無需誰人帶頭,齊齊如李鈺一般,指天立誓道:“以天地為誓,但有一息尚在,絕不負元帥所托。若違此誓,天打雷劈!”

這一聲誓言發出,頗有點歃血為盟、桃園結義的味道,於軍中而言,卻是主帥與士卒最簡單直接的承諾。

這樣的承諾若是在正規軍中,卻是有些滑稽,但對於這幾百鄉野流民,卻是最管用的法子。

有這樣的誓言做保證,這三百多部卒隻要能夠活下去,以後的前途都必不可限量。當然這前提是他們最終能夠活著出來並且能夠轟轟烈烈幹一番大事業。

李鈺見此,全身真氣灌注手中長刀,隻聽一聲爆響,長刀因為承受不住李鈺體內磅礴真氣的摧殘而猛然爆裂成塊塊碎片,繼而在空中化為烏有,隻有一把刀柄穩穩握在手心。

這是誓言的見證,也是實力的證明。

滿場之中,鴉雀無聲,化境宗師的手筆,他們隻有睜大眼睛呆看。同時在心中更加堅定了誓死追隨眼前這英姿勃發的俊秀青年的決心。

“國有國法,軍有軍規,眾兄弟勿要先將殺敵的本領練好,隻待他日展翅時,定叫蒼生另眼看。”

說罷,李鈺重重一抱拳,繼而向徐慕白和雷雲側頭示意,然後提步站入水清月、王北川等人之中。

調兵遣將、排兵布陣,卻不是李鈺的擅長。而熟知巨野幫的雷雲與帶過大軍的徐慕白,自然無需他太過操心。

二人分從左右踏出,並肩挺立在高台之上。

若論容貌,雷雲英武不凡,自是勝過臉黑麵醜的徐慕白,但若論豪壯,五大三粗、氣勢洶洶的徐慕白卻又遠勝雷雲。

雷雲虎目掃過一圈眾人,大聲道:“全體聽令,十人一火,迅速組合。”

三百多名還在激情澎湃沒有反應過來的青壯之士陡然聞言,半晌沒有反應過來,你眼望我眼,好一會兒才明白雷雲的意思,然後便如一群歡騰的麻雀,嘰嘰喳喳地在場中打轉兒,半晌也不見組成一夥隊伍。

雷雲見此,麵色鐵青,卻又無可奈何,他們平時那裏訓練過隊列隊形,隻有一生腳底抹油的高強本領。

徐慕白性子火爆,見一盞茶的功夫竟依舊是亂做一團,二話不說,跨著大步衝入人堆中,一手提著一個壯漢如拎一隻小雞般,將兩人提到陣前,依高矮順序從右至左排列。

如此往複,隻眨眼功夫,兩火二十人便規規矩矩地排著隊列,站在隊伍前麵。

徐慕白拍拍兩隻粗大的手掌,粗聲粗氣地道:“大家夥兒看好了,都照這二十人的樣子排列,若再鬧哄哄如沒人管的山豬,小心本團長的大耳刮子不講情麵。”

不是徐慕白本身的功力如何,隻憑他剛剛麵不紅心不跳地將二十個與他相差並不太遠的大漢拎出隊列,便知這外相粗魯、麵貌醜陋的壯漢不是易於之輩。

有著二十人做範例,又有徐慕白長著厚厚老繭的熊掌在旁邊虎視眈眈,其餘人等再不發半點聲音,隻片晌便以十人一火排成兩個方陣。

三百六十八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雖然隊伍依舊歪歪斜斜,但比先前的毫無章法已好上十倍。

徐慕白望著兩個方陣,和雷雲對望一眼,然後齊齊轉身,將目光凝聚在水清月臉上。

雷雲道:“清月老弟的水師以後將是我們最後的依仗,自然需要最精銳的子弟。這些男兒都頗熟水性,你可憑著自己的喜好與眼光盡情挑選。”

水清月見他說得坦誠,也並無絲毫猶豫,微微點頭,踏步上前,深邃的雙目打量著眼前眾人。

在他的眼裏,這些男兒皮膚黝黑,肌肉虯結,手足都有常年被水浸泡的痕跡,顯然個個都是大野澤上熟識水性的男兒。

而在這三百多男兒眼中,眼前這人虎目深邃,皮膚白淨,瘦瘦長長,倒不似常年在水上出沒的好手,反而極像是常年遊走於煙花之地的公子哥兒。